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還能再壞一點嗎
「媽,我突然對你這次手術充滿了信心。」她笑著抱住白若蘭,岔開了話題。再說下去,她要求饒了。
「呀,這才對,不用替媽媽擔心。」白若蘭拍著喬莫伊的胳膊說。
「我估計上帝害怕接收你,你實在太辣了!」喬莫伊接著又說。
白若蘭一下就板起了臉,不滿地說:「臭丫頭,難不成我還要下地獄?」
「媽,閻王也招架不住你,你簡直是辣媽中的王者,我估計你真可能要做千年老妖怪了。」
喬莫伊說完,額上重重地挨了一下,痛得她眼冒金星。
「死丫頭,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你難道還希望我早死?」
白若蘭又氣又好笑,又連連敲了幾下她的額頭,打得喬莫伊連忙躲開,捧著額頭慘叫道:
「媽,越打越蠢了啦!」
「母女兩個這麼開心?」莫天瀚推開門,微笑著看著母女二人。
「這死丫頭,我拿她真沒轍。」
白若蘭搖搖頭,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她要是真蹬了腿,怎麼放心她一個人孤單地活在這世界上?莫家雖然有財有勢,可以讓她生活不用愁,可如果欺負她又要怎麼辦?莫天瀚瞭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向了喬莫伊。他已經知道澤睿和她前天就回來了,就住在別墅。讓他意外的是,與兩個人一同回來的,居然還有消失了兩年的鄭清歌。甚至有人到了莫澤睿和鄭清歌單獨
出去用晚餐。他看著喬莫伊清澈的眼睛,無奈地輕嘆。雖然管不住莫澤睿那小子,但是無論如何不能讓他辜負伊伊,既然選擇結婚,就得負責到底。
「莫伯伯你去上班吧,我照顧媽媽。」
喬莫伊跳過來,坐到床頭,給白若蘭掖好被子。
莫天瀚體貼地把房間溫度調高了一些,低聲說:「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
「好。」白若蘭溫柔地向他笑著,拉了拉他的手,戀戀不捨地看著他出去。二人事隔這麼多年再走在一起,白若蘭一為了圓夢,二為了給喬莫伊找個靠山。其實,她對這男人是愧疚的,明明知道得了病,卻還厚著臉皮來投靠他,他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應付不完的工作,還要每天
抽出時間回來陪她。
他總說他欠她的,可是,她又何嘗不欠他的呢?那年她沒忍住,去見過他。就是那次見面,她被人下了圈套,照下了照片,因為要保護她,他和家裡鬧得很不愉快。
屋子裡很靜,白若蘭突然說:「其實,愛情這回事,真的可以天長地久的,即使某一段時間它沒出現,也可能只是隱藏在你心裡的角落,直到重新蘇醒的時刻。」聽著她有些幽怨遺憾的語氣,喬莫伊怔住了,她獃獃地看著白若蘭,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習慣和老媽扭來掐去,從沒見她這樣傷感地說過話。這段話似乎很有道理,譬如她和莫天瀚的愛情,譬如莫澤睿
和鄭清歌。還有,林雅逸和於婉靜會是這樣嗎?某一刻,愛情會復甦,重新向他們展露嫵媚笑顏,到那時自己怎麼辦?
