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求解
「兒臣心有不解，寢食難安，想求父皇解惑。」晉王楊廣答道。
「這件事很複雜，一句兩句話說不清楚。」隋文帝楊堅不願多談此時，敷衍的打發著楊廣。
「那讓兒臣來說如何?兒臣有說得不對的地方父皇給兒臣糾正。」
「你來說?經年往事，你又如何得知?」隋文帝楊堅淡淡笑道。
晉王楊廣胸有成足的答道:「經年往事兒臣雖然不知道，但憑藉些許蛛絲馬跡兒臣還是能串聯出一二來的。」
「如此，你便說來聽聽吧。」
「雖然兒臣不知道迷族聖女是怎麼回事，但兒臣判斷聖女沒有離開我們大隋，確切的說應該還在皇宮之中。」
這話讓隋文帝楊堅的臉色大變，他冷冷的看向晉王楊廣。
那目光如刀，彷彿要把楊廣撕裂活剝一般，這讓他的心裡微微一抖，本能讓他想把說出口的話收回來。理智卻在告訴他此時只有前進不能後退。
他抬起頭來，目光清明，心懷坦蕩的看向文帝說道:「這只是兒臣自己的臆想，還望父皇勿要見怪。」
半晌，隋文帝楊堅的臉色突然轉晴，笑道:「你很聰明，寡人很欣慰。」
接著他又說道:「你猜猜看聖女是哪個貴妃?」
「兒臣斗膽猜一下，聖女不是貴妃，也不是美人，她是一個奴婢。」
晉王楊廣的話越來越接近現實，這讓隋文帝楊堅不得不正視起來。
「你是如何得知的?誰?是誰告訴你的?」文帝怒問道。
晉王楊廣微微低了低頭，沉聲道:「真是兒臣自己猜出來的，還請父皇放心，在這個皇宮之中除了兒臣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
「你果真很聰明。」隋文帝楊堅這次是打心底讚歎。
晉王楊廣適時展現出自己的無知，他說道:「兒臣不聰明，兒臣想不出父皇為什麼會對一個將死之人說迷族聖女被送進了陳朝後宮。」
隋文帝楊堅微微笑了一下:「這點小事，寡人不相信你想不明白。」
「父皇是說給別人聽的?」晉王楊廣試探道。
隋文帝沒有正面回答楊廣的問題，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說道:「以後陳朝有熱鬧看了。」
這話讓楊廣愣了愣神，眼神略有迷茫，看向文帝。
文帝沒有給楊廣解惑的打算，他話題一轉問道:「你又是如何得知那死去的蘭貴妃是假的?」
楊廣斟酌了下語言說道:「真正的蘭貴人身上有母后杖責之後的傷痕，屍首身上沒有，另外他們為了維持巫族靈女死後臉上的易容之物不變，費盡心思給她的額頭貼了一張帶有符篆的花黃，這才讓兒臣的心裡生出了疑慮。」
「窺一斑而見全豹，不錯不錯!」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
距離長安城西南四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四季香火鼎盛的觀音廟，廟裡供奉著南海觀世音三姐妹。
寺廟由殿堂，經堂和宿院組成，正殿供奉的四壁觀音像，其身全是用金、銀、珊瑚、翡翠等珠寶熔鑄而成，菩薩前面油燈日夜長明不熄。
其實廟裡真正吸引信眾的不是常年香火不斷的菩薩，而是菩薩跟前的那個摸骨算命的瞎子智明大師。瞎子智明大師大約四十來歲，身材矮胖，常年穿著一件土黃色袈裟，經久不換，身上卻從來沒有什麼異味，細細聞之竟然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據說他摸骨之術精絕，摸骨十幾年從無一例說錯。
夜半，月影西斜，忙碌一天的智明大師此時卻毫無睡意，他端坐在桌前，手裡拿著一個竹筒，眼底一片清明。
「智明大師好眼力啊。」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房內響起。
智明大師猛然抬頭，朝房梁看去，隱約可見一個黑影倒掛在房梁之上。他立刻站起身來冷喝道:「來者何人?」
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十幾年不見，你穿上僧袍就不認識老朋友了?」
「彭同義彭長老?」智明試探著叫了一聲。
「不錯，記性還好，還沒到那種老眼昏花的程度。」樑上的人呵呵笑道。
「彭長老這次過來所為何事?」智明大師淡淡的問道，言語間少了一些敬意。
「你送回族裡的消息有誤，此次迎回聖女的行動失敗，你說我來找你會有什麼事?」
「不可能，不可能，我查探得一清二楚，蘭貴人就是聖女怎麼會有誤呢?」智明大師滿臉的質疑。
彭同義冷冷一笑道:「我們損失了三名武士一名靈女換回來的消息怎麼會有錯？」
「什麼消息?」智明大師急切的問道。
「迷族聖女現在陳朝後宮，至於到底是哪一位還需要大師再次出馬了。」
「主上的吩咐?」智明大師問道。
「是——」
「具體該如何操作?」
彭同義依然倒掛在樑上，微微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你先想辦法接近陳叔寶，此人生活奢侈，不理朝政，日夜與妃嬪、文臣游宴，喜做淫詩艷詞，你只需投其所好取得他的信任，再伺機而動。」
聽了這話，智明大師半天沒有吭聲。
「重點查探一下張麗華張貴妃，此人才藝容貌雙佳，為人非常聰明，能言善辯，鑒貌辨色，過目不忘，林林總總跡象表明她極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尋的聖女。」
「是——」智明大師面色平淡的應承道。
「如此，我就靜候佳音了。」說完彭同義把身子縮回了樑上，準備離開。
「我能帶宋承憲一起去陳朝嗎?」智明大師突然問道。
「他死了——」彭同義的聲音略顯嘶啞。
「死了?誰殺的?」
一向慈眉善目榮辱不驚的智明大師聽了這話，頓時失去了方寸。猙獰復猙獰，扭曲得變形的臉上充滿了殺氣。
「在宮裡死的，你說是誰殺的?」
彭同義的話，像一根引線，瞬間引爆了火藥桶。
「我要殺了楊堅!」智明大師低吼了一聲。
「噤聲，大局為重，你要是敢壞了主上的事，後果有多嚴重你自己考慮。」
智明大師冷冷的往樑上看了一眼，眼底的殺意不可遏制的。
「你想殺了我?」
樑上的彭同義不逃反倒唰的一下子站到了智明大師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