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種下懷疑的種子
文帝楊堅被太子楊勇氣狠了，手裡握著那個小木人，恨不得一把捏碎，卻又擔心傷及到宮裡的獨孤皇后。
他怒火衝天道：「封了東宮，沒有寡人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出東宮。」
「父皇-——你不能囚禁兒臣啊，兒臣這麼做也是被晉王逼的，只是為了保住這個太子位置啊！」
文帝冷冷一笑：「還想保住太子的位置？如此德行敗壞之人怎麼堪當一國之君？你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說吧。」
說完他不再理會太子楊勇的解釋，頭也不回地走了。
此時文帝再派人去抓了塵，已經沒了影蹤。
天家無隱私，文帝要廢太子的念頭剛剛升起，朝廷內外就颳起了一股邪風，到處流傳著晉王楊廣暗害太子楊勇，想要取而代之的流言。
緊接著，以宰相高穎為首的朝中重臣聯名上書，勸阻文帝楊堅不要意氣用事，不要擅言太子廢立之事。
此時文帝楊堅心裡有苦說不出，若單憑太子妃元氏之死來發難楊勇的話，確實證據不足，不足以服眾。可通敵叛國的證據已經被自己燒了，再想用這個罪名來堵群臣的嘴也是不可能了，唯一的證據就是自己手中的這個小木人，上面卻沒有寫任何名字，也無法服眾。倘若朝中大臣一致反對廢黜太子的話，他也只能打斷了牙齒往肚子里咽。
這口氣文帝楊堅能吞，獨孤皇后是咽不下去的。
宰相高穎因為尉遲恭女兒的事情，曾對文帝楊堅說過，獨孤皇后只是一介婦人不要與她計較。如此不經意的一句話被她深深記恨在了心裡，此次又因太子楊勇的事情駁了她的面子。
為此獨孤皇后展開了瘋狂的報復。
永安宮內，隋文帝楊堅坐在獨孤皇后的床前，面前的几案上擺著一摞的奏摺。獨孤皇後半躺在床上，一臉的疲態。
「皇上，我這一病，讓你跟著受累了-——」
「唉，寡人累點倒沒什麼，只是這些兒子沒有一個省心的——」文帝楊堅抬起頭來看著獨孤皇后，臉上也是滿面愁容。
「歇會吧，跟臣妾說說話。」獨孤皇后細聲軟語說道。
「好，寡人把這一份奏摺看完就陪你。」文帝看了看獨孤皇后的臉色，淡淡笑了笑說道：「寡人老了，看了這麼久才看了不到十份奏摺，真是不服老不行了。」
「皇上春秋正盛，怎麼能說老呢，這麼厚的奏摺能批閱完十份已經不錯了。」獨孤皇后溫言道。
「也是，你說這些大臣，明明幾句話能說明白的事情，洋洋洒洒寫了幾千字，不看吧又怕漏了重要的事情，看吧，實在沒這麼多精力。」文帝楊堅長長嘆了口氣。
文帝楊堅在獨孤皇后的面前脾氣很好，獨孤皇后在他面前說話也不避諱，她直言道：「皇上，最近市井裡流傳說宰相高穎權勢滔天，你做任何決定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
「道聽途說罷了，不足為信-——」文帝楊堅非常警覺地看了獨孤皇后一眼。
「這事還真不好說，最近皇上經辦的事情，十之八九都是在高大人的提議下通過的，他若是不點頭，好像沒有一件事情能做成的。」獨孤皇后撇了撇嘴。
這話文帝想不承認都不行，事實確實如此。
懷疑的種子就此在文帝的心中紮下了根，單等著時機成熟發芽長大。
文帝的皇位來得很容易，所以他隨時都擔心自己也會輕易地被人卻而代之。
太子楊勇厭勝事發之後，他看哪個兒子都不順眼，下令調任揚州總管晉王楊廣為并州總管，鎮守江都，重又任命秦孝王楊俊為揚州總管讓他們遠遠地離開京城。
對於文帝的此番做法，晉王楊廣早有準備，接到任命之後，他即回府關起門來跟晉王妃蕭氏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蕭氏遞上帖子請求拜謁獨孤皇后。
晉王妃知書達理，做事很有章法，深得獨孤皇后的喜愛，當天便被詔進了永安宮。
來到安寧宮，獨孤皇后正側卧在美人榻上想著心事。
「拜見母后-——」蕭氏走入寢宮，立馬跪倒拜謁。
「蕭氏，到了母后這裡不要這麼客氣。」獨孤皇后慌忙起身攙扶起蕭氏。
「母后，晉王準備近日離京趕赴并州，特命臣妾前來同母后道別——」蕭氏一臉愁容地看著獨孤皇后說道。
「兒子大了心裡沒有我這個娘親了，出京這麼大的事情只派你一個人來跟為娘道別這也太草率了吧？」獨孤皇后臉上浮現出一層薄怒。
獨孤皇后這話把蕭氏的眼淚說了出來：「母后息怒-——晉王殿下是您的親生兒子怎麼可能不願意見自己的母親呢，只是他想來來不了啊。」
「晉王怎麼了？」
獨孤皇后這才注意到蕭氏眼底的哀傷。
「晉王殿下昨天被人追殺，今日又被人下了毒，我們若是再不趕緊離開京城恐怕連命都保不住了。」蕭氏眼角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流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刺殺皇子-——」獨孤皇后勃然大怒道。
「放眼天下，想我們家王爺死的人就那麼幾個，唉，不提也罷——」蕭氏故意把話說一半，讓獨孤皇后自己去腦補。
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的兒子再不好也不能當著兒媳婦來罵。
獨孤皇后岔開話題，道：「蕭氏，你這一去不知道幾年才能回來，見不到你，本宮會想你的——」
蕭氏很配合，不再提晉王楊廣受傷的事情，溫順地回答道：「兒臣也會時刻惦念母后的，母后的身體一向不太好，尤其是這雙腿早年曾受過傷，兒臣走了之後，母后務必記得天冷了要多加件衣服，天暖的時候也不要貪涼。」
說完蕭氏非常自然地靠到獨孤皇后的身邊輕輕地為她捏起腿來。
看到如此貼心可人的蕭氏，獨孤皇后笑道：「晉王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氣。」
蕭氏非常知足地點了點頭：「能嫁給晉王爺也是兒媳的福氣，他不張揚，有功不爭，有錯即糾，府里也不養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人，放眼我們妯娌幾個，有誰能有我這樣的福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