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高穎的隱忍
冥冥之中好像有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
高穎曾經態度堅決地跟柳敏說:你出了我的大門之後,你我就再也不要見面了,記住你沒見過我,我也沒有見過你。
可現在他卻站在了柳敏的營帳外,靜靜地聽著裡面的談話。
他的心裡波濤翻滾,怒氣滔天,臉上卻絲毫不露。
咳嗦兩聲之後,腳步非常沉穩地走進了大帳。
柳敏酒喝得有點多,一時沒聽到外面有人。當高穎走進去的時候,他詫異地望了高穎一眼,面色一怔。酒意瞬間消散了不少。
他不知道高穎有沒有聽到自己剛才說的那一席話,稍微遲疑了一下,定了定心神,然後若無其事地看向高穎,淡淡笑著招呼道:「高大人來了,正好過來跟我們一起喝杯水酒。」
高穎的嘴角噙著笑意,冷惻的雙眸深不見底。
旁邊那幾名私衛抬頭看了看高穎犀利的目光,略有忌憚地縮了縮脖子,站起身來,對著高穎行了個禮之後,退了出去。
「高大人不怒自威,你沒說一句話就把他們給嚇走了。」柳敏呵呵笑著說道。
高穎撇了一眼柳敏,只見柳敏半靠在椅子上,雙眼微眯,嘴角掛著一絲笑意,心知他借著酒意在掩飾自己的尷尬。
高穎靠著柳敏坐了下來,緩緩說道:「邢大人已經走了,你有什麼打算?」
柳敏本來還懷疑高穎聽到了自己和那些私衛的談話,此時卻不敢確定了。他的眼睛睜開了條縫,笑嘻嘻地看著高穎,笑意不達眼底:「我暫時還沒想好要做什麼,這裡有酒有菜,讓我先自在幾天再說吧。」
高穎的嘴角還噙著笑,袖子里的手卻緊緊攥到了一起,手上的青筋暴起,指尖深深摳進了肉里,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他拼盡全力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當場跟柳敏對仗起來。
半晌,他才找到自己的語言,語氣和緩地說道:「現在韓擒虎和賀若弼正率軍向著建康進發,皇上已經把水路統帥的兵權分給了秦孝王,因為這些事情晉王殿下心裡煩躁,略有起色的身體聽說又不好了。」
聽到這個消息,柳敏很意外,他抬頭看了高穎一眼。高穎薄薄的嘴角微微上挑,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眼底的笑意和煦而又充滿了誠意。
「你想讓我現在行動?」柳敏試探著問道。
高穎搖了搖頭:「我只是提供一個消息給你,沒有任何想法,具體如何操做要看你自己的打算了。」
說完,高穎不再看柳敏一眼,站起身來,慢慢走了出去。
柳敏看著高穎的背影,嘴角掛著笑意,目光卻分外森冷。
幾名私衛在高穎走後,溜了進來。
「柳大人,高大人過來說了些什麼?」錢私衛好奇的地問道。
柳敏面色有點猙獰:「這隻老狐狸,他想利用我除掉晉王。」
「柳大人,你是太子太保,想要拿捏他方法多得是,實在不願意看到他,等哪天趁他不注意我們幫你弄死他了事。」鄭私衛捧著柳敏說道。
「你們不要小看了高穎的能力,他不只是個文人,功夫不在你我之下。」柳敏微微嘆了口氣說道。
高穎離開柳敏的營帳,並沒有回自己的住地,反而去了晉王楊廣的行台府。才走進大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
高穎微微停了停腳,在門口站了片刻,仔細辨別了一下空氣中的味道,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外院中,張須陀迎了出來:「高大人,今日來得不巧,王爺剛吃了葯躺下。」
「剛剛躺下?」
高穎笑了笑,心裡明白張須陀不想讓自己見到晉王:「我剛才去了大營,本來想向殿下彙報點情況的,看來只能等他醒了之後再說了。」
高穎臉上的遺憾不參一點虛假。
「大人的身體可能無法再理這些軍務了,高大人有事跟王韶王大人商量著定吧。」張須陀臉上的遺憾一點都不比高穎少。
「等王爺醒了,你記得跟他說一聲宇文述定於正月十七渡江參戰。」高穎反覆叮囑道。
「軍情大事,高大人跟在下說不太好吧?」張須陀正色道。
高穎心裡也明白這事不能跟張須陀說,可他還是堅持道:「你是晉王殿下的親信,相信這事他不會避你的。」
「好吧,這話我一定會轉告給晉王殿下的。」張須陀肅然道。
高穎轉身告辭,迎面卻碰到了一個身材瘦小,個子不高的男子,他急匆匆地從門外走了進來,身上帶著股葯香。
張須陀看見那人眼神一亮:「鄧先生,你可來了,我家王爺的病——」
話說一半,張須陀好像突然意識到高穎還在身邊,立刻打住了話題,笑著對高穎做出了個送客的手勢。
那位鄧先生微微笑了一下,把路讓了出來。
高穎盯著鄧先生看了幾眼,心裡有所顧忌沒敢多問,笑著跟張須陀說了幾句話之後,回了自己的住地。
看了看高穎遠去的背影,那個被稱作鄧先生的人轉身看著張須陀問道:「張將軍,主子現在何處?」
張須陀看著鄧先生的臉上露出稍有的焦慮,忙低聲答道:「晉王殿下在書房裡等著你呢。」
「你把門關了,任何人不許進府,我有要是跟主子商量。」鄧先生說完,快步往書房走去。
這個鄧先生不是別人,他是劍雨樓毒手觀音的手下,專門負責收集情報,刺探敵情的人。身上的那股葯香是晉王楊廣讓他幫忙尋找的一種制毒材料發出的香味,在張須陀的引導下,陰差陽錯讓高穎誤會了。
月黑風高,萬籟俱寂,整個行台府里一片漆黑,靜寂得彷彿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就在這時后牆的角落裡響起幾聲細微的砰砰聲,好像是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一般。
「誰——」有警覺的侍衛厲喝了一聲。
「喵——」一隻黑貓從房上飛快的跳過。
「一隻貓而已,不要大驚小怪的。」另一名侍衛說道。
兩名侍衛嘟嘟囔囔的走了。角落裡閃出幾道鬼魅般的黑影,他們好像對行台府的警戒非常熟悉,進入行台府如進自己家院子里一般熟門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