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兩個人的世界
風呼呼地拍打著木門,滋——一聲,電燈閃了閃,滅了,停電了!屋裡陷進了一片黑暗,一絲月光和星光都沒有,喬莫伊往他懷裡躲了躲,心裡緊張起來。
「你還沒回答我。」
莫澤睿在她耳邊小聲問。
「咦,你不困嗎,我要睡覺了。」
要讓喬莫伊在他面前親口承認某些事實那太為難,她乾脆裝傻,捂住了耳朵,鴕鳥一樣鑽進了被子最裡面。
他的手從背後摟過來,呼吸沉沉地在她耳畔迴響著,風聲,越來越大,那個被改過的名字像一支箭一樣插在他的心裡,林雅逸真是那樣手段淺薄低劣的人?
沉默了好一會兒,喬莫伊見他沒有繼續追問,這才小聲問:
「這房子不會有危險吧?」
「不會,我昨天看過四周的環境,這裡離塌方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泥石流沖不到這裡來。」莫澤睿的眉微微擰了擰,新修的護坡,新修的路,居然說毀就毀了,這算什麼破豆腐渣工程?他摸過了手機,想查查電子郵件,這時才發現,已經徹底沒信號了。茫茫大山,最近的鄰居在幾公里遠的地方
,這裡,除了他和懷裡的她,只有院里的狗和牛是會呼吸的活體,風雨聲肆虐著,大黃狗都不願意哼哼了,躲進了屋角的稻草堆里。她的呼吸又輕又急,他坐起來,用打火機點燃了放在柜子上的半截蠟燭,有點光,會讓她的緊張緩解一些。喬莫伊的手腳冰冰涼涼的,髮絲濕漉漉地纏綿在他和她的身體之間,他躺回她的身邊,伸手抱她
,讓她緊窩在自己的懷裡。大難來時的互相依偎,他從未想過會和某個女人一起經歷這樣的事,她明明很害怕,可是依然裝得很勇敢的樣子,他看得懂她,不管多傷心多艱難都是這樣,面上絕對裝得無所謂。可是,莫澤睿突然就心
痛起來,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要這樣硬撐?
「蠢東西。」
他輕輕地咬住了她的耳垂,換來她的一個猛的激棱,對於他的觸碰她敏感得讓他有些失控。
「你別咬我。」
喬莫伊輕聲說著,伸手想去扒開他的臉。
「這叫吻,不叫咬,這也不會分,你怎麼做偵探的?」
他低啞地說著,一個翻身就壓到了她的身上。
「喂,這是別人家裡,這是別人的床,你愛好沒這麼特殊吧?」
喬莫伊頓時就糾結起來,她可沒這種膽量,在別人的床上滾來滾去,主人突然回家怎麼辦?「我記性不壞,昨晚老人家說了,這是他女兒的床,他女兒好幾年沒回來了,被套床單都是新的,大不了,我明天把床也買下來。你也不用擔心他們會回來,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也應該去村裡看熱鬧了,
這麼大的風雨他們會留在村子里。」
他的手不空閑,在她柔滑的肌膚上面遊走,享受著指尖傳來的柔軟感覺。
「你這個人——唔——」
嗚嗚——
朦朧中,莫澤睿聽到了陌生的哼聲,還有暖暖的東西在他臉上拱來拱去,他擰了擰眉,他並不喜歡早上有人吵他,微睜開了些眼睛,眼前那腦袋放大,只見那隻大黃狗正瞪著他看著。
