碧藍的天空遊蕩著絲絲白雲,正午的陽光有些耀眼,在地麵上投射下一個個明亮的光圈,空氣中彌漫著絲絲烤魚的香氣和冬日的清冷氣息。此刻的西池院裏,若夕三人正在愉快的吃著剛烤好的魚。
不過言靈的嘴唇卻是紅了一圈。這不能怪任何人,隻能說是她自己太貪吃了——剛才,她實在是忍不住,受不了烤魚的香氣的誘惑,直接一口咬了下去。若夕想要提醒她小心燙的話還沒出口,言靈就已經被燙到了。她直接把魚給丟到了一邊,還好琦靈敏的伸手接住了,不然就要浪費了。
言靈捂著自己被燙紅的嘴唇,表情苦惱。若夕歎了口氣,對她是一點話都說不出來。再看看琦,就算是不吃人類食物的他都知道吃東西前應該吹吹試試燙不燙,結果,偏偏是這個小貓出了意外。她又歎了口氣,伸手用法術幫她去除了紅痕。
“還是姐姐最好了!”言靈又變的活蹦亂跳,開始吃那已經涼了的烤魚。四周變得安靜,琦和言靈都在忙著吃東西。若夕莫名覺得這樣的場景特別的溫馨。或許是因為自己很久都沒有這麽平常的和熟悉的人吃飯了吧?以前雖然也會和養父一起吃飯,但那隻是極少數時間。比如說養父要去參加什麽重要的活動,需要她當保鏢的時候……嗬,說起來還真是有點諷刺啊,自己在養父的眼裏不過是工具罷了。一個無論什麽時候都非常聽話的,無論何時都會幫他去殺人的工具。
有多少無辜的生命死在自己手下了呢?啊,這個數字大概是誰都無法想象的吧?也是,在大部分人眼裏,她可能都是一個正常不過的孩子,但是啊,一點都不正常。學校裏,沒有人與她說話,所有同學都會距離她三尺遠,絕不靠近,背地裏還會各種諷刺詆毀。不過沒關係,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去惦記,也不需要。
“姐姐,你怎麽了?怎麽不吃啊?”言靈口中含著食物口齒不清的說道。
“沒什麽。”若夕搖搖頭,小口小口的吃著烤魚。嗯,味道確實很好。這池子裏養的魚都是很天然的,不像現代……什麽都有添加劑。現代……她好像已經快要忘記自己是穿越過來的這件事了,她好像已經習慣了生活在這個不知名的世界了。怎麽辦?這樣是不可以的吧?必須要想辦法回去才行。回去,做什麽呢?繼續幫那個養父殺人嗎?不,不可以……她握了握拳。
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回去的話,那就留在這裏好了,至少在這裏,她可以不用雙手沾滿鮮血……如果有辦法回去,那她……也不會回去了。
“啊,這個烤魚真的很好吃!”言靈吃完了一條烤魚之後,直接大大咧咧的仰麵躺在了地上,摸著肚子一臉的滿足。
琦也差不多吃光了自己的那一份,不過好像還沒有吃飽的樣子。若夕想了想,就把多出來的那條魚給他了。等言靈坐起身的時候,琦已經快要把那條魚吃完了。
“啊——”她叫了起來,滿臉的幽怨,“你怎麽還在吃?!這不公平!”
“是我給他的。”若夕淡淡的說道。
“姐姐,你這是偏心啊!我可是下水去抓了魚的好不好?那條魚是我的啦!”
“還想吃的話,再下去抓一條就好了。”
“這麽冷的天我才不要在下水啊!姐姐你偏心!”
“嗯。”若夕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啊啊——”於是,西池院上空便環繞著言靈的叫聲。
於是,今天整個下午,若夕耳邊都環繞著言靈的抱怨聲:“姐姐偏心啊,偏心”“我還沒吃飽呢”……
若夕真是受不了她了,隻得說,“下次有機會再烤魚吃。”言靈這才安分了點。
“娘娘,沈嬪求見。”一個宮女走進房間,行禮後說道。
“沈嬪?”若夕皺眉,一副不怎麽想去跟她打交道的樣子,不過還是開口,“讓她進來吧。”
“是,娘娘。”
“姐姐,你好像不喜歡沈嬪?”言靈問。
“不是不喜歡。”若夕歎了口氣,“隻是不知道能不能和她打交道罷了。”畢竟,這裏可是皇宮啊。
“姐姐,”沈嬪步履款款的走進來,屈膝行禮後,她聲音十分柔和的問道,“姐姐,你的手沒事吧?妹妹帶了些藥膏來。這些藥膏都是非常好的,能夠治療傷口還不會留下疤痕。”她從身後的宮女手中接過一個小盒子,一打開,裏麵堆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藥瓶,一股奇特的香氣也頓時彌漫了整個房間。
“什麽味道?”言靈沒忍住,直接問了出來,隨即捂住自己的嘴,意識到自己失禮了。
沈如夢也不在意,溫柔的笑了笑,“這是藥膏特有的香氣。”
若夕血紅色的眸中劃過一絲探究的神色。她伸手拿了一個藥瓶聞了聞,那股奇特的香氣是挺好聞的,不過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她就不知道了。於是,她對沈如夢展開了一個虛假無比的笑容,“謝謝妹妹了,這些藥膏我會用的。”
“不如我來幫姐姐吧?一隻手會不方便吧?”沈如夢說著就要向若夕靠近。
言靈一驚,望向若夕。她皺著眉頭,明顯不希望由沈如夢幫忙,也不想塗上她的藥膏。她靈機一動,腳下一滑直接朝著桌上撲了過去,桌上的茶杯被她推了下去,盡數倒在了若夕的衣服上,將她的衣服浸濕了大半。
“你?!”若夕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了然。她故作生氣的站起身,一把將言靈拉起來,責問,“你怎麽回事啊?!我的衣服都濕了!”
