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王昊的謀划

  王昊比謝諷大四五歲。琅琊王家的嫡系子弟，平日里醉心呼朋喚友，飲酒作樂。看似不務正業，其實他對朝廷政務，家族關係，內外事務的處理都熟稔於心，具備了一個家主必備的能力，看問題也比一般人要全面，透徹。唯一遺憾的是他不是嫡長子，缺了那個繼承家業的資格。


  王昊不明所以就被帶進了謝家。


  正廳之上，謝玉清和王堃端坐在主位的桌案兩側。謝玉清在左，王堃在右，兩人的臉色都很凝重。謝諷規規矩矩的站在旁邊，低垂著頭，目不斜視。


  王昊進門一怔，隨即對著謝玉清行禮問好。


  謝玉清看了王堃一眼，王堃微微點了點頭。謝玉清招呼著謝諷出了正廳，給王堃和王昊留出了談話的空間。


  王堃和王昊在正廳密談了好久之後，王昊主動找到了謝諷。


  「你決定要跟著晉王幹了？」王昊看著謝諷青澀未退的樣子，覺得此事不太靠譜。


  謝諷低頭整理著自己的書籍和菜譜，半晌才道：「其實我也是在賭，伐陳這事將來如果能成的話，我跟著晉王爺能為我們謝家謀個前程，如果不成的話，到時父親會以家主的身份將我驅趕出族。」


  王昊心裡明白自己要是也跟著晉王殿下過江的話，王家肯定也是這麼打算的。


  「這事的把握有多大？」他的心裡有點慌，腦袋有點亂。


  謝諷歲數雖然沒有他大，卻比他冷靜，看得也清楚：「伐陳戰役進行到了什麼程度，想必你心裡已經有數了，晉王殿下為什麼能出入建康如入自己家後院，你想過沒有？按我的淺見就是他完全有能力一舉破城，可他又不想跟江南的豪門世家正面交鋒，想給世家留個餘地。現在機會人家給了，要不要就看咱們的了。我們謝家是決定要了的，王伯父也決定要了，你若是不想跟著的話，王家也許會換個人去-——」


  王昊沒想到謝家平日里不聲不響的一個人竟然看得比自己還透徹，他對謝諷的話沒有表示懷疑，而是說道：「要不我們再聯繫幾個朋友一道過去？」


  「每家的想法不一樣，冒然把晉王殿下來建康的消息傳出去不太好吧？」謝諷有所顧忌的說道。


  「沒事，咱不說晉王來建康的事情，只把你我要去效力晉王的事情透露點消息給他們就可以了。很多事情說透了他們還會懷疑，朦朧之間他們會自己掂量利弊——」王昊對這些世家的心態把握得比較透徹。


  在王昊的運作下，王昊和謝諷想要去江北效力的消息如一陣風一樣在江南世家之中傳揚開了。


  「謝家和王家敗落得連臉面都不要了？」袁家家主端坐正廳上位，對著旁邊的慕容家家主說道。


  「王家和謝家雖然衰敗了，卻未必如我們想得那麼不堪，這幾年勢力收斂了可底蘊還是在的，他們為什麼會派兩個毛頭孩子去江北，老袁你就沒細想過嗎？」慕容家主搖了搖頭道。


  「你的意思是——?」袁家家主面露狐疑，目光灼灼看向慕容家主。


  「我曾細細研究過謝家歷代的擢升之道，善於審時度勢是他們家的過人之處。」慕容家主淡淡笑道。


  「大戰在即，世家豪門人人自危，都在想著把隋軍趕回長江以北之際，謝王兩家突然傳出兩個孩子鬧著要去江北的消息，袁兄認為這是兩個孩子在胡鬧嗎？」慕容家主臉色一正說道。


  袁家家主沉吟片刻之後，道：「這個消息要是在世族中傳將開來，影響一定不小-——」


  「這一杖，隋軍必勝了-——」慕容家主臉上一片黯然。


  此時肖家家主也坐不住了，他把家裡的嫡系人物召集到了一起。


  「大哥是說，這是謝家家主的決定？」肖家老二眉頭一皺說道。


  「王家也參與進來了，這兩家家主是否知情我暫時不敢輕易判斷，如果明天一早兩家孩子真去了江北的話，那就說明謝王兩家不安於現狀，想著為自己謀個前程了。」


  這話讓肖家老祖宗的臉色微變。


  「也許我們也該派個孩子過去，與其在這裡做著垂死的掙扎，不如讓舍了一個孩子，將來為我們肖家謀條出路。」


  「-——」


  各家家主各懷心事之際，琅琊王家的正廳里也聚集了不少世族子弟，大都是王昊平時的玩得比較好的酒肉朋友，都是被自家家主打發來探聽消息的。


  王昊也不避諱他們：「大家這麼快就聽說我要跟謝諷去江北的消息了？」


  王昊的臉上露出一絲薄怒，好像非常惱恨有人把自己和謝諷要去江北的消息泄露出去了一樣。


  「大家這麼好的朋友，你們要走卻不跟我們說一聲，真是太不夠意思了。」林家二郎怨道。


  「這個消息傳了出去是要掉腦袋的，你嚷嚷什麼？」王昊沒好氣地說道。


  「這事也就我們幾個人知道，你不要怕，跟我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吧。」鄧家大郎打著圓場道。


  王昊故意為難的沉吟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凄苦的表情，道：「幾位跟在下交往的時間也不短了，王家現在什麼處境，想必我不說各位也都清楚。在外面交往之中，提起琅琊王家確實還是會得到大家高看一眼，可實際上大家心裡都明白王家的敗了，在朝廷的影響力逐步削弱，王氏子弟在朝廷中領著官職的人數不少，可都是些閑散位置，沒有任何實權，朝中無人，做事處處受到制挾。琅琊王家經歷了幾百年都未曾倒下，我不希望看到它在我們這一代人的手上繼續衰敗下去，現在有了這個機會，一個讓我們王家翻身的機會，你說我要不要去把握？」


  「你這樣做太冒險了，若是不成的話，你會被做為棄子在家族中除名的。」林家二郎非常不贊同的搖了搖頭道。


  各有各的利益，各有各的想法，人心不可能一致，對於這點王昊早有思想準備。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危險也意味著機會，渾渾噩噩的日子我跟各位混了近十年了，我不想再這麼混下去了，去江北投靠明君才是我的志向所在。」


  「你去了江北就能受到重用嗎？」鄧家大郎質疑道。


  「不管受不受到重用，在江北我代表的就是王家，將來隋軍一旦勝了，他們會網開一面給我們王家留條生路。」王昊正色道。


  這事想想確實如此，最多是九生一死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