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貓貓還活著

  喬瑾毓、褚南風還有褚離怔了半晌之後,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驚和錯愕。


  最後,還是退了娛樂圈,消失了好久,明顯的瘦了好多,眼眸中還存留著一些疲憊的褚南風先開口道,「義父,你是說,帶三哥去……深深的墓地嗎?」


  哪怕過去了快半年的時間,可是一提到路微深的死,幾個人還是有些緩不過神來。


  尤其是褚南風和褚離。


  那傷就不曾褪去過一絲一毫。


  褚滕逸緩緩道,「不是,是活著的她。」


  其餘三個人大震。


  「爺爺……」褚離全身都在顫抖,那小手連拳都握不住,聲音也哽咽的不像話,「您在說什麼胡話啊?」


  「義父……」


  「義父……」


  喬瑾毓和褚南風也不約而同的睜大眼睛說道。


  褚滕逸靠在了椅背上,他的辦公桌上,擺著的就是溫靈雨的照片。


  那上面,她笑的明媚動人。


  他們的女兒深深和小靈雨真的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


  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覺得她和路辰良不像。


  當然,和他相似的地方也不多。


  都說女兒肖父,他們的寶貝兒,倒是像了媽媽。


  褚滕逸露出一個清淡又苦澀的笑容。


  這笑容背後,是快要把他擊垮的濃濃思念。


  「你們去找老三,就這麼說吧,如果他還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那可能就無法見到真正的最後一面了。」


  褚南風他們一凜。


  瞬間就明白過來。


  路微深還活著。


  當初那場爆炸,她活了下來。


  但是卻被褚滕逸隱瞞了。


  而且現在看來,她雖然那個時候僥倖的保了命,可是此時的情況卻一點兒都不好。


  褚離立刻急切道,「爺爺,你能不能先帶我去見我媽媽?」


  「你們……一起去找老三吧,我怕他不會過來。」


  褚滕逸淡淡道。


  褚離雖然著急,但是也知道,既然爺爺這麼說,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轉身就走,喬瑾毓和褚南風也隨後跟上。


  這回,他們倆車都不開了,直接調來T.Y集團的飛機飛往寧城。


  到達寧城之後,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北海路99號。


  距離上次來這裡,已經好久好久了。


  不知道顧安歌幻想出來的貓貓到底是什麼樣的,反正通過他的反應,能夠看出這個貓貓很不合群,誰也不願意見,看誰都嫌煩。


  所以,顧安歌自然就排斥他們過去。


  甚至鎖了大門。


  這次來也是同樣的。原來他們是不敢和顧安歌硬碰硬,但是目前這個情形已經是迫在眉睫了,還哪有那麼多顧忌了,所以,喬瑾毓和褚南風都用盡了自己的看家本事,翻牆進去,從裡面把門打開,褚離都不等喬瑾毓他們倆反

  應過來,就從門飛快了跑了進去。


  「這猴崽子,這麼一看倒真像是路微深的兒子。」


  得知深寶沒有死,褚南風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絲笑意,「是啊,聽深寶說,她小時候就是……」