「喂……」
他一驚,連忙坐了起來,伸手一摸,身邊空空的,喬莫伊早就起去了。窗外還是陰天,不過風雨已停。
「喬莫伊。」
他抓過了衣服穿上,快步走出了屋子,他得趕快洗洗手臉,免得過敏就慘了。
「莫澤睿,我們慘了。」一到屋前的小坪上,就看到喬莫伊盯著前方發獃,他走過去,也鐵青起了臉,那條盤山公路毀得厲害,一段一段地塌成了半條道兒,沒塌的地方,也堆了許多泥石,這條路的質量,太豆腐渣了,看樣子這
工程的負責人要有麻煩了,不過現在遇到麻煩的是他和喬莫伊,手機沒信號,公路修通看樣子得要一段時間,他和喬莫伊被困在這裡了。
咕咕——
喬莫伊的肚子里響了起來。
「我去做飯。」她揉了揉肚子,深吸了口氣,快步往廚房走去,廚房裡有苞谷,有大米,屋子旁邊有一小塊菜地,青菜被大雨洗過,倒是青翠欲滴,無污染極環保的好東西啊!只是喬莫伊是肉食動物,她想吃肉!眼珠子
咕嚕一轉,盯住了雞窩裡的大母雞,立刻就轉身拉住了莫澤睿。
「你幹什麼?」
莫澤睿正彎腰,用井水洗臉,被她一拉,井水灑了一地。
「去,捉只雞!」
喬莫伊指著雞窩,雙眼發光。
「自己去。」
莫澤睿可不想碰那些毛茸茸的東西,他一想就起雞皮疙瘩,冷冷地甩開她的手,繼續用力擦著臉。
「你這男人,光吃不幹活啊?」
喬莫伊眨了眨眼睛,果然是占完了便宜立刻翻臉不認人了啊!
「誰說我不幹活的,我昨晚不是幹了嗎?」他瞟她一眼,大爺似的往台階上一坐。
喬莫伊恨眼地瞪了他一會兒,認命地去一邊揪了幾棵大白菜去做飯。
生火做飯這事難不倒她,當時下鄉作義工時,她特地向村民學過用這種柴火灶,而且她喬莫伊是什人?簡直是宇宙無敵鐵金剛少女,能文能武,出得廳堂,入得廚房,還上得了床!完美!
喬莫伊這自誇完全是寬慰自己,不然她和這莫大爺相處下去,非氣得吐血不可。
不多會兒,廚房裡就傳來了米香。莫澤睿沒閑著,先去路上察看了一下,又在附近走了一會兒,想找一個手機有信號的地方,可惜手機信號已完全中斷,在附近繞了一大圈也沒一點收穫,倒是被遠處那鄰居家的狗給攆了好遠。在這裡,莫
澤睿他不再是身份顯赫的經濟王國的掌門人,他襯衣皺了,皮鞋髒了,一身狼狽,只是一個一籌莫展的普通人。
走回小屋,喬莫伊已經做好了飯,正在等他。
「吃吧。」
見他臉色不好,喬莫伊也沒多問,只是裝了一碗飯給他。
桌上只擺著一碗青菜,這是莫澤睿活到二十八歲吃得最簡陋的一頓了,前晚在這裡主人還殺了只雞給他們,今天一點葷腥都不見。
「等一下我去那邊看看他們有沒有座機。」
喬莫伊就著一盤青菜也吃得香,一面大口往嘴裡扒著飯,一面看著遠處的「鄰居」含糊不清地說。
莫澤睿擰了下眉,他並不樂觀,就算是有座機,恐怕線也斷了,遠處那倒塌的電線杆就是證明。
「我燒了熱水,你先洗洗,把衣服換掉。」
喬莫伊用眼角看了看一邊的椅子,她在主人的衣櫃里找出來的,藍色的布衣,衣角打了個補丁,可是比他穿著這一身臟衣要好吧,泥巴都濺到他的腰上了。
「你讓我穿這個?」
莫澤睿的臉綠了綠,別人的衣不說,還是這樣的——款式!
