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交貨和高尚
在大夏灣楊村外二十里的一處樹林里，鄭穆將幾個大木箱子碼得整整齊齊，然後雙手抱胸靠著一棵粗壯的大樹樹榦，靜靜地等著李雲龍。
在這之前，他發了份電報給李雲龍，約他來此地一晤，並且特地說明了，讓他多帶些人來。
還沒有一杯可樂的功夫，林子外面就傳來了「嘎吱嘎吱」，人踩在雪地上的聲音，而且聽聲音，得有幾百人。
「鄭穆小子，在嗎？」腳步聲忽然在林子外面止住了，沒等鄭穆有所反映，就傳來了李雲龍的呼喊聲。
「搞什麼？直接進來不就得了！」鄭穆忍不住腹誹一句，但還是邁步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道：「我在呢！」
聽到鄭穆的聲音，李雲龍這才鬆了口氣，帶著一大群小弟呼啦啦的涌了進來。
「你小子沒事就好！」看到鄭穆平安無事的向自己走來，李雲龍咧著嘴笑道，剛剛鄭穆發電報給他，說是要見上一面，並且還特地讓他多帶些人來，他還以為鄭穆遇上了什麼麻煩，要找他幫忙呢，現在一看，很顯然不是他想的那樣！
「我能有什麼事？」鄭穆奇怪的問道，「哦，對了，讓你多帶些人是沒錯，可你這也太多了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要去打仗呢！」
「哈哈哈…可不就是為了打仗嗎！老李一接到你的電報，火急火燎的就帶著一個營的弟兄們趕了過來…」這時，從見到鄭穆那一刻開始就在仔細打量鄭穆的趙剛出言笑道。
「……」鄭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李雲龍的打算，心下不免有些感動，故意插科打諢道：「我能出什麼事？也不看看我是誰？獨孤求敗！誰能給我製造麻煩…好了，不說這個了…」鄭穆將目光轉向趙剛，看著有些面熟，心下有了猜測，然後帶著求證的意思問道：「看先生滿臉文氣，一身書卷氣質，想必也是名校高才，不知先生貴姓？」
「高才談不上，免貴姓趙，單名一個剛，趙剛，現在是獨立團政委！」趙剛連忙擺了擺手，笑道，他可沒有鄭穆那麼厚的臉皮。
【果然是他！不是說這貨跟李雲龍不對付嗎？只是不知道跟來幹嘛？難道是好奇心旺盛，特地來看我這個獨孤大俠的？】
鄭穆應付式的笑了笑，道：「我叫鄭穆，想必趙政委已經知道了…」
「行啦，行啦！閑話少說！臭小子，快說你叫我來有什麼事？」李雲龍看這兩貨有沒完沒了的趨勢，連忙出言打斷道。
「想你老哥了不行啊？」鄭穆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
李雲龍懶得理他，根本就不信他的鬼話。
「好了，隨我來，這次是有好事！」鄭穆也不生氣，徑直轉身，帶著眾人向放置軍火的地方走去。
鄭穆上前兩步，走到一個木箱子前，使勁兒拍了拍木箱，沖李雲龍得瑟道：「我說到做到，東西都給你們帶來了！」
「這些是？」李雲龍有些激動的小跑上前，用手上的大刀片子將木箱撬開，露出了裡面的步槍，頓時呼吸一陣急促，嘴角不由自主的裂開。
「呵呵，怎麼樣？雖然大部分都是二手的，但肯定還能用！」鄭穆在一旁說道，「不過小鬼子的裝備落後了些，要不是時間緊迫，我能給你們運來美式裝備，但現在你們就只能湊合著用這些破爛了！」
「鄭兄弟不愧是喝過洋墨水的，眼光就是比我們高，日軍的裝備在你眼裡都是破爛，實在是令我們汗顏…」這時，其他人也圍了上來，說話的是趙剛，而他所說的汗顏，雖然沒說出來，但鄭穆還是聽懂了。
那些在他眼裡拿著破爛的日軍，卻在壓著中國打！
鄭穆尷尬的乾咳了一聲，以做掩飾，他自知一時得意忘形，有些失言了。
「小子，這批貨一共有多少？」激動過後的李雲龍拽住鄭穆的衣領，問道。
「步槍六百支、輕機槍二十挺、重機槍五挺、手榴彈二百個、手槍十把、擲彈筒四門…因為大多都是繳獲的，所以什麼型號都有，你們將就一下吧！」鄭穆使勁兒鬆開李雲龍的爪子，整了整被弄皺的衣領，道。
聽著鄭穆的介紹，李雲龍嘴都樂歪了，六百桿步槍雖然也很驚喜，但最讓他驚喜的還是那二十挺機槍，整個獨立團一共才有多少機槍？不過數挺而已！
不過在看到一旁拿著筆在登記的趙剛后，頓時腸子都差點悔青了，心裡不由地抱怨起鄭穆不說清楚，現在倒好，被政治覺悟高他八百條街的趙剛看到后，獨立團想獨吞是不可能的事了！
一時間，李雲龍就跟死了爹媽似的，臉色難看的要死！
「鄭兄弟，當初你和旅長談的時候，談的是用什麼東西支付這批軍火的？」趙剛可不管李雲龍有多傷心，他現在關心的是貨款問題，人家都把貨親自送上門來了（雖然他也不知道鄭穆是如何運送的），到時候要是自家付不起貨款，那多尷尬啊，尷尬還是小事，可惜倒是真的！
鄭穆聞言愣了一下，當初並沒有說這個，因為潛意識裡他是想要送的，並沒有想過賣，受後世電視劇的影響，八路都是窮逼已經是他根深蒂固的印象了，沒指望八路軍能付錢。
