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別不理我啊
易麟暗想，雖然他同二師兄的關係一般，不若與大師兄這般親近。
但、陸顯功畢竟是天無門的二弟子，畢竟也是自己的師兄。
今夜師父隻把他與大師兄悄悄叫來，還叮囑吩咐了這麽多重要的事情，卻沒有找二師兄來。
想來師父應是更重視他和萬雲罷。
可是、剛剛師父的話.……
師父難道不信任二師兄嗎?
易麟不由心下琢磨起陸顯功的品性來。
從他來到天無門至今，已有十載。
十年裏，在他的印象中，陸顯功對他一向很冷漠。
二師兄但凡瞧見他總是繞道走。若隻有一條道實在繞不開，他也不會同自己講話。隻是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大搖大擺的與他擦肩而過。
每當這個時候，易麟總會覺得異常尷尬……
去食堂裏吃飯，不小心撞見正在教訓搶肉弟子的二師兄，尷尬.……
去河裏洗衣服，不小心撞見正在指揮其他弟子為其洗衣的二師兄，尷尬.……
就連起夜去茅房小解，陸顯功見了易麟也是利索地提好自己褲子再瞪他一眼，然後像看見掃把星似的不屑甩袖離去。委實尷尬!
易麟苦思冥想，我究竟是何時何地何事招惹上了二師兄，叫他對自己百般不待見?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事出何因。
後來，易麟入門第二年的選徒大會上.……
看到陸顯功三下五除二便撂倒了一個場上挑釁的少年，看到二師兄對著師父、眾弟子和眾參會者不斷地笑說“運氣運氣”、“承讓承讓”的時候，易麟終於想明白了!
原來，他是在第一年的選徒大會上，與其鬥了個平手，無意中駁了二師兄的體麵。
陸顯功是個極好麵子的人。兩人已鬧成了見麵貓瞪狗的局麵，他自是不會主動來找自己打破冰層的。
整日低頭不見抬頭見，練劍不見打拳見，食堂不見浴堂見，撒尿不見拉屎見的……
為了避免不再尷尬，本著同門手足友好相處的原則和理念，易麟決定主動找陸顯功冰釋前嫌。
一個寧靜的午後，弟子們均在午休。準備良久的易麟終於鼓足勇氣來敲二師兄臥房的門。
陸顯功正仰躺塌上津津有味地翻本仕女春宮錄，時不時扯著鴨嗓子哎呦喂喲的叫著，一會又賤賤的傻笑。
看到興趣正濃時倏然有人來敲門，他將子往袖裏一藏，然後極其不耐煩地履靴下地。
“哪個孫子?大晌午的煩不煩?!”
陸顯功開門便朝著來人臉上噴罵一句，待看清是他看見就肝疼的三師弟，抬手就要閉門。
上來就被滋了一臉口水，內心滿是嫌惡的易麟都沒顧得擦，他急忙跨步擋在門檻中，禮貌地對陸顯功露出兩排齊整地白牙。
“二師兄，打擾了，我——”
陸顯功斜睨一眼他懷中的大綠圓球，指著他的臉再次噴灑口水。
“來找我幹嘛？你他麽有病嗎？!啊!”
難得陸師兄對他說兩句話，雖然是惡語。
易麟拂袖抹一把臉上的惡心液體，心底默念一句以和為貴，然後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二師兄，我特意來給你送一顆新摘的西瓜，望笑納!”
“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
易麟無語了片刻，心中默念。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不不不不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他感覺對方隨時欲將自己懟出門外，便趁其不留神從陸顯功身側擠進屋內。
易麟將西瓜放在案幾上，氣氛太過沉悶，他手足無措道。
“那個二、二師兄，雖然我……我也不知道你因何討厭我但……”
“希望我們以後能剔除前嫌，同門之間相親相愛、不不、相幫互助……”
“說完了嗎?”陸顯功皺眉。
“嗯。”
“說完了還不趁涼快趕緊滾!滾滾滾!”
陸顯功指著門口，嘴撅的老高，三師弟看著那撅起的豬嘴噴灑出道道液體，他向側方跨一步躲避。
和解的目標還未達成，易麟很是不甘心，他琢磨著找些什麽話題來增進一下師兄弟的感情，赫然發現陸顯功袖中似藏有書卷。
“二師兄，你在鑽研什麽呢?”
察覺到易麟落在自己衣袖處的目光，陸顯功將他鑽研的東西又掩了掩，這回輪到他不好意思起來。
“呃、沒、沒有.……”
“喔?快讓我瞧瞧你看的，是甚稀奇的刀功劍法?還是甚麽厲害的內功心術?”
陸顯功作出一副想看沒門兒的表情，激得易麟心裏好奇的蟲子爬不停。
本著崇尚武學的灼熱精神，終於他抵不住誘惑去搶陸顯功手中的子。
拉扯了幾個來回，子掉地上被風吹開一頁，易麟終於看清楚了這本“武學”。攤開的書頁上是一副插畫，一男一女，均赤裸著身體，二人姿勢不可描述。
……
時間仿若凝固。
尷尬，無比尷尬!
陸顯功方形的臉上寫滿了羞憤與惱怒，一盤臉漲得通紅。
易麟啊易麟，讓你手賤，這場子要怎麽圓?
摳了半天手心的易麟緩緩撿起“武學”，塞回到陸顯功手中。
“咳咳、原來師兄鑽研的是《陰陽結合論》，那師弟我便不打擾了。你、你繼續……”
某二師兄紅臉轉黑臉。
易麟若無其事地走了，跨出門外時他為了降解適才的尷尬，鬼使神差地又道。
“那個二師兄，酷暑燥熱難耐，記得吃西瓜，可以敗敗火。”
耳邊傳來響亮冗長的一聲滾。
罵走易麟後，陸顯功怒視案幾上的西瓜，越看越像他三師弟的頭。
他再也壓抑不住胸中熱血，衝過去一拳將那顆“頭”打的稀巴爛。
第一次和解以失敗告終。
但是，易麟是不會放棄的。
做事要懂得堅持不懈。堅持，才能成功!
他決定再去找二師兄解釋一下。
夕陽染紅了天際，晚鍾聲悠悠揚揚回蕩在天無門。
演武廣場上練劍的弟子紛紛收劍回鞘，三三兩兩的散開。
“二師兄，上回的事呃不提了，今日我.……”
突然被易麟攔住，對方又明裏暗裏提起上次的醜事，陸顯功本想發火。
他眼珠一轉，轉而竟擠出一個極醜又虛偽的笑容。他將一貫的鴨嗓壓低拖長，想盡量表現得溫柔。
“三師弟啊，不知你找師兄我有什麽事呢?”
習慣了陸顯功張牙舞爪、嘰嘰喳喳的模樣，看著對麵的他做出這副別扭形容，再聽到他太監般腔調的聲音。
易麟快要將午齋吃的燒雞給吐出來啦!
他順了順腹部，禮貌開口。
“是這樣，我與二師兄誤會頗多，想找個機會好好與師兄調解調解。”
“哦?是嗎？”
“還望二師兄給個機會!”
“好嘞，可以呢。我也欲與三師弟好生敘敘舊情。”陸顯功賤笑。
二師兄居然同意啦?
易麟心下歡喜。
“那咱們現在一同去食堂罷，趁用晚齋的功夫好好敘敘。我晌午留了隻肥美燒雞，正好給二師兄嚐嚐!”
“不!”
要他和易麟這個倒黴鬼一同用齋，陸顯功是吃不下去的，他邪聲道。
“你用完齋飯，來浴堂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