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哄她去
哥,別碰我。
喬忍忍,不忍他。
機場咖啡廳。
莫澤睿看著坐在對面的女人,她正在不停地看手錶,不滿地說道:
「喂,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不要誤我的飛機。」
莫澤睿一伸手,小劉立刻遞上了支票本和筆,他簽了個數字,然後撕下來推到那女人的面前。
「十萬。」
那女人看著上面的數字頓時瞪大了眼睛。
「回答我的問題,十萬歸你,但是如果敢胡說八道,我可以立刻讓你上飛機,只是,你這輩子都不要想再回到C城。」
莫澤睿冷冷地盯著她,女人拿著支票的手瑟縮了一下,可是這支票太誘人了,她猶豫了一會兒,小聲問道:
「你們問那個晚上的事,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看到了一點點。」
她眯了左眼,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做出了個「一點點」的動作。
「說啊。」
小劉立刻催促道。「知道啦。那天晚上我上晚班,已經十一點了,超市沒什麼客人,所以就翻翻監控錄相,看有沒有客人偷東西,你知道的,小超市嘛,常常有人順手牽羊的。我們超市有三個監控,有一個可以看到對面的停車場。我看到監控畫面上有個年輕人圍著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左看右看,我以為是偷車賊,當時就來了興趣,想看看那輛車有沒有被偷走。可是他居然拿了鑰匙出來,然後就上了車,咦,我就想,原來是他自己的車,左看右看,有啥好看的,可是沒多久,他又下來了,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一個人,打開車門就走了。本來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玩得好的之間,是可以互相開對方的車嘛。可是過了兩天,晚上又輪到我值晚班,突然就闖進來了幾個年輕人,他們直衝向櫃檯,拿刀逼著我不許我出聲,然後拆下了電腦的硬碟,還扔了我幾千塊錢,逼我離開超市,說如果我再敢回到那附近就殺了我,好可怕,我看他們氣勢洶洶,也不敢反抗,只好拿著錢就走了。後來我悄悄回去想找老闆結工資,可超市居然關門了,在旁邊一打聽,說超市的老闆也離開了那裡,你說這事奇怪不奇怪,不過更奇怪的,為什麼你們都
來打聽這件事?上個星期天是個老男人,前天是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事,值得你出十萬塊?」
女人眉飛色舞地說著,說到最後就露出一臉八卦的好奇表情,帶上今天的人,已經是第三拔了,她正是因為有些害怕,才想著去娘家躲一陣子的,不想在機場被人堵上了。
莫澤睿緊擰著眉,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
「告訴我那個超市老闆的聯繫方式。」
「喂,我不知道啊。」
女人伸手想拿支票,卻被小劉眼疾手快地先奪到了手裡,然後把筆丟在了她的面前。女人只好不情不願地寫下了一個名字和住址。
「這是他以前的,我也不知道現在還住不住那裡。」
女人寫好了,把字條遞給了小劉,小劉看了看,然後向莫澤睿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我會跟進。」
「查查找她的前兩批是什麼人。」
莫澤睿起了身,女人立刻說道:
「那,我要上飛機了,別再來煩我了。」
「想拿這十萬塊就跟我走,你配合就好說,你不配合,怕你的命都保不住,我想你老公偷了賭場的錢的事,別人還不知道吧。」
小劉冷冷地喝斥了一句,女人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三拔人,第一拔最凶,這一拔最可怕,而且,他們怎麼會知道她老公偷賭場錢的事?
莫澤睿駕車離開了機場,往汗蒸館趕去,她的電話已經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了,他微蹙了下眉,一踩油門,加快了速度。
兩年前他的車禍,明顯是人為破壞剎車系統,可是為了息事寧人,莫家採取了低調的處理態度,只照中調查,對外只說是意外,兩年過去了,他也只找到了一個目擊證人來證明有人上過他的車。
他的車有極好的防盜系統,對方卻能輕而易舉地上車行事,是有他的車鑰匙?還是有極強的技術?
又是什麼人這麼恨他,要他死?他一手靠到了車窗上,輕揉著太陽穴,面色冷了下來。街上的七彩霓虹燈透過了窗,照在他的臉上,陰晴不定地變幻著色彩。
車以極快的速度返回了汗蒸館,可是這裡已經人去樓空,服務員們難得早收工,早就關上了大門去休息了,大大的玻璃門裡漆黑一片,大鎖鎖住了裡外兩個世界。他又開始拔打起她的電話來。
嘟——
盲音——
他只好掛了,轉身往醫院的方向走去。
莫飛揚把喬莫伊丟到了大床上,擦了擦額上的汗,嘟囔道:
「怎麼這麼沉,看上去不胖啊。」
「臭蠍子。」
喬莫伊囈語了一聲,伸手就緊緊地拉住了他的手。
「喂,放手啊。」
莫飛揚瓣著她的手指,可是喬莫伊卻用了力,他又不敢太過用勁,怕弄疼了她。
「不放,臭蠍子,我不放手,你會去找粉玫瑰。」
喬莫伊的手指用力,在他的手指上狠狠一掐,痛得莫飛揚大呼了起來:
「喂,我不過是想親你一下,還沒親著呢,你用得著這樣掐我嗎。」
「用得著。」
當然用得著狠狠掐,你都沒有道歉,沒有解釋,沒有等我,你又把我丟下了,跑了。
「媽,會好的,等你好了,我帶你去週遊世界,我會賺很多錢養你,給你買鑽石,買新衣服,不讓別人欺負你,我會讓她們知道,我比兒子還會有用的。」
喬莫伊翻了個身,又嘀咕起來,莫飛揚不叫喚了,他靠著床坐到了地上,獃獃地看著喬莫伊。
「喬莫伊,你怎麼這麼有趣?我都有些喜歡你了。」
他伸手輕撫著她的黑髮,小聲說道。
月光透過了窗,柔柔落在房間里,喬莫伊緊緊地拉著莫飛揚的手,他的頭靠在床沿上,人坐在地上,就這樣睡著了。
「嗯——頭痛死了。」
喬莫伊抬腿,在空中劃了個弧,重重地落到某「物體」上,然後懶懶地睜開了眼睛。淡藍色的天花板在眼前晃來晃去,腦子裡像有雙筷子在攪和著,人像漂浮在大海上一般。
宿醉。
她為什麼要喝那麼多酒?她瘋了?