喬莫伊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說:「那你還指望我拿一套名牌衣來?湊和著吧,還不知道路什麼時候能修通,你不會打算一件臟衣服穿到底吧?莫大總裁,我們現在是落難,你知道什麼是落難嗎,你應該慶幸我們還有個遮風避雨的場所,而
不是露宿野外,有你這麼挑的嗎?你愛穿不穿啊!」
她一面說著,一面挑了一片青菜丟到腳邊,那大黃狗立刻過來吃掉,又巴巴地仰頭看向了莫澤睿。
他的臉色早就黑極了,他只問了一句,她就說了一大串,怎麼,以為昨晚一夜溫存,就能向他指手劃腳騎到他頭上了來?
喬莫伊吃得香,根本沒看他的臉色,不知道他已經瞪著她好半天,樂滋滋地把自己餵了個肚兒圓。
「汪汪——」
見莫澤睿沒有分給它臘肉吃的意思,大黃狗不高興了,大叫了起來,這可是它主人的大白菜,居然敢不分給它吃!它狂吠著,沖他直瞪眼,還拿爪子去扒他的腳。
「喬莫伊你還不快讓它出去!」
莫澤睿立刻就伸腳,往外扒那隻狗,這會兒覺得身上都癢了起來。
「哦。」
喬莫伊反應過來,這臭男人對狗過敏的,她連忙起身把狗轟出去,再扭頭一瞧,他的臉色真的太不好了,別是又過敏了吧?
「喂,你沒事吧?哪裡癢啊?」
見他放下了碗,開始撓胳膊,她嚇到了,走過來就幫他來撓痒痒,軟綿綿的小手探進了他的衣服里,在他的胳膊上亂撓著,一絲麻麻痒痒的感覺就在他的心裡炸開來。
「還不去打水!」
莫澤睿眯了眯眼睛,不耐煩地催促著她,喬莫伊哦了一聲,提著大木桶就打井水去了,不多會兒,就提了半桶井水搖搖晃晃地進來,又舀了熱水加進桶里,這才喘著氣對他說:
「好了,你趕快洗洗。」
莫澤睿脫了衣,往椅子上一丟,正要解皮帶時,喬莫伊已經快速轉過身,非禮勿視,她不要長針眼,他嗤笑起來,弄得像是她沒見過一樣。
嘩啦啦的水聲傳過來,他懶懶的聲音傳過來:「過來,給我擦背。」
「自己擦嘛!」喬莫伊搖頭,一句話未說完,濕淋淋的毛巾就丟了過來,正打在她的腦袋上。她惱火地一扭頭,只見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條平角的短褲,身材好得讓她直吞口水,結實的胸膛和腹肌,四肢修長勻稱,寬肩窄
腰。
上天沒眼,幹嗎讓他有錢又帥,還要給他一副好身材?好事讓他佔盡,太不公平!
「看夠沒?沒見我身上起疹子了?」
他沒好氣地說。
喬莫伊嚇了一跳,趕緊飛奔過去,低頭仔細看著他的身上,光滑的小麥色的肌膚,哪裡有疹子?
「這裡啊!」
他拉起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喬莫伊眨了眨眼睛,迅速明白過來,這丫的,就是想戲弄她罷了。天高皇帝遠,叫天天不應,這裡的環境完全有利於他把她吃乾淨連骨頭渣子也不用剩下。
「喂,做人要有分寸啊。」
喬莫伊往回抽著手,小聲說。
「什麼叫分寸?快點幫我擦背。」
熱水淋在身上,莫澤睿只感覺到享受,或許他應該放鬆一下了,就當這次是一回不同尋常的度假,雖然沒有美酒相伴,但是喬莫伊在他身邊也是極好的伴侶,更能讓他開心。
「你真是皇帝的命。」
喬莫伊的臉上泛起了紅暈,拿著毛巾就給他擦了起來。
「我也給你擦?」
他扭過頭來,桃花眼裡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意,她連忙搖頭,讓他擦背有什麼好事,到後來又成了吃她豆腐。遠處,青山如黛,陰沉的天空漸漸又飄起雨來,打濕了髮絲,他挺拔的背上水珠滾動著,這是她的丈夫呵!喬莫伊突然就有了種衝突,想問他,要不要真的和她一起過日子?她會做飯也長得不錯,他可不
可以從此收了心,只和她在一起?
