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借勢
果然像晉王楊廣預想的那樣，隋文帝楊堅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很快恢復了平靜，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他的動作出賣了他的內心。
隋文帝楊堅的右腿不自覺的往後錯了一步，眉頭緊蹙，眉宇間帶著一絲隱忍，雙唇緊閉抿成了一條直線，睿智的雙眸漸漸變得深不見底，額角的青筋凸起昭顯著他內心的波動。
半晌，隋文帝楊堅才開口問道:「太子府里養著巫醫做什麼用?」
「這個兒臣也不太清楚，我們兄弟幾個近年來遇到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事情，不知道是否跟巫醫有關。」晉王楊廣不動聲色的給太子楊勇上了點眼藥。
「都遇到什麼事情了?」
沒等隋文帝楊堅開口，獨孤皇后先憋不住了。
「去年四弟在牧場遇到群狼圍攻的事情，想必父皇母后都清楚吧?」
晉王楊廣仔細看著隋文帝楊堅的面目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微變化。
隋文帝楊堅抬起眼皮若有所思的看了晉王楊廣一眼，嘴角緊緊抿了起來，一言不發。
獨孤皇后皺起眉頭，雖然聯想到此事可能與太子府里的巫醫有關，可她也不敢輕易下此結論，不敢相信太子這麼一個醇厚善良的孩子能做出這種殘害骨肉的事情來。
仁壽殿里靜寂了片刻之後，獨孤皇后緩緩開口道:「那只是場意外。」
晉王楊廣微微頓了一下，眼神里透出一絲陰冷，他肯定的說道:「不——不是意外，過後四弟找人查出他的衣服上被下了苗疆特有的獸香!」
「獸香?」隋文帝楊堅喃喃嘀咕了一句。
「是的，專門用來引獸用的一種香料。」晉王楊廣說道。
「那也不能證明是太子派人做的。」
太子畢竟是獨孤皇后的親生兒子，雖然心裡對他的種種做法不太滿意，可關鍵時刻還是維護了他的利益。
「三弟前段時間曾經拉了三天三夜的肚子，拉出來的據說都是活生生的蟲子-——」晉王楊廣又說道。
那個場面獨孤皇后不敢想象，她臉色慘白把目光投向了隋文帝楊堅。
楊堅也曾經拉出過蟲子，還是吃了太子進獻上來的葯才好的。
聽了晉王楊廣的話，他的心裡一動，抬眼看向楊廣沉聲問道:「今日看俊兒面色還好，可是吃過葯了?」
「吃了，太子給的葯。」楊廣把太子豢養巫醫害人之事作實了。
靜默復死寂-——
半晌隋文帝楊堅才找到語言問道:「你打算如何讓突厥大可汗病重?」
「這事兒臣出面無用，需要父皇您親自吩咐太子去做才行。」晉王楊廣恭敬的答道。
聽了陽光的話，隋文帝楊堅點了點頭，又道:「帥印不好執掌，你要跟楊素搞好關係-——」
「楊素是個孤臣，整個朝廷他只聽您的話，跟任何人都不往來，兒臣希望父皇能幫我一把。」晉王楊廣順勢說道。
「如何幫?」楊堅問道。
「朝堂之上多倚重兒臣一點，協助兒臣樹立起自己的權威——」晉王楊廣答道。
獨孤皇后插言道:「作為一個執帥之人是要有一定的權威，不然不足以服眾。」
「如此，寡人現在就宣楊素過來與你一敘。」隋文帝楊堅說道。
「多謝父皇的美意，天色將晚父皇母后早些歇息，兒臣自去找尋楊素就好。」晉王楊廣致謝道。
「楊素平日里大門緊閉，楊府不是那麼好進的。」隋文帝楊堅說道。
「請父皇借兒臣一個手信，兒臣明日定還。」晉王楊廣順勢求道。
拿著隋文帝楊堅的手信，晉王楊廣沒有立刻去找上柱國楊素。而是回府把謀士宋澤招了過來。
「宋先生，你跟楊大人溝通得怎麼樣了?」楊廣問道。
「上柱國大人做事比較謹慎，他看好您，可心裡還有些顧慮。」宋澤答道。
晉王楊廣心裡明白楊素這是怕得罪了太子，不見兔子不撒鷹，他沉吟片刻之後說道:「如此，你帶著父皇的手信幫我約楊大人在鳳悅樓見面。」
鳳悅樓是晉王楊廣的私人財產，一個私人會所性質的所在，平素里很少開門迎客，皇城裡的人只知道有這麼一處建造精美的酒樓，卻沒人知道這是誰的產業。
接到隋文帝楊堅的手信，上柱國大人楊素心裡疑惑不已:「皇上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暗示我晉王將是未來的儲君?」心懷疑慮，楊素帶著親隨匆忙趕到了鳳悅樓。
樓門緊閉，門前站著兩三個目露精光的壯漢，楊素示意親隨前去通報。
一名壯漢接過信物看了一眼，轉身輕叩三聲門環，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宋澤從裡面走了出來。
「楊大人來了，快快請進-——」
「這是你的產業不成?」楊素疑惑的問道。
宋澤呵呵笑道:「學生的能力楊大人還不了解嗎?除了我家王爺誰能有這麼大的手筆?」
走進鳳悅樓，上柱國楊素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來。
鳳悅樓的外表看起來就很雅緻，沒想到裡面還暗藏著幾個設計精美瑰麗的小樓庭院，這裡有著皇家宮殿般的高雅與富麗，如玉的青磚，絢麗的琉璃瓦，雕樑畫棟，宮燈縈繞，讓人恍如置身於皇家內殿一般。
「這樓還看得過眼去吧?」宋澤看著楊素，察言觀色道。
「不錯，非常不錯，沒想到你家王爺還有這麼雅緻的一面。」楊素贊道。
「這酒樓本是我家王爺為您老購置的，一直沒有機會跟您聯繫，此次借著皇上的體面帶您過來一觀。」宋澤殷勤的說道。
「無功不受祿，不知你家王爺現在何處?」楊素問道。
「大人請隨我來。」宋澤伸手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帶頭向二樓走去。
二樓天字型大小廂房，門裡寂靜無聲，宋澤輕輕叩了兩下，裡面有人問道:「可是楊大人過來了?」
「是，楊大人已來。」宋澤恭敬的回答道。
房門瞬間被打開，晉王楊廣笑容滿面的走了出來。
「王爺!」楊素躬身行了個禮。
「楊大人客氣了。」晉王楊廣慌忙扶住楊素的手臂說道。
「不知王爺深夜招微臣過來所為何事?」楊素謹慎的問道。
晉王楊廣瞬間感受到了楊素言語間的疏離，他的嘴角輕輕勾了勾，並沒有把這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