喬莫伊捫心自問,她從來不是愛情的鬥士,她是愛情的逃兵,否則當初不會選擇暗戀,她見過了父親的背叛,感受到了母親的痛苦。她害怕受到感情的傷害,像媽媽一樣,一傷,便是一輩子。
白若蘭精神已經不太好了,母女兩個沒說多少話,她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莫天瀚晚上一定會來陪白若蘭吃飯,他最近把工作都安排在了深夜,一直等她睡著了,他才坐在一邊批閱文件,盡量多陪她,似乎要在這幾天把以前丟掉的時光全補回來。
等他一來,喬莫伊把空間讓給了他們二人,先離開醫院。
林雅逸的電話打了進來,他就在醫院外面等她。
「很抱歉,其實我應該進去探望伯母,不過我怕她會不開心。」林雅逸體貼地給她系好安全帶,低聲說。
「沒關係,莫伯伯正在陪她。」喬莫伊疲憊地搖搖頭。
「那我帶你去吃真正的法國大餐,有精神才有力氣照顧好伯母。」
林雅逸溫柔地笑著,帶著她往城中最好的西餐廳駛去。
喬莫伊沒什麼胃口,但細細想,又無處可去。沒有莫天瀚的莫家,也不是她的家。她也不想看到莫混蛋。
服務員帶著他進了VIP區,這裡清靜雅緻,安靜舒適,靠窗已經有幾桌客人正在吃飯了這裡可是金鑽用戶的地盤,普通人是不能上去的,看樣子林雅逸確實發展得不錯。
喬莫伊以前辦案子的時候,下血本來過一次,她特別喜歡靠窗的那個位置,可以看到全城的燈光。
現在那位置有人坐了,不是別人,正是莫澤睿和於婉靜!正在小聲交談著什麼,桌面上散著幾份文件,看樣子是在談事情。
真是倒胃口!她擰了擰眉,臉上漸浮出怒氣來,這男人對任何女人都能擺出彬彬有禮的模樣來,就是對她這樣惡劣,她前世一定狠狠揍過他!
「好巧,不用管他們,我們坐這裡。」林雅逸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微微一笑,替她拉開了椅子,柔聲說。
喬莫伊坐下去,小聲嘟囔了一句混球,聽進林雅逸耳中,他便低笑起來,「好像你和這位哥哥很合不來?」
「和他合得來的都是聖人。」喬莫伊冷笑一聲,手指從菜單上劃過,胡亂指了幾道菜。
窗外,霓虹燈依次亮起,織成C城嫵媚的夜景。
「喜歡這家餐廳嗎?」林雅逸笑著問。
「還不錯。」喬莫伊收回了目光。
林雅逸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這家餐廳是我同學開的,他要回法國去,所以我頂下來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送給你。這樣,你就不用去找工作了。反正,我娶你也得給聘禮,對不對?」
「啊?」喬莫伊覺得自己今年一定踩到了狗屎,怎麼會這麼好運?林雅逸回來了不說,還愛上她,還要送她餐廳!
「莫家有錢有勢,我不想你在他們家受欺負。」林雅逸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認真地說:「而且,我希望你過得快樂充實一點,你來管理這間餐廳吧。」
「我不會啊,而且我怎麼可以接受這樣的禮物?」喬莫伊皺了皺眉,除了驚喜,更多的是不安。
「為什麼不可以?等你媽媽的病好一些了,我會正式去提親,我想和你結婚,一輩子照顧你。相信我,你值得我付出一切。」林雅逸神情嚴肅,手指收緊。她有些眩暈起來,幸福來得太突然,突然得讓她措手不及,甚至覺得有些不能呼吸。她不自然地舔了舔唇瓣,拒絕的話到了唇邊全吞了回去。就算是她虛榮,她俗氣,可是哪個女孩子不喜歡這樣的表白?