「莫澤睿——」
她囁嚅了一下,剛開口,就聽到他說:
「喬莫伊,你的手在幹什麼?」
她怔了一下,魂魄回歸,低頭一看,自己的手在他的屁股上揉來揉去的,而毛巾早就掉在桶里了。
「你就不能專心點?」他彎腰撈起了毛巾,擰乾了,轉身看著她,低聲說:「在想什麼,這麼認真?」
「沒什麼。」
喬莫伊把念頭全吞回去,拿了衣服遞給他。
莫澤睿猶豫了一下才穿上了這套衣,方領的藍布衣,又短又小,尤其是褲子,他有一米八的身高,這褲子才到他的腳踝處,又小,緊緊地綳在身上,像九分褲。
咔嚓——
拍照的聲音,他一抬頭,只見喬莫伊一面忍著笑,一面使勁地擦著手機里的拍照鍵,這形象一定要拍下來,今後如果莫澤睿再敢嘲笑她,她就拿這個出來,狠狠地笑話他。
「拿來!」
他大步過來,伸手找她要手機。
「不給。」
喬莫伊蹲下去,把手機緊緊地護在懷裡。
「喬莫伊,我警告你,你不刪掉看我怎麼收拾你。」
莫澤睿狠狠咬牙,用力地扳住了她的肩,把她提了起來。
喬莫伊緊緊地護著手機,尖叫著說:「我不刪,你先把那天的東西刪了再說。」她可沒忘,那段錄相還在他的手上呢!莫澤睿拉長著臉,不客氣地把她往椅子上一按,她苗條嬌小,在他的魔爪中像布娃娃一樣,她本來就忙了一上午,此時一陣拉扯,已經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一雙美
麗的眼睛閃亮極了,紅潤的唇微嘟著,分明生氣,卻又嬌俏得可愛。
「真不刪?」
他收了點力氣,真弄痛她就不好了。
「不刪!」
喬莫伊態度強硬,他能拿她怎麼樣?床上那回事已經不能威脅到她了,難不成他還敢打她?
「別後悔!」
他眯了下眼睛,喬莫伊頓時聞到了危險的味道從他身上肆意揮灑出來,他整人的手段一向高明,喬莫伊的小心肝顫抖了一下,差點就投降時,只聽有人向他們大聲喊:
「請問,是不是莫先生和莫小姐?」
二人扭頭一看,只見一個拎著雞的男人正匆匆向他們這邊跑來。
「請問您是——」
喬莫伊從他的魔爪里脫身,連忙迎向來人。
「我住在那邊,也姓王,昨天在村裡的會上看到過莫先生,老王頭昨晚上沒和我們一起回來,估計這會兒還在村裡,電線杆倒了,我送點蠟燭給你們用用。」
那人遞來一隻小塑料袋,又把雞遞過來。
「這是我剛殺的,莫先生,莫小姐給你們晚上吃。」
「這多不好意思。」
喬莫伊接過來,又用手肘碰了碰莫澤睿,示意他付錢。
可是莫澤睿卻已經側過了身,不看對方,分明寫了滿臉的尷尬。這臭美的臭男人,人家也是大男人,你長得再好、穿得再好,也不會看上你啊!
