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檀木盒子
我開車往家走,瀋陽的路依舊很堵。
我煩躁的想要抽根煙,摸了摸兜發現已經沒了。
副駕駛放著一個檀木盒子,那是父親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寫到這,我想聲明一下。
肯定有不少人罵我,你會寫小說嗎?
前面啰里啰嗦寫了一堆,拉屎撒尿也要寫上,你這是湊字數。
其實我真的冤枉,想要湊字數的不是我,是我爹!
他給我留下太多謎團,就像是一團毛線,互相纏繞打結。
理不清,剪不斷。
記得某位哲人說過:事情終究是它原本的樣子。
沒錯!
這句話我深感認同。
我磨磨唧唧的寫了一堆其實就一個目的,為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做好鋪墊,省得你們說我胡言亂語。
因為後面的事情實在詭異,怕你們不信。
我有一個習慣,很好的習慣。
搞不懂的事情就用筆記下來,然後一點點捋順。
回到家,根據那伯伯回憶里的內容,用本子做了簡要記錄,最後總結了幾點核心疑惑:
首先,我家的家族事到底是什麼?
為何身為傅家單傳的我為什麼毫無所知?
除非我爹還有私生子,當然,他恐怕沒有機會。
其次,父親參加考察隊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為了虛無縹緲的家族秘密,以身犯險進入絕地,這種事偏離了現實,不符合人性。
寫給陸衛國的信中提到,他猜想羅布泊或許與爺爺失蹤有關,這看起來像是一個答案,實際上狗屁不通。
如果爺爺當時還活著,他或許會冒險前往。可惜那時爺爺失蹤至少十年以上,就算真的去過羅布泊,也絕無生還可能。
況且當時母親已經懷孕,就算是天大的事也與他無關,除非這件事可能傷害到他最親近的人。
因此,找爺爺絕對不是我爹此行的真實目的,那麼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
最後,我爹是如何知道玉佩的?
很顯然玉佩一定與家族事扯不開關係,但是奶奶曾說過,爺爺在父親小時候就失蹤了,那一年我爹才十歲。
十歲的孩子就懂得家族秘聞?
因此我猜測,一定有筆記或者圖畫之類的東西流傳下來,最可疑的就是父親給我的檀木盒子,或許裡面裝的就是家族秘密。
當然,還有陸光離帶來的那封信。
父親?
陸衛國?
陸光離?
三者有什麼聯繫?
陸光離毫無疑問,是陸衛國的兒子。
可父親是如何認識陸衛國的?
為何又以兄弟相稱?
按照陸光離的說法至少反應出兩點:
首先,陸衛國知道我的存在;
其次,陸衛國與父親相交甚深。
我是未婚先孕的遺腹子,父親之前跟那伯伯都不曾吐露半字,而陸衛國卻知道,這說明父親肯定告訴過他,他們之間一定還有其他書信往來。
陸衛國臨走之前將陸光離託付給我,這足以說明他們的交情。
按照這個邏輯,陸衛國很可能知曉我的家族秘密,或者說這件事是壓根就是傅陸兩家的共同秘密。
至於考察隊到底經歷過什麼,此時對於我來說顯得並不重要,因為我沒覺得他會跟我扯上任何關係。
我必須要承認,我對整件事情充滿了好奇,但是那伯伯和戴阿姨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我發誓從來沒想過要去羅布泊解開謎題,因為整件事已經過去,不值得我用生命去冒險。
如果在保證小命的情況下,能夠解開謎底,我倒是十分樂意。
於是我開始對父親留下的盒子著迷。
說是盒子,其實不準確,應該叫做長方體。
我拿著放大鏡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圈,竟然沒發現任何縫隙,怪不得那伯伯也不知道裡面的東西是什麼。
我晃了晃,裡面沒有任何動靜。
這東西不會是實心的吧?
我在心中暗想。
可是隨後,我果斷PASS掉這個想法,理由就是重量。
我是做文玩的,紫檀木是入門。
紫檀木又叫做青龍木,主要產自印度、越南等地。原本在中國兩廣、雲南等地也有少量產出,可惜都已經成為歷史。
目前市面上見到的多是越南紫檀,嚴格意義上來講只能叫做「檀」,因為紫檀實際上單指「小葉紫檀」。
就比如說這個盒子,懂行的人一眼便能認出這才是上好的雲南小葉紫檀。
這盒子木紋並不明顯,通體色澤紫黑,就像是有人刷了一層油漆,若不是雕刻幾乎看不出紋理。
除此之外,小葉紫檀還有一點特性,那就是重量。
小葉紫檀是所有木質中最沉重的,一立方米的紫檀重達703公斤。
我墊了墊盒子的重量,絕非實心,中間一定是空的。
可是縫隙在哪?