這樣的追求,這樣的溫暖,這樣的呵護?尤其是她在另一個男人那裡受盡了冷遇和欺負之後,有這樣一個同樣出色的男人,給她溫柔。
撲通、撲通……心跳極快。
似乎全世界的聲音都停止了,只有她和他的心跳聲存在於這世間。
她盯著他看了良久,最終,小聲說:「我不能接受餐廳。」
若真能擁有一家自己的法式餐廳,是一件很爽快的事,但她是喬莫伊,她在未想清自己要什麼之前,不想再走錯一步。
「我會轉到你的名下,你不要隨時可以還給我。」林雅逸笑著,眉眼間都是柔情,並不管她的拒絕。
喬莫伊頭一回發現他也有些霸道,有些固執。
小提琴妙曼的琴音響了起來,她忍不住扭頭看向莫澤睿。
於婉靜正托著腮看她,見她轉頭,便微微一笑,向她揮了揮手。
喬莫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此時莫澤睿轉過頭,視線在她的臉上短暫停了一下,又看向林雅逸,隨即微微擰眉。
「他們在談工作。」林雅逸見她一直盯著莫澤睿,沉吟了一下,低聲說。
「你這也知道啊?」喬莫伊淡淡地說了句,有些意興闌珊。
「別誤會……」林雅逸突然有些尷尬。
這時莫澤睿的聲音突然大了,「這樣的錯誤絕對不能有。」
喬莫伊又轉頭去看,莫澤睿正把報表往於婉靜面前推。她擰擰眉,小聲嘟囔:「粗魯。」
林雅逸的臉色,終於有一些難看了。
隔著四桌的距離,莫澤睿和於婉靜之間的談話也有些生硬。
「莫總真是心細,相信喬小姐在你的照顧下,一定過得很開心。」於婉靜在表上找到了一處數字錯誤,她立刻改過來,柔聲笑起來。
「於小姐好像對伊伊很感興趣。」莫澤睿合上了其他的文件,端起了水晶酒杯,輕輕搖動了一下,紅酒從杯壁上柔順滑下,艷紅似美人的唇色。
「當然,畢竟她和我差一點結婚的前男友在一起。」於婉靜輕輕一笑,面上表情有些落暮。
「哦?」莫澤睿只低聲應了一聲,卻沒有繼續問下去,若她想說,會繼續。果然,沉默了一會兒和,於婉靜輕嘆了一聲,搖頭說道:「算了,往事不提也罷,誰知道他怎麼會突然愛上了喬小姐,一次共同下鄉就可以有這樣深厚的感情?深厚得可以放棄我和他這麼多年的感情,或者
喬小姐真有這樣的魅力吧,一天,抵過我們七年。」
「也許。」莫澤睿幽瞳里微瀾泛起,酒杯輕貼在唇上,醇厚的酒在舌尖輕輕地轉,渡進了喉中。
於婉靜已經成功地勾起了他的疑心,他微側了臉,眼角餘光看向了那一對手相疊的人兒,她笑得很嬌羞!但她喬莫伊還有嬌羞的時候?他見過她張牙舞爪,氣急敗壞,四仰八叉,就沒見過她嬌羞的時候。
她看著林雅逸,唇角微揚,眼兒彎成了月亮,一手輕捋著長發,她最喜歡做這個動作,看得他突然也想去捋捋她的長發。
「時間不早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於婉靜收好了文件,起身,向他告辭。
「好,不送。」莫澤睿點頭,開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於婉靜徑直走到了喬莫伊和林雅逸身邊,輕敲了一下桌面,笑著說道:「喬小姐,好久不見。」
很久嗎?喬莫伊笑了笑,問了聲好。
「雅逸,你們的財務報表我已經讓人送去你的辦公室了,有什麼事再聯繫。」於婉靜淺淺一笑,轉身,身姿搖曳地往餐廳樓下走去。
林雅逸看著她的背影,略帶茶色的眸子里慢慢凝起了一層冰霜,只是一眨眼,又恢復了雲輕風淡儒雅的模樣,讓喬莫伊以為自己只是恍惚。
手機響了,是莫澤睿,可他怎麼知道自己的新號碼?扭頭看過去,他坐的位置已經空了,接通,他言簡意賅:「下樓,加班,你和我去。」
喬莫伊沒理會,她為何要理會他的無賴、無禮、無聊?他捆她欺負她侮辱她,也要有一個限度。
「什麼事?」
林雅逸掃了一眼她的臉色,她總在無意間把喜怒都擺在臉上,尤其是那雙眼睛,明白地訴說她的愛恨。
「沒事。」喬莫伊搖頭,繼續和盤中的牛排做鬥爭。林雅逸實在是一個好情人,他溫柔體貼,英俊瀟洒,重要的是——願意把這溫柔給她,讓她感覺自己被捧在掌心,這很重要,每一個女人都想做愛人掌心的拇指姑