喬莫伊在心裡狠狠鄙視了一下這臭美的傢伙,伸手就從他的兜里掏出了錢包。
「不用啦,莫先生給我們村裡做了這麼多事,請莫先生吃一隻雞還能收錢?有什麼事你就在這裡舉個火把,我看到就會過來。」
王大叔憨厚地搓了搓手,沖喬莫伊笑了笑,轉身走了。
「謝謝您啊王大叔。」
喬莫伊沖著王大叔的背影大喊了一聲,然後拎著雞快活地往廚房走,語氣輕快地沖著莫澤睿說道:
「偉大的莫總啊,托你的洪福,晚上有雞肉吃,真是太好了。」什麼女人,一隻雞也讓她開心成這樣?莫澤睿過慣了飯來伸手的日子,當然沒想過要去幫忙,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玩手機,砰砰砰的,刀剁在砧板上的聲音,嗡嗡的她哼小曲的聲音,反正聽不清歌詞,
因為手裡在用勁,這聲音還有些拐彎,不過,還挺好聽。他放下了手機,側臉看向了窗外,天氣還是陰沉沉,不見轉好的跡象,開始腦中還亂七八糟地想著工作和生活里的許多事,此時卻突然都放開了,心裡一片平靜,或許有時候停一停腳步,才是解決事情最
好的方式。
啊——
突然,廚房裡傳來了一聲尖叫,他心一緊,一躍而起,幾步就衝進了廚房,只見喬莫伊高舉著菜刀,人爬到了飯桌上,盯著牆角不停地尖叫著。
「什麼事?」
他過去,只聽到她顫抖著說道:
「有蛇啊,莫澤睿,快把去把蛇趕走!」
蛇?他定睛一瞧,真的是一條小小的菜花蛇,不過大拇指粗,盤踞在門邊,泛著綠光的小眼睛正盯著他看著,他迅速抬腳,把蛇給踢了出去。
「好了,下來。」他走過去,伸手把她從桌子上抱了下來,喬莫伊低著頭縮在他的懷裡瑟瑟地發著抖,看樣子是嚇壞了,昨兒晚上那樣的危險,也沒見她抖成這樣啊!他擰了下眉,從她手裡接過了菜刀,千萬別抖得把刀砍
到他身上才好。
側臉,砧板上的雞肉已經剁了一半,還有一半正探著一隻雞爪指向天空。
「算了,你去休息,我來吧。」
他扶她坐下,挽起了袖子,刀比劃了幾下,才用力地剁了下去。
堂堂莫大總裁,剁雞肉!
喬莫伊立刻摸出了手機又照了幾張,這下她學聰明了,早關了照相機的聲音,無聲無息,又留下他百年難得一見的「俊影」。
「莫澤睿,謝謝你。」
喬莫伊收好了手機,托腮,盯著他看了好半天,突然小聲說。
「嗯?」
他側過臉來,迎向她的目光,小丫頭臉上紅紅的,帶了些羞澀的味道。
「謝謝你昨天背我。」喬莫伊笑了笑,真的沒有想到過,他會背著她拚命地跑,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只覺得天崩地裂,雙腳發軟,直到爬到他的背上,她的心才安穩下來,多大的雨,多大的雷聲,她在那一瞬間都不怕了,丈夫
,原來真的可以為老婆撐起一片天的,那麼,她和他也算是生死相依了吧?
「笑什麼,覺得你牙齒夠白?」
他一刀下去,剁完最後一塊雞肉,居然抓起一邊的油,往裡面倒了點,看架勢是想炒菜。
「你會?」
喬莫伊忘了理會他剛才的諷刺,蹭地站起來,驚訝地看著他。
「這有什麼難。」
他搖頭,不就是把菜往鍋里丟,油鹽醬醋倒下去,而且他看這裡除了最簡單的調味料,也沒什麼可以講究的,反正統統一頓煮就行了。閑著也是閑著,嘗嘗從未有過的生活也是件有趣的事。
「那你做飯啊,我出去——喂牛!」
她轉身,腳步輕快地出去了。
「喂!」
莫澤睿連忙想制止她,可是她跑得比兔子還快,沒幾步就真跑到牛棚邊上去了。