喬莫伊懊惱地想坐起來時,一隻手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腳踝,一掀,緊接著,她便看到了莫飛揚揉著腦袋從地上站了起來,沖她嚷嚷道:
「喬莫伊,我上輩子欠你的呢?你居然一大早用你的臭腳丫砸我。」
「你怎麼在這裡?」
喬莫伊嚇了一大跳,左右看了看,確定這是在別墅,而她和他在一間屋子裡,她連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然後長長地鬆了口氣,連連拍起胸脯來。
還好,還好,衣物整齊,無不良罪證!
「喂,喬莫伊,你當我是什麼人?我會去占你便宜?」
莫飛揚看到她的表情,立刻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吼了起來。
「哎呀,我又沒聾,你喊什麼喊!」
喬莫伊掏了掏耳朵,爬了起來,往衛生間跑去。她可不是怕莫飛揚占她便宜,她怕自己醉了把莫飛揚當成莫澤睿,趁機占莫飛揚便宜——天啦,侵犯少男?老牛吃嫩草?她可不想干出這種丟臉的事來。
「哼。」
莫飛揚氣哼哼地往床上一倒,準備繼續補眠。
「天啦,八點了。」
喬莫伊的尖叫聲傳出來,緊接著一陣乒乓亂響之後,她沖了出來,拽著莫飛揚就說道:
「喂,你幫忙送我去公司。」
「不去。」
莫飛揚翻了個身,在床邊上坐一晚上的滋味可不好受,而且他最討厭去公司。
「來嘛,快點,我今天第二天上班,我可不想讓你老爹抓到把柄罵我。」
喬莫伊搖晃著他的手,懇求起他來,她可沒忘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沒公車,富人都有自己的私家車,她要是自己走出去,十點也到不了公司。
「哎,我上輩子欠你的,我不去,你自己開車過去。」
莫飛揚坐了起來,懊惱地抓了抓短髮。
「我又不會開車,那,我還你替你保密了一件事,你別忘恩負義。」
喬莫伊立刻就舉起了手指,提醒著他自己還掌握著他的大秘密。莫飛揚瞪了她一眼,不情不願地爬下了床。
「好孩子,我一定會在你爹面前表揚你的。」
喬莫伊笑嘻嘻地跟在他的身後,不料話一說完,莫飛揚就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她認真地說道:
「喬莫伊,我如果是你,絕對不在我老爹面前提起我。」
「為什麼?」
喬莫伊奇怪地問道。
「我提你就可以,你提我就不行,記著就行了。」
莫飛揚粗魯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樓下走。
「啊,蛇。」
喬莫伊一眼就看到了盤在客廳里的那條黃金蟒,它怎麼爬出來了?她一躍而起,緊緊地攀在了莫飛揚的身上,緊張兮兮地盯著那條大傢伙。
「我買下來了。」
莫飛揚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口味真重。」喬莫伊這才慢慢從他身上滑了下來,貼著他的右手,小心地從黃金蟒身邊繞了過去,這臭孩子,真把這裡當成他的家了?還有,幸虧這孩子不是她家的,否則依著她這「孱弱」的體質,一定會被嚇出「先天性
心臟病」的!
滋滋——黃金蟒懶洋洋地抬頭看了他二人一眼,又懶洋洋地趴了下去,巨大的身軀慢悠悠地游向了原本屬於喬莫伊的房間。
喬莫伊出了門,小心肝兒復了位,昨晚在這裡睡了一晚,真是福大命大,沒成大蛇的腹中餐。宿醉完,再乘車,這種滋味堪比酷刑。喬莫伊發誓她再也不以酒消愁了,古人云,借酒消愁愁更愁,果然真理。現在的她不僅愁,而且痛苦,待他的跑車停在公司外面時,她的七魂六魄已經跑了大半,只
有一縷清魂在體內勉強維持著。
「喂,到了——你沒事吧。」
莫飛揚側過臉來看向她,她臉色泛著青,唇都在顫抖,這一路飛飆簡直要了她的老命了。
「托你老人家的洪福,我還活著。」
喬莫伊艱難地說完一句話,掙扎著推開了車門走了出去。莫飛揚聳聳肩,唇角就有了笑意,看著她晃到了垃圾筒邊吐了起來。坐他的車,正常人都會吐,何況是一向暈車的喬莫伊,讓他早起送她上班,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他解了安全帶,推門下車,快步走到了喬莫伊身邊,輕拍起她的背來。此時上班高峰期,進出的員工也多,
莫飛揚一向張揚,加上喬莫伊最近是話題人物,道道目光便像聚光燈一樣射了過來。
「睿少,是太太。」
小劉停住了腳步,對莫澤睿小聲說道。
莫澤睿看向了大門外,他找了她一整晚,醫院、star城、她以前住的小區——她難道一直是和莫飛揚在一起?