娘,被精心地疼愛著。
可是,依然還差了點什麼?她努力地笑著,努力地享受著他給的溫情。從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離開,直接回了醫院。八點多,白若蘭已經睡了,她那樣瘦,躺在床上,被子蓋上去,幾乎給人一種床上沒人的錯覺。莫天瀚正在一邊看文件,只開著一盞檯燈,高大的背影遮住
了燈光,喬莫伊發現他的鬢角居然有几絲白色。
帥哥也會老的。
她悄悄看了一會兒,關上了門,坐到了門外的長椅上。媽媽為她操持了一輩子,她需要的不僅是女兒,還有感情,她希望這份感情能給媽媽帶來勇氣。
「伊伊,你為什麼不回去休息?」莫天瀚的手機震動起來,他輕手輕腳出來接電話,卻一眼看到了喬莫伊,驚訝極了。
「我想陪陪媽媽。」喬莫伊笑了笑,小聲說。
「會沒事的。」莫天瀚坐到了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是,會沒事的。」喬莫伊點頭,如果可以,她願意把自己的胃給媽媽,她願意自己疼,不想讓苦了一輩子的媽媽再受這樣的折磨。可是,她也是沒有良心的吧,這種時刻,還想著和林雅逸談戀愛?她苦笑
,把臉埋進了手掌里,其實,她只是想找一個人好好依靠著,不用一個人承擔這份害怕失去媽媽的恐懼。
除了林雅逸,她還有誰呢?她迷茫而無助,孤單而彷徨,她害怕一睜開眼睛,就會聽到媽媽不好的消息,她努力把這份害怕深藏心裡,不讓它讓自己亂了陣腳,拚命告訴自己,會沒事,一定會沒事。
「伊伊,相信莫伯伯,你媽媽會為了我們兩個支撐下去。」
莫天瀚把她攬進了懷裡,輕拍著她的背,低低地說道,那眼眶居然泛起了紅意。
拐角處,一個人影悄悄舉起了相機,卡嚓幾聲響過,只是聲音那樣輕,喬莫伊壓抑的抽泣聲就把這聲音湮沒了。
「回去吧,你健康快樂,你媽媽才會開心。」莫天瀚鬆開了她,催促她回家。
「好,辛苦莫伯伯。」喬莫伊快速抹掉了臉上的淚水,沖他一笑,快步往樓下跑去了。
晚風吹亂她的發,淚痕還未乾。
沿街走著,突然一輛小轎車悄無聲息地滑到了她的身邊,停下,她好奇側臉看過去,車窗緩緩放下之後,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車裡傳出:「喬小姐!」
莫天銳,莫澤睿的四叔!
「四叔?」儘管很彆扭,可是喬莫伊還是硬著頭皮叫了莫天銳一聲四叔,他的出現簡直太意外了。
「喬小姐請上車。」莫天銳微微點頭,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
喬莫伊猶豫了一下,坐上了車。
「你母親的身體怎麼樣?」莫天銳側臉看了她一眼。司機已經把車停到了僻靜處,下了車,只留他二人在車裡坐著。
「還好。」喬莫伊心裡猜測著他找自己的原因,總不會是為了問媽媽的病情,據她所知,媽媽住院之後,莫家人里只有姑姑莫婷婷去看過一次。
「有沒有和你爸爸聯繫過?」莫天銳盯住了她的眼睛,沉聲問。「嗯?」這個稱呼太遙遠了,喬莫伊十三歲之後就沒有再叫過,她搖了搖頭,那個沒良心沒責任感的男人,現在還不知道帶著他的小情人在哪裡快活,怎麼會管她們母女的死活,十年了,就連一個電話,一
封信也沒有給她過。
莫天銳又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確定她是否在撒謊,一直盯得喬莫伊有些不悅起來,他才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說:「喬小姐見過飛揚了吧。」
「是。」喬莫伊點頭。在莫家人裡面,莫天銳給人的感覺是最理智最冷情的那個,他藏在眼鏡後面的那雙眼睛,幾乎深不見底,眨眼間,幽光淡搖著,讓人有些害怕。
「飛揚比你小,而且你結了婚。」莫天銳不客氣地說了一句,喬莫伊心裡就堵得慌了,莫飛揚關她什麼事?她結婚又關莫天銳什麼事?