  還沒等他說完,就聽見屋子裡面褚離驚悚的尖叫了一聲。


  喬瑾毓和褚南風連忙跑了進去。


  當他們站在客廳里的時候,猛地頓住了。


  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然後,慢慢的,停止、窒息。


  三個人,就這麼傻傻的站在客廳的中央,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那個男人。


  顧安歌。


  他是顧安歌。


  可是,又不是。


  從前的顧安歌,冷漠無情,詭譎狠辣,一雙鷹眸犀利深邃。


  然而現在的他……


  現在的他,滿目的溫柔,只對著面前的空空蕩蕩。


  還有……


  還有他那一頭黑色短髮,如今,竟全數的變成了如雪般的顏色。


  白色。


  那麼的刺眼。


  可他卻像渾然不知似的。


  還在端著一個小瓷碗,拿著勺子,耐心的一勺一勺的喂著空氣喝著煮的香糯四溢的粥。


  不管是喬瑾毓、褚南風,還是褚離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誰。


  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臟就像是被一把磨得異常鋒銳的匕首狠狠的戳著。


  鼻子也是特別的酸澀。


  想哭。


  很想哭。


  不知到底是因為什麼,因為誰。


  就是覺得……愛情這種東西,就像是癌症,把人折磨的不成人形還不夠,竟然還要讓他付出生命的代價。


  眼前的顧安歌,就是如此。


  他還活著。


  但其實,他已經死了。


  上次來的時候,褚離還能夠歇斯底里的朝著他喊出自己心底的憋悶和不滿。


  但是這次,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全都哽在了喉嚨里。


  「三哥……」褚南風眉頭緊皺,心疼了,心真的疼了。


  「老三……」喬瑾毓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你清醒一點兒,我們要和你說一件重要的事情。」


  顧安歌就像是沒聽到一樣,還在輕聲的哄著那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乖啊貓貓,不燙了,我都吹過了,你感冒了,只能喝粥啊,等你好了,我再給你做你愛吃的,酸辣粉好不好?」


  他靜靜的等了一下,低低的笑了,「我沒有饞你,你乖乖聽話,病就會很快好了,到時允許你敞開胃吃三天,我不攔著你,怎麼樣?」


  「爸爸!」褚離哭了出來,「你別說了,」他跑過去抱住了顧安歌的胳膊,單膝跪在了地上,難過的哭道,「爸爸,媽媽還活著,爺爺說了,媽媽還活著。」


  顧安歌的動作微微一停,似乎是聽到了褚離的話,但又好像是沒什麼反應。「三哥,是真的,深寶沒有死在那場爆炸中,義父的話難道你還不信嗎?他把深寶救了下來,但是,現在深寶的情況不太好,義父說,能不能見到最後一眼,就看你了。」褚南風也走了過來,刻意的擋在了

  他的眼前。


  也就是顧安歌的眼裡,路微深的那個位置。


  「三哥……」


  「老三,你是要守著你的幻覺就這麼活著,還是跟我們走一趟?你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這一次,也許真的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喬瑾毓面色沉重。


  說實話,他一點兒都不確定能不能勸的了現在的顧安歌。


  他若是不這麼固執,就不會發如雪了。


  所以,他們都只是能夠把該說的都說了。


  關鍵,還是要看他自己。「爸爸……」褚離沙啞著嗓音,「你不想媽媽嗎?媽媽還活著,爺爺說她還活著,我還沒見到她呢,我好想她,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但是爺爺說,你不去的話,就也不讓我們見,爸爸,你陪我們過去看看


  好不好?看看是不是媽媽……一定是她的,你不想見見她嗎?」


  顧安歌的手指在輕微的顫抖著。


  褚南風發現了。


  他把顧安歌手裡的碗和勺子都拿走,握住了他的手,冰冰涼涼,「三哥,咱們走。」


  顧安歌那古水無波的黑眸突然抖了一下,過了好半天,才低低的開口,「貓貓……還活著?」


  這句話,讓喬瑾毓他們都感覺到了驚喜。


  他終於有一些能夠回到現實的意識了。


  「對,對,是爺爺說的,他救了媽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瞞了下來,你快去看看啊。」褚離連聲道。


  「要是你們騙了我……」顧安歌的聲音啞了下來,眼睛也低垂。


  「不會。」褚南風用力的攥緊了他的手,「三哥,咱們現在就走。」


  「嗯。」


  喬瑾毓都快喜極而泣了。


  但是下一秒,當他看見顧安歌的身體像是僵硬麻木了一般的慢慢站起來時,他眼睛里那剛剛浮起的笑意都被一股子悲傷的巨浪給擊垮。


  顧安歌他,其實一直應該都知道自己所感知的一切都是幻覺的。


  但是他不願意醒來。


  他寧願活在這個只有貓貓的虛假世界里。


  那是支撐著他的唯一動力。


  而現在,當他聽到了他們帶來的消息,事實上,也是不怎麼相信的。


  可他……


  真的是想他的貓貓了。


  所以,他們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只要是和貓貓有關。


  ……


  飛機穩穩的落在了墨城的機場。


  喬瑾毓即刻聯繫了褚滕逸,得到了一個地址。


  那是在墨城最偏遠的一個郊區,那裡確實有T.Y集團的房產,可是這麼多年,褚滕逸都沒讓他們動過。


  路微深在那裡?