現在趙剛這麼問，讓他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可能是錯的，想想也是，這麼大這麼有活力的一個組織，再窮那也是相對其他組織的，相對於個人，那都是有錢的主，怎麼可能區區一個營的日式裝備都支付不起？
【可是要換什麼呢？】
鈔票、銀元甚至黃金，對於鄭穆來說都是一堆廢物，一時之間他居然發現自己幾乎沒有需求，除了功德值，可是功德值別人又沒辦法主動給他。
【難道要八路軍用日軍俘虜換？】
用腳趾頭想都不可能！
「鄭兄弟？」見鄭穆忽然失神，趙剛不由得再次出聲道。
「啊…哦…」鄭穆回過神來，可是他一時半伙還真想不出要什麼，而既然知道對方能支付得起，不肯吃虧的鄭穆很自然的收起了白送的慷慨，果斷把皮球踢了回去，道：「當初和貴軍旅長只說了個意向，並沒有具體詳談…不知貴方能用什麼支付？」
趙剛也愣了一下，這個他還真做不了主。
「這個，我要和老李先回去請示旅長！」
「……」鄭穆皺了皺眉頭，不過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道：「就按市價的七成來交換吧，什麼東西都可以接受…」這時，鄭穆忽然想到了一個可以接受的東西，補充道：「最好是一些古董、名人字畫什麼的，這些反正你們也用不著，還不如我拿來收藏！」
趙剛剛想教育鄭穆一番，李雲龍趕緊插嘴道：「好，這事就這麼定了，咱們先回去和旅長商量一下，無論如何，最遲五天，還是這個地方與你交易。」
「行，為了表示我的誠意，這批貨你們可以先帶走！」鄭穆十分大方地說道。
「好小子，果然有魄力！哈哈哈…那老李我就不客氣了，來呀，全部抬回去！」說著，好像生怕鄭穆會反悔一樣，只匆匆跟鄭穆打了個招呼，就拉著還想要給鄭穆上政治課的趙剛飛快離去。
李雲龍說最遲五天，但才過了兩天，鄭穆就收到了來自八路軍的消息，貨款已經準備好了，還是老地方。
「他們最後取得最終勝利也不是沒道理的，憑著這辦事效率，甩了後世同行何止八百條街？」鄭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施施然的趕到了兩天前交貨的那片樹林。
而這次，不僅李雲龍來了，那個皮夾旅長也親自來了，笑眯眯的雙眼透過一雙鏡片，盯著鄭穆猛看，直到鄭穆有些惱羞成怒的時候，才笑著道：「當初只當是一句戲言，沒想到鄭小兄弟還真是神通廣大，果然人不可貌相！」
鄭穆臉一黑，不爽道：「您這是說我長得不好看嘍？」
「額…」皮夾旅長顯然跟不上鄭穆的思路，有些尷尬的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這次來，一者，是親自給你送貨款而來，二者，也是代表八路軍感謝你對祖國抗戰事業的貢獻和幫助！」
「呵呵，您可別寒磣我了，這個高帽子我可戴不了…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說到底，我沒有你們偉大，沒有諸位先賢、烈士們的高尚情操，我就是一個有點愛國心的自私小人罷了！」鄭穆連忙擺手，不接這一套。
皮夾旅長麵皮抽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平靜，笑道：「鄭小兄弟是個實誠人！還是先看看我們給你準備的貨款吧！」
這也是鄭穆最感興趣的地方，聞言立馬點頭，跟著皮夾旅長走了過去，路上順便和李雲龍、趙剛打了個招呼，不過看李雲龍那明顯萎靡的樣子，就知道那批軍火交公了一大半。
但鄭穆現在可沒心情安慰李雲龍，他此刻對八路軍的貨款充滿了好奇。
「銀元？」鄭穆有些失望的道。
皮夾旅長知道鄭穆的想法，道：「鄭小兄弟，你要知道古董字畫都是我國文化瑰寶，需要慎重保護，不好隨意贈與私人…而且，不怕你笑話，我們八路軍向來拮据，也沒有資格玩這種高雅的東西，就是有意交換，一時半會也找不到。」
鄭穆點頭表示理解，不過這些銀元他沒打算帶回去，對他沒用。
「這些銀元我只拿一百塊，剩下的就麻煩貴軍幫我捐給祖國的教育事業吧！」說著，鄭穆上前從箱子里抱出十捆銀元，其他的就沒再看一眼。
皮夾旅長愣住了，李雲龍和趙剛也愣住了，然後就是對鄭穆無限的敬仰，剛才還說自己是個自私小人，現在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放棄了「萬貫家財」，這是何等的視金錢如糞土？這是何等高尚的情懷？
至於鄭穆為什麼還要拿一百塊，也被眾人理解為真性情，不矯揉造作。
就連李雲龍都對鄭穆刮目相看，就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同時也加深了趙剛要將鄭穆拉入正途的決心。
最後，鄭穆幾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臨時住處，等坐下來休息時，想想之前那眾人讚美和趙剛的說教，鄭穆心裡還是一陣后怕，哪怕嚴格意義上他確實做了一件高尚的事，他也沒那麼厚的臉皮承認。
「終於了卻了一樁心事，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