「要不我過去?」
小劉看了看他的臉色,小聲說道。
「不用了,開會時間到了。」
莫澤睿搖搖頭,八點半股東會,他要上去做報告,如果可以,馬上要復職,重新開始工作。
莫飛揚買了水過來,喬莫伊漱了口,又猛地灌了幾口,這才打起精神往公司里跑去。周秘書已經在辦公室里等她了,見她進來,立刻就皺起眉訓斥道:
「喬莫伊,身為集團主席的秘書你怎麼能這麼晚到?今天是公司一季度一次的大股東會,你快點準備好。」
「我做什麼?」
喬莫伊問道。
「跟著我就行了。」
周秘書抱起一疊厚厚資料丟過來,喬莫伊連忙伸手接住,媽呀,好沉!起碼有四五斤重,她現在正手軟腳軟呢。
「以後上班,必須穿職業裝,高跟鞋,今天你只分發資料,認識一下各位大股東,而且昨天是陪莫總去參加宴會,所以我不和你計較了,明天開始,八點鐘必須到,衣著必須整齊。」
周秘書的腰挺得直直的,一面走,一面訓戒道。喬莫伊默不作聲地跟在她的身後,往十樓而去。
大股東們都到了,喬莫伊抱著資料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莫澤睿坐在右側第一個位置,穿了件淡紫色的襯衣,外面是米白色的修身西裝,未打領帶,正微側了身跟身邊的一個中年男子輕聲交談。她的出現,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她盡量不去看眾人的臉色,把資料一份份地發到了大家的面前。走到莫澤睿的面前時,他只抬眼看了她一眼,便繼續和身邊的人交談著,喬莫伊也裝成了若無其事的樣子
,把資料往他面前一擱,轉身就往另一側走去。
「莫總到了。」
會議室大門口傳來了說話聲,大家紛紛站起來,看向了穩步進來的莫天銳。
「都到齊了。」
莫天銳的目光掃過了在座的各位,走到了會議桌的最前方坐下,大家這才紛紛落了座。
「那就開始吧。」
莫天銳點點頭,集團辦公室的主任主持會議,開始讓各部門做季度工作彙報。喬莫伊坐在門邊的椅子上,周秘書讓她熟悉會議流程,所以不能離開。
在她聽來,這會議沉悶得讓她想睡覺,數字,計劃,規劃——她的頭越來越低,開始慢慢點了起來。
莫澤睿的目光越過了對面男子的肩膀,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昨天晚上到底幹什麼去了?怎麼困成這樣?
喬莫伊打了個激棱,睜大了眼睛,然後用力地擰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她不能讓別人看笑話,說她沒出息,連秘書都做不好,她深吸了口氣,挺進了腰坐好,看向了前面的人。
目光,在空中和莫澤睿的目光相遇,她寒下了臉,把臉轉向了另一邊,莫澤睿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下面,由執行總裁莫澤睿做下季度新計劃報告。」主任的聲音響起,莫澤睿的目光卻還沒收回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會議上走神,旁邊的人立刻用手肘輕輕地碰了碰他,他這才反應過來,低下頭打開了手裡的文件夾,看了一眼,便重新抬頭看向了眾人,
開始了他的報告。「新季度,我們的銷售將圍繞『回憶』這一主題展開,我們莫氏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不少南方地區的人都用過我們莫氏的傢俱,尤其是七零、八零一輩對莫氏的感情很深,他們結婚的時候,傢俱基本上都是選
擇了莫氏出品,而這一輩人現在有家有業,是現在經濟社會的主力軍,同時也是現在新置物業的主力軍,我們會跟新樓盤合作……並且在網路上開始徵求廣告語的活動……」
眾人一面聽一面點頭,認真地在手裡的文件上做著記錄。
「大家還有什麼意見?」
報告完成,莫天銳掃了一眼各位,沉聲問道。
「睿少的這份報告很不錯,而且距離上一次的股票下跌事件也有了一段時間,現在股票在回升,我想是不是睿少應該回來主持工作了。」
有一名大股東沉吟了一下,大聲說道。
「同意。」
幾名股東又附合起來。
「那澤睿就回來主持工作吧,散會。」
莫天銳淡淡地說了句,站了起來,會議室里的人很快就分成了三拔,一拔慢慢走了出去,一拔去莫天銳面前詢問事情,一拔走到了莫澤睿身邊。
