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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殺了鳳卿卿

  初春,商賈上繳的糧草在運道被劫,押送米糧的六千精兵死傷過半,倖存的將士一路殺出重圍,逃回京城報信。


  康浩抬手抹了把臉上的血漬,冷眼望著林間策馬而逃的兵士。


  身旁已有下屬拉開弓箭,鋒利的箭頭直指兵士背部。


  「住手。」


  大手輕摁住長弓。


  「讓他去吧。」


  士兵倍感奇怪,將軍為何要放虎歸山?

  康浩沒有多做解釋,傳令打掃戰場,收繳陣亡士兵的武器,接管糧草,沿小道,調頭返回前線與兵馬匯合。


  逃兵一路疾奔,在第四日抵達京師。「皇上,那些人早就知道我軍的行軍部署,提早埋伏在半道上,我軍慘敗,」兵士紅著眼跪在御書房裡,悲痛欲絕的說道,「末將拚死逃了出來,走時,末將親眼見到,侍郎麾下的舊部與敵軍聚在一起談笑風

  生!定是他們泄露了消息,出賣了弟兄們。」這次負責糧草運送的,是兵部侍郎的親兵,之前,花家軍里查出內奸,夜臨風擔心軍中仍有眼線,便傳令兵部侍郎親自負責糧草押運一事,從米糧備齊,兵馬出發,走哪條道,都由他全權負責,連朝廷眾

  官員,也被蒙在谷里。


  是以,糧草再次遭劫,必是軍中有內應,再加上逃兵的供詞,夜臨風信了十分。


  「兵部侍郎……」那人是林家的舊部,是林榮廣的親信!「他們果然包藏禍心!」


  「報!」一名侍衛急匆匆躍上台階,在門外啟稟,「皇上,前線戰報。」


  一封染血的信函被他高舉過頭頂。


  夜臨風豁然起身,繞過地上的兵士,大步流星來到門前,奪信箋來看。


  信是匆忙寫下的,上邊佔滿了斑斑血漬。


  他只看了一遍,肝火頓時湧上頭頂,面龐一陣青一陣白。


  「噗」


  「皇上!」屋內屋外的侍衛、內侍齊聲驚呼道。


  夜臨風兩眼一黑,一頭栽倒下去。


  仁康宮。


  「娘娘,大事不好了。」老嬤嬤一路小跑著奔進殿中,氣喘吁吁的說,「皇上氣暈過去了。」


  「什麼?」鳳綰衣驚得從軟塌上站了起來,雙眼亮若星辰,幾許喜色染上眉梢。


  老嬤嬤只覺古怪,娘娘竟在笑?

  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鳳綰衣忙斂去外露的情緒,擺出一副擔憂慌張的樣子,問:「好端端,皇上怎會突然暈倒?你快把事兒從頭到尾細說一遍。」


  「具體的情況,老奴不甚清楚,」嬤嬤忽略掉方才的奇怪感,如實說道。


  她本是去御膳房取膳食,卻在路上見著幾名太醫慌慌張張往御書房去,稍加打聽后才知,皇上氣急攻心,昏迷不醒。


  「眼下宮中大亂,娘娘可得出面主持大局啊。」


  鳳綰衣忍住心頭的喜悅,點頭道:「對,本宮不能亂,皇上是真龍天子,有老天庇佑,定會平安無事的。」


  她喃喃幾句,待心緒略微平靜些,才命人進殿更衣,傳旨,命人封宮,封鎖消息,以免前朝生亂。


  御書房內室里,綉著明黃龍紋的帳幔緩緩垂落,一個枕包放在床沿,太醫坐在一旁,搭手為夜臨風把脈。


  銀針刺穴,酥酥麻麻的疼痛感襲過全身。


  夜臨風難受地皺緊眉頭,眼皮動了動,幽幽轉醒。


  「皇上?」鳳綰衣輕喚道。


  「朕這是……」夜臨風揉了揉太陽穴,腦中一片混沌。


  見他面露迷茫,鳳綰衣好心地提醒道:「您不記得了?剛才您接到前線戰報,一時怒火攻心,把大家嚇壞了。」


  戰報?


  渙散的眼神霎時恢復清明,一抹痛色在眼底浮現。


  是了,花家敗了!

  「快,給皇上施針。」眼見他心氣不順,胸口劇烈起伏,鍾老慌忙吩咐道,唯恐人再次暈厥過去。


  用針后,夜臨風心口的鬱氣散去不少,呼吸漸漸平順下來。


  鳳綰衣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口,轉眸看向太醫,冷聲道:「皇上素來身子硬朗,鮮少染病,可這段日子,竟接連暈厥了兩回!你們每日問診,難道不知早先預防嗎?」


  「娘娘息怒,」太醫們跪地輕饒,「皇上平日思慮太重,鬱氣難除,又受了刺激,導致氣血上頭,才會突然暈厥,微臣已為皇上調理過身子,開過安神葯,可這葯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啊。」


  前線戰事一日不平,心事難除,怎能心情舒暢?


