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審問高穎
高穎用里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下，勉強定了定神，四下打量了一圈，周圍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光線很暗，他摸索著把刺到自己的那把袖劍舉了出來，借著昏黃的宮燈看清刺到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袖劍，上面還流淌著鮮紅的血液。
「我好像沒流這麼多血吧。」高穎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掌刺得並不太深，雖然很疼卻沒有流多少血。
袖劍的劍尖緩慢地往地下滴著血，濃厚而又粘稠，彷彿吸了無窮無盡的血永遠都滴不完的樣子。
高穎用手按著地面想從地上站起身來，不想沒起穩，身子一滑倒在了水漬上面，一種非常粘稠的感覺。高穎沾了一點，放到自己鼻子底下嗅了嗅，竟然是血，一大灘血。
順著血跡，高穎往旁邊看去，一個女子躺在他的旁邊。身上只穿了件貼身的褻衣。高穎心裡有點害怕，顫抖著手伸向那名女子，身子還有餘溫，鼻翼間卻沒了呼吸。
高穎心裡一驚，隱約間感覺到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陷阱里。他猶豫片刻，湊到那女子身邊，借著昏黃的宮燈仔細看了看，竟然是張麗華。不過此時她躺在地上，靜靜的跟睡著了一樣。柔媚的臉龐，長長的睫毛，水嫩的櫻唇竟然還帶著一絲淺笑。
自己久等不歸的張麗華此時為何躺在了自己的旁邊？
高穎想到此，心裡一沉，想轉身離開這裡，越遠越好。可是還沒等他抬腿邁步，就聽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從旁邊喊了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高大人殺人了——」
高穎想看清楚遠處那個驚慌失措的人是誰，可是眼前卻像蒙了層水霧一樣，越想看清楚，卻越看不清楚。
隨著一聲『高大人殺人了』，前一秒還寂靜得鴉雀無聲的皇宮之中瞬間跟炸開了鍋一般。潮水一般的侍衛向崇德殿涌了過去。
崇德殿前，血氣撲鼻，讓飛奔而來的侍衛們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行台府長史高穎獃獃地站在一具女屍面前，手上拿著一把袖劍，女屍身上貼身的褻衣已經被血水浸透，看不清本來的顏色，她仰面躺在地磚之上，面色平靜，嘴角竟然噙著一絲淺笑。
侍衛們呆愣了片刻，楊素趕了過來。
「還楞著做什麼？趕緊送高大人回房。」
楊素看了一眼地上的張麗華，此時已經沒有了生機。
「拿塊布過來先把張貴妃蓋上吧——」楊素嘆了口氣道。
「趕緊派人去找晉王殿下，這事我們所有人都不得往外宣揚。」楊素又吩咐道。
沒多久，晉王楊廣到了崇德殿前。
看到昨天還跟自己一起歡顏的千嬌百媚的美人，一夜之間便香消玉損成了一具血屍，心裡大慟。
此時的感覺跟在戰場上拼殺不同，他可以殺人如麻，卻無法面對眼前這個現實。
「張貴妃真的死了？高穎為什麼要殺她？」晉王楊廣恍恍惚惚感覺自己好像還沒睡醒，感覺就像是做了場噩夢。
「王爺，張貴妃真的死了，至於高大人為什麼會殺了她微臣也不清楚。」楊素看著楊廣的臉色越來越白有些不忍心再說下去了。
「把高穎帶進御書房，本王要親自審問——」楊廣的牙關緊咬，面色猙獰。
高穎被帶進御書房的時候，腦子裡已經想好了說辭。
「張麗華乃是一個狐媚禍國的尤物，南陳為了她滅了國，臣不能再讓她迷惑晉王殿下，迷惑萬歲或者太子，不能為了她斷送我們大隋得之不易的天下。」高穎義憤填膺的說道。
「高大人說得大義凜然，實在是讓人感動，只是本王有一點不太理解，你為什麼要選在半夜三更，四下無人的時候殺她呢？張貴妃身上的外衣又去了哪裡？」楊廣呵呵冷笑著問道。
這些問題高穎自己也想不明白，怎麼可能說得清楚。在他的心裡晉王楊廣才是罪魁禍首，此時問得這麼尖銳，不過是賊喊捉賊的表現罷了。
高穎覺得自己冤枉，可是卻沒有一點證據來指責晉王楊廣，心裡暗想：張麗華已經死了，現在死無對證，你想憑此事置我與死地也要看看皇上同不同意。
高穎覺得自己已經得罪了楊廣，索性得罪到底：「那賤婢夜深人靜之時來勾引微臣，微臣一時失手殺了她，這種禍國殃民的賤婢死不足惜。」
晉王楊廣原本就不太篤定張麗華是被高穎殺死的，此時心裡更生了疑心，他看著高穎沒說話，如墨般的黑眸微微眯了眯，臉上的怒氣竟然消失不見了。
高穎說完，低著頭等候楊廣發落，卻半天沒見楊廣的反應，沒有預想中的暴跳如雷，沒有狂風暴雨。
他偷眼看了楊廣一眼，見他獃獃地坐在龍案後面，雙目深沉，眼底閃過一片複雜的神色。
心裡暗想：「晉王殿下這是在想給我羅列些什麼罪名嗎？」
半晌仍不見動靜，高穎忍不住了：「晉王殿下，人我已經殺了，如何處置請你直接下令吧。」
晉王楊廣平靜地看著高穎，非常肯定地說道：「殺張貴妃的另有其人——」
畫風轉變太快，高穎原先的種種設想，在這一句話之間突然變得蒼白無力。高穎覺得自己的腦子突然空了，他猜不透晉王楊廣想要做什麼，疑惑地問道：「王爺，你這是何意？」
「張麗華不是你殺的，有人想嫁禍給你。」晉王楊廣重複道。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了解你，當你把一個人當成自己對手的時候，首先要做的一點就是要知己知彼，我知道你的所思所想，一言一行，所以每次我都能先你一步。」
楊廣這話驚得高穎一身冷汗——任何人有這樣一個對手估計都會冒出一身冷汗。
高穎回了自己的住所，心裡非常鬱悶。
在御書房外面守候多時的楊素看著高穎走遠了，才慢慢走進御書房。
「王爺就這麼輕易放過了高穎？」楊素不解地問道。
「你希望我怎麼樣？殺了他為張貴妃報仇嗎？」楊廣看著楊素微微勾了勾唇角問道。
「事實很明顯，高穎夜晚侵犯張貴妃不成，怒而殺人。」楊素忍不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