「如果不介意,我想帶你去參加一個聚會。」莫天銳的目光掃向她正在推門的手。
喬莫伊立刻說道:「對不起,我介意,我要回去休息了。」
「你會有收穫的。」莫天銳卻放下了車鎖,自己下車走到了駕駛室那邊。
「莫先生,你不能強迫我。」
喬莫伊被莫家又一個強勢出場的男人弄懵了,他是長輩,怎麼也不懂禮貌呢?
「喬小姐,相信我。」他發動了車,徑直往前開去了。
喬莫伊氣呼呼地看著莫天銳,老子兒子叔伯侄子,全是一個德性啊,在有錢有勢的光環下,個個都有強迫症,希望所有人都乖乖聽他們的指揮!
車像暗夜的噬血魔,吞了流淌在大街上魅惑的燈光,很快就停到了一個高檔的會所前面,門僮殷勤地幫她拉開了門。
「來吧。」莫天銳過來,低聲說。
四周的目光已經投過來了,莫天銳是名人,喬莫伊深知如果在這裡和他起爭執,明天會有多少不應該出現的流言。
跟在他身後,低頭走進了金碧輝煌的會所裡面。不時有人向莫天銳打招呼,好像來了不少名流,人人穿戴高雅,只有喬莫伊只一身襯衣牛仔褲,吸引了無數猜測目光。
「這不是莫市長的千金嗎?天銳,今天怎麼會帶侄女過來?」
一個男子輕拍了一下莫天銳的肩,看著喬莫伊笑起來,非親生的侄女,年輕又漂亮,這笑中的曖昧不言自明,「二哥讓我帶她出來見見世面,多認識一些年輕人。」莫天銳三言兩語,把對方的曖昧推開。
那人打了幾聲哈哈,引著二人往最大廳裡面走去。這裡擺著牌桌,眾人正在玩德州撲克,莫澤睿赫然在列,身邊坐著鄭清歌。
這就是他說的加班?這就是莫天銳所說的有收穫?難道莫天銳還會以為自己會為了莫澤睿去和鄭清歌大打出手?神啊,他莫澤睿現在就是同時被十八個女人那個掉,她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地扭頭離開啊!
見到她跟在莫天銳的身後,莫澤睿的眸色頓時一沉,旋即起身,低喚了聲四叔。
「澤睿也來了。」莫天銳伸手,示意他坐下,將西裝脫下,遞給了身邊的人,也坐了下來,參與了牌局,看看莫澤睿,又低聲說:「在路上遇到你妹妹一個人在走路,就帶她過來散散心。」
「伊伊。」鄭清歌站起來,柔和地沖她笑著。
「嗯。」喬莫伊淡淡地應了一聲,扭頭去自助餐台找東西吃,牛排好吃,可是填不飽她的胃。
「伊伊,喜歡吃這個嗎?」鄭清歌走到她的身邊,遞過了一塊蛋糕。
她瞧了一眼,默不作聲地接過來。逢場作戲這回事她懂,可是今兒她心情不好,不想作戲,喜歡的人就喜歡,不喜歡的人,她不想多看一眼,包括莫澤睿,包括鄭清歌。
「伊伊過來。」莫天銳在那邊招呼著,她只好端著餐盤和果汁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莫天銳指著手裡的牌說:「聽李總說你很會玩牌,來看看,四叔我這把牌能不能贏。」
喬莫伊瞟了一眼他的牌,咬了一口蛋糕,篤定地說道:「輸定了。」
「哦?」莫天銳也不生氣,呵呵笑著,話題一轉,目光落到鄭清歌身上,低聲說:「鄭小姐還是這樣漂亮。」
這語氣聽似溫和,卻又隱藏著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
鄭清歌連忙往莫澤睿身後縮了縮,頭也靠在了他的肩上,十足的小女人模樣。
「四叔在誇你。」莫澤睿也合上了牌,手輕拍了一下鄭清歌的手背,連唇角的笑都是寵溺的,鄭清歌抬眸看了他一眼,模樣溫柔極了。
喬莫伊把最後一口蛋糕塞進嘴裡,心裡憤憤地罵了聲混蛋,憑什麼對別人都溫柔,憑什麼就對她又捆又綁的?