「喬秘書,跟我到辦公室去一下。」
莫天銳走到了門邊,喬莫伊連忙站了起來,跟在了他的身後,上了電梯,才輕聲問道:
「莫總,有何吩咐。」
「昨晚你和飛揚在一起吧。」
莫天銳淡淡地問道。
「呃,昨晚我喝醉了,他送我回去。」
喬莫伊硬著頭皮說道。
「你幫我盯緊他,如果他去打拳,你立刻告訴我。」
莫天銳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電梯到了十六樓,他才沉聲說道。
「好,啊?」
喬莫伊楞住了她,讓她去盯莫飛揚?她何德何能啊,和那臭小子在一起,她心臟都會爆炸的。
「那個莫總啊——」
「四叔。」
話沒說完,居然看到莫澤睿從樓道里走了出來,打斷了她的話。
「澤睿,有什麼事?」
莫天銳停下了腳步,面上掛上了和善的笑容。
「我找伊伊有點事。」
莫澤睿下巴揚了揚,看向了喬莫伊。
「去吧。」
莫天銳點頭,拔腿離開,喬莫伊卻沒動,臉側向了一邊,不去看莫澤睿。
「昨晚在哪裡?」
莫澤睿走過來,盯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沉聲問道。
「無可奉告。」
喬莫伊冷冷地說道,伸手去按電梯鍵。
「今天下午從北京請來的醫學專家會到醫院給你媽媽會診。」
莫澤睿連忙說道,喬莫伊的手果然頓了一下,可是,也只一下,便淡淡地說道:
「知道了。」
莫澤睿的眉緊擰了起來,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低低地說道:
「喂,你要生氣到什麼時候?我只是去和她說清楚一些事情。」
「你用得著半夜去,用得著試探我睡著沒有,用得著你偷偷摸摸,用得著互相抱著去咬手?莫澤睿,你好沒意思。」
喬莫伊譏笑起他來,莫澤睿的呼吸沉了沉,桃花眼微眯了一下,突然就拉著她往樓道走去。
「你作什麼?」
喬莫伊小聲尖叫起來。
「去我辦公室。」
莫澤睿拉著她快步往樓梯走。
「不去,我是莫天銳的秘書,不是你的。還有,我們本來就簽得有協議,一年為期,到期之後各走各的路。」
喬莫伊用力甩著胳膊,可是怎麼都甩不脫他緊緊鉗制著她手腕的大手,倒聽到自己的胳膊關節咯吱一響,嚇了她一跳。
「別甩了,脫臼了疼的是你自己。」
莫澤睿頭也不回,只沉聲說了這麼一句,氣得喬莫伊肺又急速鼓脹起來,快炸了,快了!
他就不能別來惹自己嗎?她惹不起他,躲還不行嗎?他想三妻四妾,她還沒賢良到那種程度。
「咚咚咚——」
有清脆的高跟鞋敲打著台階的聲音傳了上來,眼看著那道身影就要拐過了下一層,到了中間的平台處,喬莫伊立刻提高了些聲音說道:
「哥,你別碰我。」
腳步聲停住了,莫澤睿的手也鬆開了,他慢慢轉過身來,緊盯住了她的眼睛。
「哥,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又補了一句,扭頭就往回跑去,她的肺不比別人大,她只裝得了這麼多氣,如果再和他這樣相處下去,她不保證會炸得他樓毀人亡。
她喬忍忍,不再忍他了。
不許吃我豆腐。
下午。
喬莫伊向莫天銳告了假,趕到了醫院。白若蘭一見著她,便搖起了頭,責備道:
「你去哪裡了?澤睿在這裡等了你一個多小時,電話也打不通。」
「我回去了,手機沒電了。」
喬莫伊撒了個謊,心裡犯起了嘀咕,莫澤睿真會演戲,明明把自己丟到了汗蒸館,還跑到這裡來裝什麼好男人?
「莫太太,教授們已經到了,我先帶您去做檢查。」
護士輕敲了門,微笑著說道。喬莫伊連忙幫著護士一起,扶著她坐到了輪椅之上,推著她往檢查室而去。檢查室的門關上,喬莫伊的心也跟著緊懸了起來,老天保佑,媽媽的病好轉了才對!雙手合十,滿天菩薩念了個遍,檢查室的門
才打開,護士推著輪椅走了出來。
「教授還在裡面看檢查結果,稍後會去辦公室進行會診,您先回去休息。」
幫著白若蘭蓋好了腿上的毯子,護士溫柔地說道,喬莫伊連忙道了謝,推著白若蘭往病房裡面走去。
病房的門緩緩打開,母女二人抬頭,都楞到了原地!高大卻削瘦的男子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拉住了白若蘭的手,激動地說道:
「若蘭。」
「天瀚!」
白若蘭喜出望外,這太讓她驚喜了,怎麼沒人告訴她今天莫天瀚會回來?