他擰了擰眉,左右看了看,就抓起了鹽往鍋里倒去,想難倒他,大不了,大家都別吃!鍋里滋溜滋溜地冒著煙,他看了會兒,覺得油是不是放得少了點,抄起了油就往裡面倒去——轟,柴火正旺,這下子好,鍋里都竄起了火苗兒,他嚇了一跳,連忙拿起鍋蓋就蓋了上去,只聽到裡面噼哩叭
啦地響著,他再也裝不下去了,晚上一頓白菜吃得他雙眼發黑,可不想晚上再吃白菜,丟了鍋鏟,他大步就往外走去。
剛想出聲喊她,就見到她動作有些怪異,他把聲音吞回去,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後。
「小青,你乖乖的,晚上再出來。」喬莫伊一邊用棍子把那條小小的菜花蛇扒進草叢裡,一面輕聲說:「你聽著,要好好配合你伊伊姐,呆會兒喂你吃雞肉,否則我就扒了你的皮煮湯喝。」
「你覺得它會吃雞肉?」
剛說完,喬莫伊就聽到有人在她耳邊陰惻惻地說。
「可能吧,我沒餵過蛇!」她下意識地答完,然後猛地側過臉,和他互相瞪著,然後乾笑了兩聲,尷尬地說:
「那個,我發現這蛇一點也不凶哎,可能是沒毒的吧!」
「蛇不凶是吧?」
莫澤睿現在完全有理由相信,先前她嚇得那樣花容失色、可憐兮兮是裝出來的,她分明就是想支使他幹活!
可是,喬莫伊,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女人見了蛇不是應該嚇得魂不附體嗎?你居然來叫它小青——
「啊,天氣真好!」
喬莫伊扔掉了手裡的木棍,雙手背起來,仰頭看著天,大步往廚房裡走去。
莫澤睿無奈地搖搖頭,他這個老婆實在太與眾不同了,完全不能以尋常女人的思維來審視她,否則被整的那個人一定會是他。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廚房,只聞到一陣陣糊味兒衝進了鼻中,喬莫伊臉色一變,衝到灶邊掀開了鍋蓋,頓時就尖叫起來:
「莫澤睿,你不是會做飯嗎?這是純天然無污染極度環保的老母雞啊,你簡直暴殄天物啊,我的雞肉啊,你陪我的雞肉啊!」
鍋里,一片黑糊糊的,哪裡還看得出是雞肉呢?
這個晚上,他們的晚餐是,一碗青菜,再加一碗青菜!
天黑了。
兩根蠟燭點燃,燭光在風裡輕搖曳著,喬莫伊有氣無力地趴在床上,沒有電,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遊戲,不能逛街,還吃了一肚子的青菜,還要面對莫澤睿的黑臉,這日子好難熬。
可是,這是她和莫澤睿兩個人的世界啊,全世界只剩下她和莫澤睿!
她側過臉看了一眼他,為了省電,手機已經關了,關機的時候是七點多,現在外面已經被夜釅釅籠罩,依然無星無月,天地靜得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呼吸在輕響。
「莫澤睿,我現在知道為什麼古時候大家那麼愛生孩子了。」
喬莫伊翻了個身,突然吃吃地就笑了起來,莫澤睿也翻了個身,側身躺著看著她,等著她的稀奇古怪的言論。
「沒電啊。」
喬莫伊笑聲更大了,莫澤睿只楞了一下,眸色立刻就幽深了起來,她在暗示他什麼嗎?喬莫伊沒等來他的笑聲,側過臉看了他一眼,立刻就收住了笑,往床邊挪了挪,小聲說道:
「只是笑話,別無他意,請勿誤解。」
「可是現在真的沒電,你不覺得無聊嗎?」
莫澤睿懶洋洋地說了一句,手指靈巧地抄開了她胸前的衣扣,把手伸了進去。
「我們可以吟詩作對,我們可以講故事,不如,你講講你小時候的事給我聽啊。」
喬莫伊連忙抓住了他的手,還不知道要在這裡等幾天,她今天白天算過了,這幾天是危險期,要是來不及吃事後葯就慘了,莫澤睿一定不會要這個孩子的。