“對不起,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言靈做出很傷心很害怕的樣子。
“姐姐,沒事吧?”沈如夢也被嚇了一下,“快去換件衣服吧。”
“嗯,那妹妹你就先離開吧,我可能要花一些時間。”若夕說完這句話以後立刻就出去了,沒給沈如夢反應的時間。言靈快步跟上。沈如夢站在房間裏一臉茫然,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又被下了逐客令。她握了握拳,並沒有做什麽,而是帶著宮女轉身離開。
“姐姐,怎麽樣?”
“做的不錯。”看到沈如夢走了以後的言靈和若夕這麽說著。
*
傍晚。霞光從鏤花的窗外透射進來,漣漪成波,伴著開始下沉的夕陽悠悠晃晃,房內原本就灰暗的地方,似乎越發的死板和陰暗了,黑影重重籠罩,好像掉進了黑色的海洋。夜晚就要來了。
羽熾今晚沒有來,他去了懿太後那裏,然後晚上還要去批折子。聽說是最近北方的踏白族又開始不安穩了,一直吵著鬧著要東羽國每年進貢,不然就打過來。似乎朝中官員們對此都頗為頭疼。要知道羽熾才剛上位,先帝又不是個好皇帝,國庫內常年虧空,這要他們如何上供啊?
想增加百姓的稅費吧,不行,老百姓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不能壓榨老百姓。催各個地區的稅務吧,一個個的又叫著嚷著說沒錢,對朝廷哭窮。羽熾也是拿他們沒辦法,隻能一遍遍的派人下去催,不過結果都是一樣的。
“當皇帝可真不容易呢。”若夕忍不住說了一句。“姐姐,你是心疼了嗎?”言靈一聽這話,終於不再糾結中午的魚的事情了,開始意味深長的問道。
若夕一愣,“什麽?”
“姐姐你肯定是心疼皇上了對不對?”言靈這話讓若夕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選擇沉默。而言靈就理所當然的把這沉默當成了默認,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奇怪,“哈哈,我就知道,姐姐你肯定是心疼皇上的辛苦了。不如我們晚上去看看?”
“不去。”
“不要害羞啦……”
“沒有。”
若夕直接把言靈推出了自己的房間,然後關上門,留下言靈一個人在外麵竊笑。演戲真是個很累的活。她有些無奈,坐在床上開始回想之前看的魅惑之術的書,開始修煉。
還沒開始呢,若夕就覺得體內那股奇怪的想要破壞的力量又開始躁動。接下來,又發生了之前發生過的,更加奇怪的事情。一股帶著黑暗氣息的力量出現,奇跡般的能夠撫平那股躁動。明明是黑暗的力量,為什麽能讓那條入魔的大蛇留在她體內的力量安靜下來呢?感覺自己的身體真是很奇怪啊,不過隻要沒事了就好。她鬆了口氣,繼續修煉。
現在自己的力量比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強大了很多,但是還不夠,這樣還不夠。要得到能夠保護身邊的人的力量才行。
夜深了,一彎清冷的皎月掛在天邊,深藍色的天空點綴著點點星辰,閃著點點白光。
*
第二天。若夕起床的時間比平時晚了點,因為昨晚修煉的時間有點長。她睜開眼,身體有很輕鬆的感覺,應該是昨晚修煉的效果。她推開房門,一股清冷的氣息撲麵而來。陽光照在地麵上,斑斑駁駁,看起來很是晃眼。
“姐姐,你今天起的晚了哦。”言靈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大大方方地抱住她的胳膊,一點她是宮女的自覺都沒有,不過若夕也是習慣了。她“嗯”了一聲,做了一個深呼吸,感受到冬天的寒冷,“已經冬天了呢。”
“是啊,”言靈拉著若夕去飯廳,走到一半,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哦,對了,姐姐,皇上好像幾天以後要去打獵呢,姐姐你要去嗎?”
打獵?若夕一愣,“這麽冷的天,為什麽要去打獵?”天冷的話,有些動物可能都已經開始冬眠了吧?應該是打不到什麽好東西的啊。“
“都怪那個王誌將軍啦,說什麽先帝經常會跟他去打獵,現在先帝不在了,他很想和皇上再去打打獵。這話可是在朝堂上對著皇上說的誒,皇上當然沒辦法當著那麽多大臣的麵讓他沒麵子,給他難堪了,隻能答應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確實,羽熾不能當眾讓那位王誌將軍出醜,將軍應該是擁有一些兵權的吧?隨隨便便造個反都能讓東羽國上下不得安寧。這麽想想,羽熾是需要一個人幫他在後宮裏對抗各位嬪妃,畢竟嬪妃們都是和朝廷的官員們有聯係的。
“姐姐,你還沒說你去不去呢!”
“我能去?”
“當然不能啊!”言靈笑了笑,“不過如果是姐姐你跟皇上要求的話,他肯定會答應的!”
“不去。”
“為什麽啊?!”
“沒有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