「我一出來,立刻就趕過來了,打你們的手機都沒有人接,澤睿說教授來會診,所以只好在這裡等你——你感覺好些沒有?」
莫天瀚蹲下去,緊緊地握著白若蘭的手問道。
「好些了,你呢?你沒事了吧?」
白若蘭紅了眼眶,一激動,呼吸就急促起來,連帶著刀口也跟著隱隱作疼。
「先躺下。」
莫天瀚連忙小心地把她抱了起來,輕柔地放到了病床上,老天,她輕得像一片羽毛了,他心痛地輕撫著她的臉頰,小聲說道:
「對不起,讓你遭罪了。」
「沒有。」
白若蘭連忙搖頭,兩個人的手又緊緊地握到了一起。喬莫伊也挺高興,想說話來著,可是見他二人完全無視了她,便乾脆輕手輕腳地退了出來,把空間留給他們二人。
「知道了,我今天下午不過來了了。」
才關好門,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一扭頭,只見莫澤睿站在走廊上打電話,他側臉看了她一眼,便掛了手機,向她走了過來。喬莫伊下意識地扭頭就走,莫澤睿連忙攔到了她的前面,低聲說道:
「還跑!」
「你沒說他下午可以過來。」
喬莫伊擰了下眉,責備道。
「我也是中午才得到的消息,而且你不接我電話。」
莫澤睿無奈地說道,打了掛掉,掛掉再打,他還從未被人這樣對待過,尤其是女人,而她不接他的電話,他居然連氣也不能生,只能賠著小心。
妻管嚴——他想到張媽背地裡笑老頭子的話,他似乎也有一點了。
「莫先生,您母親的報告出來了,教授請家屬過去一下。」
護士快步走了過來,輕聲說道。
「好。」
喬莫伊立刻緊張起來,跟著護士就往醫生會議室走,莫澤睿轉身通知了莫天瀚,也跟了過來。
「金教授,我媽媽的病情如何了?」
喬莫伊快步走了進去,焦急地問道。醫院會議室里坐了七名醫生,都是莫澤睿從外地請來的這方面的專家,領頭的一位金教授就是給白若蘭主刀的醫生,他站起來,指著燈箱上的片子說道:
「病人的癌細胞手術有擴散的跡象,可是現在居然被藥物控制住了,我想說她的毅志力非常強,再過半個月可以進行化療。」
喬莫伊聽到擴散兩個字的時候,雙腿一軟,差點沒倒下去,可是後面金教授的話又讓她回過神來。
「您看——」
莫澤睿沉吟了一下,金教授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若化療效果好,三年五載都有可能,也有病人生活了十多年的,這都要看病人自己的毅力和體質,我會制定一個詳細的治療計劃給你們。」
喬莫伊猛地側臉,狠狠地瞪了莫澤睿一眼,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在問老媽什麼時候升天嗎?他怎麼能這樣詛咒老媽!
「謝謝。」
莫澤睿只有忽視掉她的目光,和幾位醫生握了手。回到病房的時候,莫天瀚還在和白若蘭說話,兩個人的聲音小小的,低低的,喬莫伊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便走到了休息區坐了下來。莫澤睿剛想走來坐下,便聽到電梯傳來叮咚一聲響,門打開,只見一個女人腳步匆匆地衝出了電梯,往他們這邊走來,二人抬頭看過去,只見來人是莫婷婷,她顯然是匆忙趕來的,右邊的頭髮上還卷著發
捲兒,看來是在做頭髮。
「姑姑。」
莫澤睿沉聲喚了一句,莫婷婷只向他點了點頭,便快步走向了病房。
「二哥。」
她一面喚著,一面推開門,莫天瀚站起來,莫婷婷立刻就走了過去,用力地抱了一下他,輕聲說道:
「出來就好了。」
「讓你們擔心了。」
莫天瀚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溫和地說道。莫婷婷鬆了手,明顯眼眶有些紅意,她向白若蘭點了點頭,又拉住了莫天瀚的手說道:
「二哥,我讓人去買柚子葉去了,一定要好好去去晦氣,晚上我們一家人坐下來好好吃頓飯,慶祝一下。」
「謝謝你,不過我晚上就在這裡陪若蘭,改天吧,改天我請你們。」
不料莫天瀚卻婉拒了她,莫婷婷的微笑頓時凝固在了臉上,白若蘭掙扎著想坐起來,卻被莫天瀚輕輕地按住了肩膀。
「天瀚,去吧,大家都擔心你。」
白若蘭只好輕聲說道。
「還是陪你吧,飯什麼時候都能吃。」
莫天瀚搖搖頭,坐了下來。
莫婷婷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莫澤睿走了進來,沉聲說道:
「姑姑後天生日,不如後天我們一家人再一起吃飯,雙喜同慶也好。」
「對,婷婷後天生日,我們再聚。」
莫天瀚也說道,莫婷婷的臉色這才稍霽了些,她勉強笑了笑,坐到了沙發上,動手拆著頭上髮捲兒。
「各位,探望的時間不能太長,這裡只能留一名陪護。」
不多會兒,護士便來催促了,這是金教授剛剛下的指示,讓白若蘭盡量多休息,保持心情愉快。
「天瀚你回去休息吧,天銳給我請了特護,可以照顧我。」
白若蘭輕輕地推著莫天瀚,這些日子沒見,他瘦了好多,讓她心痛。
「還是讓我留在這裡陪你吧,這些日子不見,我想了太多的事,我真想和你多呆一會兒。」莫天瀚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在雙規時,他最害怕的就是某天會突然聽到不好的消息,告訴他再也見不著白若蘭,他可以不當市長,可以不要莫家的一切了,他真的想和白若蘭相依相偎,度過晚年。人一輩
子,富也好,貴也好,到頭來,都抵不過一個真心相伴的人,若再失去一次她,他這下半輩子都不會開心了。
「那我們走吧,爸,媽,你們要好好休息,不能說太長時間的話。」喬莫伊小聲囑託著,一定要莫天瀚答應她讓媽媽少說話,這才走出了病房。莫婷婷站在走廊上,拿出了支女士香煙,仰頭吐了一口淡淡的煙霧,喬莫伊看著她的側面,猛地就想到了那幅油畫,她現在的表
情就像極了油畫里的模樣,淡淡的憂鬱,有說不出道不清的愁。
「走吧。」
莫澤睿看了一眼莫婷婷,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便轉身對喬莫伊說道。喬莫伊不敢在病房外和他起爭執,怕裡面的人聽到,只好跟著他進了電梯。
「想去哪裡吃飯?」
他看了一眼她,沉聲問道。
嗬,又來這一招,當成什麼都沒發生?喬莫伊板著臉,理也不想理他。
「叮叮——」
喬莫伊手機響了起來,莫澤睿眼尖地看到了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林雅逸!