「來,伊伊,幫我打幾把,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水平,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你要小心澤睿,他很厲害。」莫天銳收回了目光,似笑非笑地把牌遞給了喬莫伊。
莫澤睿低笑了一聲,看向喬莫伊,她的神情有些遊離,分明心不在焉,餘光順著她側臉看去的方向,有幾個年輕男子正舉杯向她示意,那是上回莫天瀚帶她參加宴會時認識的。
她又在招蜂引蝶!莫澤睿的眸子瞬間就淡淡地蒙上了一層冰霜。
「四叔,我朋友叫我,我先去一下。」喬莫伊卻沒接牌,而是起身快步往門邊走去,那裡,一個穿著侍者白制服的男孩子正快速轉身。
「莫飛揚。」喬莫伊小聲叫他。
「小聲點。」穿著侍者的制服的正是莫飛揚,見她出來,一手就把她拉到了門後面。
「你幹什麼啊?演戲呢!」
喬莫伊上下打量著他,不悅地揉著被他拉痛的手腕,若不是急於從剛才那令人厭惡的牌桌邊脫身,她才不想理會莫飛揚。
「你幫我把我爸的西裝拿出來,我要拿他的信用卡。你這臉上有蛋糕沫,我給你擦掉。」
莫飛揚笑眯眯地湊過來,居然要摸她的臉,她連忙一偏頭,他的手指就落到了她的耳朵上,然後捏著她的耳垂輕輕碾了起來。
「好軟。」他感嘆。
「莫飛揚,你再不把你的爪子拿開,小心我滅了你。」喬莫伊瞪大了眼睛,這小子簡直是欠揍!
莫飛揚還是笑。
喬莫伊迅速扳起他的魔爪往後一擰,惡狠狠地往牆上掀。
「摸一下嘛,又不會死。」莫飛揚呼了聲痛。
一隻手拎住了他的衣領,把他從門後面拖出來。二人飛快抬眼,莫澤睿擺著一副死了全家祖宗的表情,擰眉瞪眼,看著二人。
「你搞什麼?以後不許碰她。」莫澤睿一手把喬莫伊拖進了懷裡,抽出一張卡給莫飛揚,沉聲說:「別墅的鑰匙在門邊上,你自己去拿,別玩得太瘋,小心你爸剝你的皮。」
「剝吧,我再換一張他不認得的皮,伊伊,明天去找你玩。」莫飛揚把卡湊到嘴邊吻了一下,沖喬莫伊擠了擠眼睛,大搖大擺地走了。
喬莫伊沒好氣地瞪著他的背影,輕揉著自己的耳朵。
「還看!」莫澤睿扳過她的臉來,推著她往會所裡面走。
「滾,你也離我遠一點。」
喬莫伊可沒忘了他昨天晚上是怎麼整她的,而且她也不想回到牌桌邊去。
莫澤睿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拽她入懷,在她耳畔低低地說道:「喬莫伊,聰明一點,跟緊我。」
他今天是特地帶鄭清歌來見莫天銳的,誰在說謊,二人一見面他就會知道,包括那個曾經在他剎車上動手腳的人,置他於死地的人,他統統會把他們丟下地獄。
「睿少,你四叔讓你快過去。」有人過來催促他們。
莫澤睿扣緊了她的手腕,把她帶回了牌桌邊上。
「那臭小子來幹什麼?」莫天銳沉下臉來,沉聲問。他已經看到了莫飛揚,這小子太不聽話,事事要和他作對,讓他傷透腦筋。
「他找我求救,我給了一張卡給他。」
莫澤睿不露痕迹的把喬莫伊帶到身邊坐下。
鄭清歌喬莫伊笑了笑,把她的糕點拿過來遞到她手上。
對面的男子打趣說:「睿少,你倒好,左擁右抱,妹妹也帶你那邊去坐了。」
「她皮,老爺子讓我看緊點,不讓她吵到四叔。」
莫澤睿一揚眉,桃花眼裡便有了亮光。
喬莫伊也配合著擠出笑容,然後悄悄伸手桌下,狠狠地擰了一下莫澤睿的大腿。她皮?分明是他皮癢!