  「罷了,你們都起來吧。」鳳綰衣輕吐出一口濁氣,疲憊地揮揮手,沒再問罪。


  太醫謝恩后,便離開御書房,為他煎藥去了。


  偌大的內室中,僅剩下鳳綰衣一人侍奉。


  「那封信函臣妾已經看過了。」她側坐在床邊,取出一塊娟帕,為夜臨風擦拭著面頰。


  信函上所述,花家軍不敵夜鸞煌的大軍,大敗!已退至京城外六十里處的大山裡,與敵軍對持,楚國過半城池通通落入夜鸞煌手中,又有各地義軍幫襯,已是劍指京城。


  花家軍無後路可退,只能死守,那座大山是楚國最後一道防線,若潰敗,京城必失。


  「看來皇上猜錯了,定北王對臣妾早已情斷,縱使有臣妾為人質,也難拖延大軍行進的腳程。」鳳綰衣苦笑道。


  夜臨風張了張口,剛要說話,木窗忽然被一股勁風刮開。


  「誰?」她警覺地偏過頭去。


  只見一名穿著夜行衣的侍衛破窗而入,恭敬站在房中,似有事要稟。


  此人是奉旨監視林家的隱衛,已是夜臨風的心腹。


  他嗓音沙啞地說:「你都打聽到了什麼?」


  隱衛抬眸看了鳳綰衣一眼。


  「臣妾去瞧瞧葯煎得如何了。」她識趣的直起身,剛邁了一步,手腕就被夜臨風握住了。


  「你是朕的皇后,不是外人。」


  呵,他總算把她視作了信賴之人,沒白費她的種種苦心啊。


  鳳綰衣眼眸輕閃,一絲笑意掠過眼底。


  她沒在推脫,順勢坐了下去,反手握住夜臨風的大手,朝他笑了笑。「回皇上,卑職潛入侍郎府,在後院的柴房裡,找到了一名被關押的男子,卑職審問過他,據他交代,他乃是前丞相鳳鴻澤府中的管家宋義,在皇上登基前,他就被人扣押在府中,而私自扣人的,正是前水


  師提督林榮廣,卑職不敢打草驚蛇,未將人營救出來,只夜夜入府查問緣由。」


  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有些吞吞吐吐的,不知該不該繼續說。


  「宋義?」鳳綰衣佯裝出驚詫的表情,「他不是在相府看家嗎?我沒聽說過,他與林家有過節啊。」


  夜臨風亦覺困惑,林家無緣無故為何要將此人關押起來?


  「接著說!」他狠聲命令道,心裡總有股不安的感覺。


  隱衛抿了下嘴唇,遲疑數秒,才硬著頭皮說:「卑職仔細盤問過,他說,林家之所以擄走他,是為了找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夜臨風撐著床板坐起來,充血的眸死盯著隱衛,「快說!」


  「是太上皇數年前秘賜給鳳鴻澤的一道密詔。」隱衛一股腦把話說了出來。


  房中死一般的寂靜。


  「密詔?」夜臨風瞳孔一縮,心跳頓時加快了不少,「什麼密詔?」


  鳳鴻澤手裡哪兒來的詔書?

  隱衛探手入懷,將一份詔書取出。


  「此物是卑職在林榮廣卧房的枕頭底下找到的。」


  鳳綰衣先一步出手,將詔書接了過來,另一隻手攙著夜臨風的腰身,遞給他看。


  「哈!」


  夜臨風齜目欲裂,口中發出了野獸哀鳴般的凄厲笑聲。


  「父皇,朕的好父皇!原來你早就留了后招!」


  他從來沒有信過自己啊。


  那一行行熟悉的字跡,就似一把把刀子,剜著他的心。


  「皇上,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鳳綰衣面帶驚怒,卻極快穩住了心神,「當務之急是將這份詔書毀去,決不可讓它落入有心人手裡。」


  夜臨風攥緊拳頭,向她使了個眼色。


  她當即起身,朝長案行去,挑燃了燈蕊后,當著夜臨風的面,將詔書燒毀。


  「這份密詔有幾人看過?」除了林家,還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世?

  夜臨風咬牙怒問,面上殺機頓顯。


  隱衛被他盯得心頭髮怵,垂目道:「除林家人外,唯有卑職看過。」


  聞言,夜臨風繃緊的神經鬆了一下。


  還好,知曉此事的人不多,只要殺了這些知情者,這個秘密就會永埋在地底。


  「傳禁宮統長入宮。」


  他要先下手為強,將隱患一一扼殺!


  隱衛走後,鳳綰衣愁眉不展的回到床前,定眼看著夜臨風,驚疑不定的問道:「皇上可還記得,近日坊間的流言?」


  「朕怎麼會忘?」夜臨風額上青筋暴跳,「朕還以為是夜鸞煌這奸賊所為!沒想到,竟是內鬼做的!」


  林家早就知道詔書的存在,卻秘而不報,分明是別有用心!

  他們找著了詔書,坊間就傳出他不是皇家血脈的謠言,不可能是巧合。


  「先前花家軍中出了內奸,我曾懷疑過,興許是林家因鳳卿卿的事兒,生出了叛念,但今日這事兒,卻讓我打消了這念頭,他們怕是早有反骨,不然,為何會在宮變時,就開始找尋密詔?」


  她的想法與夜臨風不謀而合。


  「林家定是想找到詔書來要挾朕,這幫貪心不止的野狼,朕一個也不會放過!」


  「你想處置林家?」鳳綰衣有些猶豫,「可朝堂……」「朕顧不了那麼多了。」夜臨風憤然打斷了她的話,「他們已經和夜鸞煌勾搭上,再不處置,只會給他們機會,泄漏朝廷的情報,若除去林家,夜鸞煌就得不到我軍的消息,不知我軍的部署,花無涯為將多年

  ,定能阻撓他們,打下一場勝仗!」


  鳳綰衣險些笑出聲來,到了今時今日,他還看不清眼前的局勢,仍在做著春秋大夢嗎?

  「這話也有道理,若要對付林家,就得儘快,不能讓他們得到風聲,」她妥協般點了下頭,復又擰眉問,「那鳳卿卿呢?」


  「哼,殺了!」那女人也是林家人,這事保不定她早就知曉。夜臨風腦中閃過林素柔、鳳卿卿、林榮廣三人平素耀武揚威的樣子,愈發堅信,林家包藏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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