「師兄。」
喬莫伊微側了身,輕聲講起電話來,莫澤睿放在風衣兜里的手攥了起來,只得她聲音柔柔地、嬌嬌地說道:
「我沒事,不過你的西裝被我弄丟了,我賠一件給你吧——要的,要的,好,你在哪裡?」
她掛了電話,看了看電梯上的樓層顯示屏,斜斜靠在牆上休息。
「你要去哪兒?」
莫澤睿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問道。
沉默——
「我送你。」
他又補了一句。
依然是沉默——甚至連眼皮也沒提起來過。
「喬莫伊——」
「莫澤睿,讓我安靜一會兒吧。」
喬莫伊睜開了眼睛,淡淡地說了一句,莫澤睿的雙眸里光芒沉了沉,唇緊抿起來。電梯到了,喬莫伊拔腿欲走,他卻搶先一步出了電梯,快步往外走去了。喬莫伊面無表情地跟在後面,林雅逸的車就在醫院外,她從莫澤睿的車前走過,徑直走向了外面,她想把西裝的錢賠給林雅逸,剛走到林雅逸的車邊,莫澤睿的車就快速從她的身邊擦過去了,他的速度那
么快,把車裡的林雅逸嚇了一大跳,連忙推門下車,扶住了她,柔聲問道:
「你沒事吧?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沒事,你的西裝多少錢買的?」
喬莫伊搖搖頭,拿出了錢包,林雅逸按住了她的手,低聲說道:
「你這麼見外幹什麼,不過是一件衣服,伊伊,你這樣子我真的很擔心,他是不是欺負你?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委屈自己?」
「他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喬莫伊搖頭,她做不到像別的女人一樣——男人只要回家就好,這其實是極度自虐的想法,多痛苦,多煎熬,多無奈,多悲慘。她做不到,所以她的心累極了,她的勇氣只有一斤一兩重,脆弱到無法承受他在半夜丟下自己的事實。當初滾上床的時候,她想得多簡單,榨乾他——男人的精力怎麼榨得干,他們只要有紅杏出牆的想法
,沒有精力也會創造出精力來,家裡的那個黃臉婆,又能奈他幾何?
喬莫伊,你久不居江湖,忘了男人是什麼樣的生物。
見她固執地要付錢給他,林雅逸的神情也慢慢嚴肅了起來,他一手扶著車門,一手輕按著她拿著錢包的手,低聲說道:「伊伊,你為什麼要這麼固執?為什麼不肯敞開心扉來看看我?你知道我喜歡你,你說不喜歡我和婉靜繼續來往,我便和她盡量少接觸。你說要退回去想想看,好,我等你。你說,你嫁人了,怕對我不公平
,我可以不在乎,可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你一定要忽視我的心嗎?伊伊,回我身邊來好不好?」
他用雙手包住了她冰涼的小手,眼神變得急切起來。
「伊伊,林律師,你們在幹什麼?」
莫婷婷的聲音傳過來,喬莫伊連忙抽回了手,莫婷婷的高跟鞋踩在堅硬的水泥地上,脆響敲得她心慌,林雅逸的表白,讓她有些心亂起來。
「伊伊,你怕記者明天沒東西寫?」
莫婷婷到了面前,不滿地看了一眼喬莫伊,目光又剮向了林雅逸:
「林律師,我上回的提議,你考慮好沒有?不如我們現在談談。」
「我現在沒空。」
林雅逸拒絕道,可是莫婷婷卻比他更乾脆,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揚了揚下巴,趾高氣揚地說道:
「上了車就有空了,伊伊自己打開回去吧。」
喬莫伊只當她是為自己解了圍,轉身就往計程車招呼站跑去。
江湖之大,無處容身。喬莫伊站在莫氏大樓前面,仰頭,藍天白雲就在莫氏大樓上方靜浮著,她突然就有個衝動,她想要打個電話給喬紀城,問問他為啥他這麼沒出息,不早早去干點房地產啥的大生意,又為啥不生在個大戶人
家,更為啥有點小錢就去找小妖精,要不然今天她喬莫伊在莫家人面前腰桿肯定挺得更直啊,說話更大聲啊!
滔滔恨海浩渺無涯,她重重地跺了跺腳,昂首挺胸往莫氏大樓里走去,既然老爹沒出息,她就得有出息,她要為子孫後代賺來黃金滿缽銀滿箱——她突然有了種悲壯的感覺!喬莫伊,就是這樣,事業和感情就該要分開,等你賺了大錢,你開十家偵探社,你愛抓小三抓小三,你愛抓小四抓小四,你要把C城的男人全列個檔案,專心專情的,你每年發他
朵小紅花,如同莫澤睿的那類惡男——掛在廣場,供廣大女性調戲示眾,面前還擺一個碗啊,摸一下十塊錢啊,離二十家偵探社也不遠了。
胡亂思想確實有療傷的作用,喬莫伊坐著電梯到十六樓的時候,面上已經有了笑容,為了這樣宏大的目標,喬莫伊,加油,讓莫澤睿和愛情一同滾開吧。
周秘書對她的到來顯然非常意外,她是請了一整下午的假的,在關心過白若蘭的病情之後,她很自然地把一大撂資料交給了她。
「下午去熟悉一下各部門,這些資料都編好了號,你分發給各辦公室,然後把這份材料送給睿少。」
睿少——
喬莫伊迅速在心裡對著他的桃花眼狠狠叉了兩下。
「沒聽清?」
見她不動,周秘書便催促起來,她的行事準則只有一個字:快!兩個字:速度!