  他們坐上了車子,一路都無話。


  儘管如此,心裡卻都是在緊張著。


  不知道他們即將看到的,到底是怎樣的路微深。


  那個他們已經親眼所見埋在地下的人,如今告訴他們,還活著,他們都覺得……不知道該怎麼去想象再次見面,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畫面。


  快到了的時候,還是褚離先打破了沉寂,「我好想媽媽啊……」


  顧安歌始終看向車窗外。


  聽到他這麼說后,眼睫毛輕輕的顫了一下。


  當車子停在了褚滕逸說的地方后,他們下了車。


  看著眼前這座建築,都是一愣。


  三層樓,很精緻,周圍景色也清秀怡人。


  而且,他們都不可控制的聯想到了顧安歌在寧城給褚離曾經搭建的地方。


  私人醫院。


  這也是一座醫院?

  路微深現在在裡面養病嗎?

  她受了多嚴重的傷?


  顧熠然都沒了全屍,那她呢?


  還……


  不敢去想。


  不能去想。


  再想,又是要瘋。


  不管怎麼樣,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沒有時間發獃了,他們直接乘上電梯上了三樓。


  從電梯里出來,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走廊上,褚滕逸在沉默的坐在長椅上。


  「爺爺……」褚離跑了過去,邊跑邊喊,「我媽媽呢?」


  褚滕逸偏過頭來就看見了他們四個人。


  最後,他把目光落在了顧安歌的身上。


  也被他那一頭白髮刺了目。


  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又睜開,裡面那先前的一絲猶豫不見了。


  褚滕逸站了起來,和顧安歌面對面的站著。


  顧安歌深眸如諱的看著他。


  「深深出事後的第三天,我的人從隔壁的沙灘上發現了她,當時她已經昏迷了。」


  褚滕逸淡淡的說道。


  關於這一點,他們已經猜到了。褚滕逸繼續說道,「如果我不知道深深是我的女兒,那她怎麼樣我根本就不會去關心,頂多是看在小靈雨的份上,注意一下她的動態而已,但是既然我知道了,那就絕對不會對她不管不顧,她是我唯一的女兒,無論我們上一輩之間發生過什麼,她都是我深愛的女人給我生下的孩子,我的一切都是她的,也希望她能夠無憂無慮的活著,但是老三,你得承認,這種無憂無慮,你給不了她,所以,我製造了她的

  死訊,只是沒想到……」


  他再次的看向了顧安歌的頭髮,眼睛里掠過了一抹暗淡,「你的性子,我也是清楚的,寧願兩個人折磨,就像當初的我一樣,這樣的人,身邊的那個人都不會好受的。」「可是,沒辦法,誰叫她們……命不好呢,」褚滕逸仰起頭嘆著氣笑了笑,神色悲傷,「我今天叫你來,一是告訴你深深沒有死,但是從我把她救起來起,也一直都沒有醒過來,我叫來無數個醫生,都說她這


  輩子……也許就是一個植物人了。」


  顧安歌倏地握緊了手。


  其他人也都是神色痛楚。


  「我只要她活著。」顧安歌聲音艱澀。


  褚滕逸看著他,「也許一會兒你看見她時,就不這麼說了。」


  顧安歌微一皺眉,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喬瑾毓他們同樣也是費解。


  褚滕逸推開了身後的病房的門,然後讓開了位置。


  顧安歌第一個沖了進去。


  隨後,褚離、褚南風、喬瑾毓也都跟著進去。


  就像是在墨城的北海路99號別墅里,他們剛進去一樣。


  這一次,四個人,再次的停住了腳步。


  看著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的那個消失了小半年的女人。


  她……


  確實還活著……


  只是……顧安歌微微佝僂了身體,巨大的悲痛剎那間席捲了他的全部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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