她擰得很不留情,莫澤睿卻不露聲色,合上了牌,伸手下來抓住她的手,然後塞到腿下壓著,於是喬莫伊的姿勢就成了緊貼著他的胳膊,親密極了。
這姿勢,讓喬莫伊又敗落下風。
這是C城商會的一次普通聚會,他們一個月會舉行一次。一直玩到十一點鐘,牌局才散。
「伊伊,代我向你媽媽問好。」出了會所,莫天銳一面扣著西裝的扣子,一面盯著喬莫伊。「好,四叔慢走。」喬莫伊打著哈哈,賠著笑臉送走了莫天銳。對於老虎來說,不要輕易捋他的尾巴為妙,她想過安穩日子,不想惹莫天銳。但,她扭頭看向莫澤睿時的表情立刻又變了,這混球真是害人精
啊,把她的手都快坐扁了!她沖他揮了揮拳,揉了揉酸麻的手腕,大步往街上走。
「還亂跑!」莫澤睿及時拉住了她的胳膊,四叔既然找上了她,他就得看緊她,絕不能出現第二個清歌。
「澤睿,你不是要去公司嗎?要麼,我送伊伊回去。」鄭清歌披上了精美的柔絲刺花披肩,看了一眼喬莫伊,柔聲說。
「不用,你先回吧,我帶她一起去公司。」
莫澤睿點頭,不由分說地把喬莫伊塞到了後座。
鄭清歌怔怔地看著她坐到了後座,只好輕聲問道:「那明天——」莫澤睿又打斷了她的話,徑自上了車,沉聲說道:「這兩天我會有點忙,正式的合同我會讓秘書給你送過去,你不用跑過來,房子我已經給你找好了,鑰匙等下會有人給你送過去,你先去看看還需要買什麼
,然後告訴我。」
嗬,要金屋藏嬌了!喬莫伊轉臉看向窗外,心裡極其不爽起來。好歹她也是正式的老婆呢,他就不能悠著點?
鄭清歌輕輕一笑,面上的表情說不出的複雜,她點點頭,向自己的車走去。
高跟鞋敲打在台階上,混著偶爾響起來的汽車馬達聲,影子慢慢晃動著,燈光投下來,她的背影淡淡地裹上了一層憂鬱。
莫澤睿一直看著她的車開遠了,這才發動了車。
「我去公司幹什麼?幫你的老情人布置新房?」
喬莫伊忍不住譏笑起來,他用得著做出這樣深情款款的樣子來嗎?若真深情,又怎麼老是想來占她的便宜?
莫澤睿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她,沒接她的岔,只是摸出煙來,啪地一聲打著了打火機,火光映在他的雙瞳之中,融合著夜色,讓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陰鬱。
「以後四叔找你,盡量躲開。」
「你管不著我,還有,我不去公司。」她敲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滿地說。
「必須去。」他卻一踩油門,加快了速度。
跟著他進了公司,助理們正在等他,一個個熬得雙眼跟烏賊似的。
但喬莫伊不想當烏賊,憑什麼要跟著來加班?她寒著臉,氣呼呼地跟著他進了辦公室,故意跺得地板咚咚響。
這臭男人不理她,徑自開始了工作。她在沙發上窩了一會兒,又搗鼓了一會兒電腦遊戲,睡意來了。
凌晨一點半,他終於從厚厚一疊文件里抬頭。他並不是閑人,該去的應酬,該做的工作,他都得親力親為。而她,正縮成一團睡得沉沉。
他的眼神里漫起一層柔意,輕手輕腳地靠近去,將電腦從她的懷裡抽開,又把西裝蓋到了她的身上,當手指觸到她的肌膚時,他的腦中突然就冒出了莫飛揚捏她耳朵的畫面。
她沒打耳洞,耳垂有點冰,很柔軟,就像厚厚一瓣絲柔的花貼在他的指間,相書上看有這種耳朵的女孩子會很有福氣。
他雙指輕捏著,有冰涼的感覺一直沁進他的心裡,讓他的心驟然一緊縮,似有一隻小手狠狠地揪了一下他的心臟,讓他呼吸加速,血液快速上涌。
為什麼會這樣?他迅速撤回了手指,這種狀況似乎有些超越遊戲規則了。
他應該對鄭清歌負責的,她不像喬莫伊,她需要他的保護,而喬莫伊頑強堅韌,就像一株極新鮮的仙人掌,只要有一根刺存在,就會狠狠地快活起來。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不應該喜歡喬莫伊啊!