喬莫伊連忙抱著資料往外走去,心裡暗嘀咕了一句,當領導就是好,可以使喚人,被使喚的那個還要作出感謝栽培的模樣來——職場的金枝欲孽,她今後也要遭遇了吧。從後勤保潔到人事行政,她經歷了一遍被眾人眼中的超強射線活扒硬剮的過程,不過還好,她這人有個優點,就是臉皮夠厚,看一眼不會少她的肉,她腰桿挺得筆直,她貓步邁得優雅,她笑容露得恰到好
處——上電梯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了臉頰的肉在抽搐,不真心的笑,真的很累人。
「放鬆放鬆。」
她輕拍著臉頰,手裡拿著最後一份文件,這是要給莫澤睿去簽字的。深吸一口氣,是他做錯事,現在是她不願理他,別怕!而且,他下午也去醫院了,說不定他根本不在,去找他的粉玫瑰!
伸手輕敲了下辦公室的門,裡面傳出他低沉的聲音:
「進來!」
幹嘛這麼敬業,莫氏又不會跑。喬莫伊翻了個白眼,推門進去,只見他正擺弄著電腦,一手撐在桌上,一手在鍵盤上輕敲著。她愉快步過去,把資料往他桌上一丟,冷冷地說道:
「簽字!」
莫澤睿抬起頭來,瞟了她一眼,又繼續低頭看他的電腦。
「簽字!」
她提高了些嗓音,肺部開始充氣。他究竟要惡劣到什麼程度?是他做錯事,可是你現在看他那張臭臉,是黑給誰看?
「坐下來。」
他終於把電腦推開,人往後一仰,靠到了皮椅靠背上,右手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擊著,深遂的目光緊盯著她拉得長長的臉。
她到底要生氣到什麼時候?
「昨晚——」
他才開口,喬莫伊就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管我昨晚去哪裡了,簽字,周秘書還等著要文件。」
莫澤睿的呼吸沉了沉,抓起文件來掃了一眼,又丟到了一邊,喬莫伊瞪圓了眼睛,嗬——非暴力不合作?
她幾步就到了寬大的辦公桌前,抓起筆往他手裡塞:
「尊貴的睿少,你是大少爺,我是打工的,麻煩你別為難我。」
「喬莫伊!」
他的手背被筆堅硬鋒利的筆尖劃過,一道墨色的印跡下,有淡淡的紅色泛起來。見弄傷了他,喬莫伊也不硬塞了,咬了咬唇,轉身往外走:
「你不簽算了,我告訴周秘書說你沒空。」
「喬莫伊,你什麼態度!」
莫澤睿把筆重重地往前一丟,砰的一聲,筆彈起來,狠狠地砸到地上——摔東西!喬莫伊委屈的淚水統統化成了戾氣,她扭過頭就咆哮起來:
「就這態度,你別指望我學那支蔫不拉幾的破粉玫瑰,姑奶奶我行得端坐得正,不勾引別人的男人,不暗中使絆子,莫澤睿我瞎了我的狗眼了我才會看上你——你什麼眼神啊,你居然喜歡她。」
莫澤睿的臉色黑了又青,青又了又紅,嘴角抽搐啊抽搐,低低地說了句:
「你的狗眼?」
「你的狗眼!」
喬莫伊回過神來,這是罵他還是罵自己呢?
「那你罵完了?」
莫澤睿站起身來,繞過了辦公桌,走到了她的面前,淡紫色的襯衣,最上面兩顆扭扣解開,喬莫伊看到他的喉結動了動,低低地滾出一句話來:
「昨晚我去找以前我車禍的證人,回汗蒸館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我管你幹什麼去,莫澤睿,我沒本事當你老婆,你另找高明吧。」
喬莫伊偏過了頭,躲開他撫上來的巴掌,轉身往外走。
「喂。」
莫澤睿有些頭疼起來,她怎麼就這麼倔,一點都不肯退步?他硬著頭皮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懷裡攬,低聲說道:
「別鬧了。」喬莫伊很想砸開他的腦袋看一看,他到底在想什麼?現在這個受氣包子是她,他為什麼會覺得是她在鬧?她舒了口氣,搖搖頭,抬腿往外走,算了,能和莫澤睿談戀愛的女人絕非地球人士,她道行太淺,
非他敵手。
「總之,在公司、在外人面前我會盡量尊重你,我會記得你和我是兄妹。」
她拉開了門,淡淡地說了一句,頭也不回地走了。莫澤睿擰著眉,一腳踢開了腳邊那支筆,然後走到了窗邊。站得高,似乎藍天伸手可及,他一手撐到了玻璃窗上,一手拿出了手機,拔通了助理的電話,不料,電話卻在身後不遠處響起來,扭頭一瞧,只
見小劉正一臉尷尬地看著他。他和喬莫伊吵架的時候,小劉正好到了門外,聽裡面咆哮得厲害,只覺得聽得有趣,便沒有離開。
「找到那兩拔人沒有?」
他轉身,坐回了辦公桌前,陰沉著臉色問道。
怎麼可能這麼快?小劉堆出笑臉來,不敢在這時候去惹他,只低聲說道:
「快了!」
「什麼叫快了,三天還是三十天?你就是這樣辦事的?都過去一天一夜了,你一點消息也沒有?」莫澤睿冷冷地斥責著,小劉只覺得烏雲壓頂、六月飛雪,一天一夜讓他去哪裡找兩個面孔模糊的人?為什麼他在老婆受了氣要到自己這裡來宣洩——嗚嗚嗚,打工難,給莫澤睿打工更難,雖然薪水比別人
高了「一點點」,房子比別人住得好了「一點點」——
「睿少,其實我有個辦法。」
小劉猶豫了一下,湊過去,小聲說道。
「什麼?」
莫澤睿抬頭,不悅地盯住了他,幹什麼這樣神秘兮兮,一副要去偷情的樣子!