只要是空心的就一定會有縫隙,這是常識。
我又拿著放大鏡仔仔細細的搜尋了一圈,終於讓我在金色木紋中發現蹊蹺。
盤過小葉紫檀的人都知道,上好的小葉紫檀經過盤玩之後會有金色牛毛紋。
如果盤完發現是黑黝黝像泥球一般,恭喜你被騙了。
這盒子的縫隙就隱藏在金色牛毛紋中,縫隙極小,以至於讓我誤以為這是紫檀本身的紋路。
我試圖用力掰開,試了幾次之後,果斷放棄。
因為無論我如何用力,那縫隙都絲毫沒有嵌開的跡象。
我是沒有耐心的人,謎團纏繞著謎團讓我心煩意亂,甚至有心一鎚子敲掉。
但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畢竟這是父親唯一的遺物,如果盒子里空空如也,父親所說的傳家寶就是盒子本身,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換句話說,以我做文玩的眼力,光是這塊雲南小葉紫檀老料就足以價值幾萬,何況還有盒子上的雕工?
那伯伯從地質院辭職以後,做上了古董生意。
我畢業之後找不到工作,也跟在那伯伯屁股後面瞎混了幾年。
以我的經驗,這雕工絕對不簡單,應該是手工雕刻,而且出自大家之手。
盒子上面雕的是古典雲紋,紋路之間變換流暢,技法嫻熟,絕沒有錯刀改動的痕迹。
而且雲紋之間相似卻不呆板,互相變換角度長短,最終匯聚盒蓋之上,刀法變通,與纂體的「福」字連為一體。
那福字也是一筆寫成,在纂體的基礎上稍加改動,一氣呵成。
這雕工行雲流水,毫無呆板,絕非凡品。
盒子本身的紫檀老料就要價值幾萬,再加上絕佳雕工,整體價值估計要十萬以上。
讓我一鎚子敲掉十幾萬,想了想還是算了!
打不開,敲不得,讓我煩躁不堪,點根煙,深吸一口。
這種感覺真的不好,真相可能就在眼前,卻隔著價值十幾萬的紫檀盒子。
就在我天人交戰的時候,腦海中突然想起一人,我彷彿看到黎明的曙光,因為他或許可以幫我解決困擾。
他就是我的大學同學陳仲。
人如其名,相當沉重。
250斤的體重放在一個身高絕不超過一米六五的骨架上,是何情形請自己揣度,總之他有一個形象的外號「陳球球」。
球球跟我是大學同學兼死黨,我睡上鋪,他睡下鋪。
原本我是不願意每天爬上爬下,可是看到他之後,我便乖乖的爬到上鋪。
因為我不想晚上做春夢的時候,被一顆人肉炸彈砸死。
不過球球家世優越,據說他爹的公司正準備上市。
大學四年沒少吃人家喝人家,俗話說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這句話用在我身上再合適不過。
有一次我們宿舍集體出逃,網吧包宿,球球自然落不下,舉雙手贊同。
可惜男寢十點關門,我們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跳窗戶。
我們宿舍在二樓,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對於我來說這已經是家常便飯,可惜對球球來說,跳窗戶與跳樓基本划等號。
當我們宿舍七個人平安落地之後仰頭看去,只見球球還騎在二樓窗戶上,戰戰兢兢。
「球球,跳啊,幹嘛呢?」
「你趕緊跳啊,一會查寢的來了!」
「你痛快跳,你不跳我們走了啊!」
……
球球騎在窗戶上,咽了口吐沫,一時拿不定主意。
最後聽說我們要走,頓時急了,一咬牙一閉眼,從上面跳了下來。
「咚……轟隆……」地面傳來兩聲巨響。
首先是球球落地的聲音,其次是球球倒地的聲音。
我明顯感受到地面在顫抖,此時球球的身軀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
「誰啊?誰跳樓呢?給我站住,別跑……」
我們四散奔逃。
宿管雖說是個大爺,可沒事還去參加全程馬拉松,據說還拿過名次,因此奔跑我們並不佔優勢。
何況我還攙著一個瘸腿的球球……
不出意外,我跟球球成功被宿管大爺俘獲,準確的說是撿獲。
「跑啊!你小子不是能跑嗎?帶著他我看你怎麼跑?」
宿管大爺指著我的鼻子叫囂道。
最終,我倆被大爺送到了教導處。
教導處主任甚是高興,查了好幾年跳窗戶逃寢,終於被他抓到了現行。
於是我倆被記過處分,並在學生大會上做出深刻檢討,以儆效尤。
經過這件事情之後,我跟球球成了死黨,理由就是我沒自己跑掉,而是去陪他一塊就義,這種魄力不是誰都有的。
畢業之後,他在北京,我在瀋陽。
沒事打打電話很少見面,之所以想起他是因為他的家族產業——藝術品鑒定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