他捏了捏拳,回到了辦公桌邊繼續工作,想藉此驅趕心裡不停閃動的雜念。
對面住宅小區的燈一盞一盞地,滅了,路燈寂寞地散發著淡輝。
「媽媽你去哪裡?」
突然,喬莫伊尖叫著猛地坐了起來。
莫澤睿的眉緊擰起,看過去,只見她的身體抖得很厲害,臉色蒼白,有汗水密密從額上滲出來,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的牆壁,看來是做噩夢了!
「喬莫伊!清醒一下,你做噩夢了!你在我的辦公室里。」他走過去,輕拍著她的背,喚著她的名字。
她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這時的她,白天神彩飛揚的模樣統統不見了,扭著頭,瑟縮著身體,雙眼裡全是打轉的淚花,獃獃地看著他,似乎還沒明白過來,似乎眼裡的淚水衝出來時,能把這世界給摧毀掉。
「你做噩夢了。」莫澤睿索性坐下來,摟住了她。
喬莫伊急喘著氣,仰起小臉,瞪著他的臉。真是一個可怕的夢,她夢到媽媽走進了一團濃霧之中,然後不停地融化、融化——最後消失不見!
「我要去醫院!」她突然跳起來,撞到了他的下巴,差點沒讓他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正捂著下巴痛得彎腰時,這丫頭已經光著腳往外跑了。
這夢太不吉利!
「喂!」莫澤睿忍痛,連忙追了出去,可是她跑得像兔子,已經衝上了電梯,往下去了。
「這個蠢東西!」
看了看時間,現在是零晨兩點多鐘,他擔心著她的安全,她的包她的鞋都還在沙發上面扔著。
他連忙拎起她的鞋,轉身去了樓梯,去下面三層搭乘員工電梯。追到門口的時候,只見她光著腳站在路邊上,凌晨的C城大街,這樣寧靜,遠遠的,有一輛的士正在開過來,燈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皺巴巴的襯衣,纖細的腰肢,還有凌亂的長發,這株仙人掌有著他從未見
到過的驚慌失措。
「穿上。」他將鞋丟到她面前,沉聲說道:「等著,我去開車。」
「你不用去的。」她沖著的士招手。
「你有錢付車費?」他面色寒了下來,冷冷地說了一句。決定也不去開車了,就和她一起等那輛正在駛近的士。
喬莫伊不和他爭辯,她正急得渾身冒冷汗,她從未做過這樣的夢,只覺得人被冷凍成極脆的冰,只要人用手指輕輕一戳,便能粉身碎骨。
就是這樣的絕望,絕望到感覺要失去全世界了!
計程車停下來,她二話不說,飛快地鑽上車,一路催著司機快開。
莫澤睿餘光瞟著她,她的拳捏得極緊,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到底什麼夢讓她緊張成這樣?
叮叮——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喬莫伊的身體猛地抖了一下,目光刷地就落在了他剛拿出的手機上面,屏幕上鄭清歌的名字正在不停地閃爍著。
「煩死了,鄭清歌,鄭清歌,既然捨不得,為什麼要離開?大半夜的,到底打什麼電話?」她心煩意亂,忍不住地沖他吼了幾句。車裡靜了片刻,他摁了接聽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