「你先講。」
他的態度和語氣分明是敷衍,手早就不安份地握住了她胸前的柔軟,輕輕地揉捏起來,指尖的薄繭在她胸前引來一波又一波細小的電流。
「你把手拿開我就給你講。」喬莫伊無奈地說。
「你講得好我就拿開。」
他不退步,乾脆翻身壓在了她的身上,吻住了她的耳垂,擺明了是想開始纏綿。
「那,你聽好了。我小時候,很喜歡和院子里的小女孩們玩,可是她們都躲著我,有一她們在跳皮筋,我就拿了媽媽給我買的巧克力去討好她們,想讓她們帶我一起玩——」
她的語氣頓了頓,莫澤睿的手停了下來,盯住了她的臉,她的語氣有些悲傷,這是他從來沒聽過的。「可是她們把我的巧克力吃完之後,還是不肯和我一起玩,我傷心極了,回去問我媽媽,這是為什麼,是不是我長得太難看,我走到樓梯口,聽到兩個阿姨在聊天,說的就是我,他們說,我是媽媽和別人的私生子,所以爸爸才會一直討厭媽媽,還在外面找女人,原來大家一直都知道爸爸在外面花天酒地,媽媽為了我一直都是在忍耐。可是莫澤睿,我怎麼可能會是私生子呢?我小時候摔斷過手,是我爸給我
輸的血,他明明知道的,為什麼他會為了個小三,就能顛倒是非黑白,就可以拋棄妻子和女兒呢?」
莫澤睿從她的身上下來,把她摟進了懷裡,輕吻著她的額頭,低聲說:「講得一點也不好聽,你說怎麼辦?」
「涼拌。」喬莫伊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和他說起了這件事,就在剛剛,這件事突然闖進了腦中,她就想和他說說。
「不過,我看你確實也沒多少朋友,為什麼?」莫澤睿低聲問,依著她的性格,應該有很多朋友才對。「我十歲之後就經常轉學,一個地方呆不了多久,分別的次數多了,我就不敢再投入感情,每回和好朋友分開,都要哭得慘兮兮,我的眼淚多可憐啊,就這樣被我留在了異鄉。後來回到C城上大學,我也不
想再讓媽媽一個人辛苦,就開始利用課間時間打零工,時間都花在這上面了,也沒機會和那些同學到處玩。」她聳聳肩,C大是有名的貴族大學,若不是白若蘭想回家鄉來,她也不會選擇這所大學,女孩子們都忙著化妝逛街保養認識有錢的男孩子,以便大學畢業就能嫁個好男人,可她不同,她家裡沒錢,人卻長得
漂亮,男孩子們常來給她送花,這讓她和這些有錢小姐們格格不入,所以很自覺地離她們遠一點。不過,她老媽由此獲得了商機,乾脆開了間花店,這之後她也不再拒絕男孩子的花,而是直接拿回店裡,再賣掉!那些男孩子為了多見到她,也會有事沒事店裡轉一轉,為了討好老媽,也買點花走,她的
伙食費就從這裡面出來了。
莫澤睿嗤笑了一聲,這母女兩個還真是生財有道,原來白若蘭開花店的最初原動力是這個!
「你呢?」
喬莫伊翻了個身,仰頭看向他,燭光印在他的臉上,半明半暗的臉龐,陡然間有種陰鬱的味道在他的眼裡彌散開來。
莫澤睿目光暗了暗,沒出聲。
他的童年和少年時代,都處於一種極度壓抑的氣氛里,而造成這一切的正是白若蘭。
「說嘛,你不能白聽我的事。」喬莫伊搖了搖他的手臂,笑著說。
「睡覺。」不料,他卻用力的甩開了她的手,翻了個身背對向她。
「小氣鬼。」
絲絲縷縷的失望佔領了喬莫伊的心,這個男人並不想和她分享過去,說明,他並沒有喜歡上她。莫澤睿,你不喜歡我嗎?她環住了了的腰,在心裡默默地問道,他握住了她的小手,沒再推開她,反而用了點力,握得她的手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