「不如買束花,再訂個位子,再買件首飾送給太太,女人都喜歡這樣的,然後來點情調,小提琴拉一拉,鋼琴彈一彈,蠟燭點一點,其實哄老婆很容易的。」
小劉忙不迭地獻計,他就是在為他自己謀福利,眼看著公司又要調薪了呀,大好機會千萬別錯過。
「胡說什麼,出去!」
莫澤睿喝斥了一句,小劉只好放下了手裡的文件,灰溜溜地出去了。莫澤睿抓過了喬莫伊送來的那份文件,盯了半晌,拿起了電話。
「張秘書,幫我在DN訂兩張位子——除了玫瑰,還有什麼花好?百合?」
他放下了電話,思索了半晌,起身出了辦公室。車行在馬路上,一家花店出現在眼前,車靠了邊,他猶豫了一會兒,這才推門下車,花店不大,香味倒是濃得讓他皺眉,目光掃過去,火紅的、粉的、白的、黃的、甚至藍色的玫瑰佔了半壁江山,五隻水
晶花瓶里養的百合在各色鮮花里很是打眼,喬莫伊喜歡百合嗎?他站在百合花邊,手指輕觸了一下百合花瓣。
「先生,您好,是送花給女朋友嗎?」
花店老闆微笑著迎上前來,柔聲問道。
「嗯。」
他低低地應了聲,指了指百合說道:
「就這些。」
「這些?」
花店老闆楞了一下,莫澤睿便快速說道:
「全包起來,結帳。」
「哦。」
花店老闆連忙點頭,這些花瓶里起碼有五十幾支呢,是大生意,她連忙找出包裝紙來,猶豫了一下又問道:
「先生,全包成一束?」
「嗯。」莫澤睿已經很不自然了,他從未進花店買過花,當年種下粉玫瑰是答應了鄭清歌,娶她進門之後,送她一個玫瑰園,除此之外,再未給任何女人送過一片花瓣。他啪地打著了打火機,站在一邊吸起煙來,
哄女人,他現在居然在哄女人,腦中快速閃過一絲懊惱,幾欲拔腿走掉。
「先生,我送一隻小熊花給你。」花店老闆包好了花,結了帳,又遞來了一隻小熊花,毛絨絨的小熊呆在包裝紙里,很可愛,他面無表情地接了過來,抓起了包好的百合花快步離開。千萬別遇到認識自己的人才好,可是,這花得帶進餐廳
裡面去——拉開車門,把花往後座一丟,小熊花順手就放到了副駕的座位上,剛想開車離開,突然一眼看到了店門口擺了幾盆特價的小花盆,種著綠油油的仙人球。
「老闆,這盆我要了。」
他又下了車,指著其中一盆長得圓滾滾的仙人球說道。
「十五塊。」
老闆樂呵呵,連忙伸出兩隻巴掌來,他付了帳把仙人球也放上了車,順手拿著那隻小熊花插進了仙人球的花盆裡,這才往DN開去。喬莫伊深吸了口氣,下了公車,林雅逸約她來吃飯,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前來赴約,這頓飯應該她請,然後把莫莫接回來。一隻腳才踏下了車,手機就響起來了,屏幕上他的名字晃得她扎眼。她換了個
鈴聲,快活地在空氣里亂竄著:
「看見蠍子,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經比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
這歌是她自己錄下的的,略略跑調。她狠狠摁下了接聽鍵,冷冰冰地問:「什麼事?」
「晚上一起吃飯。」莫澤睿停好了車,沉聲說。
「沒空。」
喬莫伊二話沒說,直接掛斷,把手機塞回包里,快步往DN走去,吃這麼好的地方,一頓飯要上千塊吧?有點點肉痛的感覺,她拍了拍臉頰,打起了精神。
「伊伊,你來了。」
林雅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喬莫伊扭頭一看,林雅逸手裡拿著一束百合,正微笑著看著她,她吞了吞口水,他這是真要展開攻勢了?
「走吧。」
林雅逸走了過來,拉了拉她的胳膊,引著她往餐廳裡面走。莫澤睿的車剛剛駛到了DN前,他冷冷地看著一前一後走進去的兩個人,狠狠地打了一下方向盤,該死,這女人還敢指責他花心?她自己還不是和別的男人又說又笑又摟又抱?陰沉著臉,車也沒停穩,直接
一踩油門,繼續往前衝去。車在路上漫無目的兜著,開得慢,一手靠著窗,煙霧從指間淡淡地飄散開,夜色漸漸流淌開來,彩燈、音樂開始在夜空中攪和,他揉了揉太陽穴,突然間猛地打了方向盤,就地調轉了車頭,重新往DN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