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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宋義的下落

  宋義嘴裡堵了塊白巾,沒法子說話,只能虛著眼睛,審視來人。


  「你家大小姐正張羅人手到處找尋你的下落。」軒轅敖笑眯眯的說,卻沒有要放他下地的意思。


  貿然救他出去,將會打草驚蛇,壞了那女人的計劃。


  他是西涼國皇帝陛下?

  宋義也認出了軒轅敖來,當初他在京城屢屢糾纏鳳綰衣一事,誰人不知?對此人,他印象頗深。


  見他面上的防備之色減淡,軒轅敖輕點地面,飛身摘去了他嘴裡的布帛。


  「有什麼話想求寡人代為轉告你家小姐的?快說!」


  他語氣強硬的催促道,支走的侍衛很快就會回來,他可不能在此久留。


  「轉告大小姐,讓她帶著夫人的骨灰離開京城,走得越遠越好!林素柔想挖開夫人的陵墓,將夫人挫骨揚灰。」


  這話是她來此親口說的,那女人嫉恨夫人至深,且心狠手辣,她決計做得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


  「還有,告訴大小姐,小心林家。」


  林榮廣抓他來此,多日來對他嚴刑拷打,逼問密詔的下落,莫說他本就不知,縱使他知道,也不會透露半分口風。


  「就這些?」軒轅敖倒有些意外,「你不求寡人帶你走嗎?」


  宋義淤青遍布的臉龐微微抽動幾下,似在笑。


  「老奴賤命一條,死不足惜。」


  林家現身京城,勢必與夜臨風在暗中有所勾結,他若不見了,他們第一個就會懷疑大小姐。


  「倒是個忠心的。」軒轅敖面露讚許,耳廓忽地一動。


  有人回來了!

  他忙不迭將布帛重新塞進宋義的嘴裡,飛身離去。


  宮中。


  鳳綰衣披著件素色披風,孤身倚靠在窗邊,手指輕撫著衣襟里的信箋,目光遠眺南面。


  他此時在做什麼?

  俯案研究地圖?細想行軍路線?亦或是,與她一樣,在思念著彼此?

  一道黑影驀地橫越過仁康宮的院子,筆直落在窗外,唇瓣一翹,朝她暗送秋波。


  鳳綰衣冷著臉,側過讓步。


  等人進屋后,她才合上窗子。


  「巧了,我正往你這兒來,你竟在此地等著,莫不是同我心有靈犀?」軒轅敖舔著臉打趣道。


  誰在想他?


  鳳綰衣冷瞪了他一眼,沒同他打嘴仗。


  「嘖,若不是見過你先前含情脈脈的樣子,我真會以為你是個冷清無心的女子。」軒轅敖神色暗了暗,無趣地癟癟嘴。


  他不過是想聽她說些好話,有這麼難嗎?


  「有事說事。」鳳綰衣冷聲道。


  聞言,他方才肅了臉色:「我找到宋義了,人就在京城一所官臣大宅里。」


  「果然。」她就知道宋義落到了林榮廣手中,「那處宅子是何人的?」


  軒轅敖如實說:「兵部侍郎府,人傷得不輕,我本想帶他走,可惜,他一心為你著想,說什麼也不肯隨我離開。」


  他無奈的攤了攤手,末了,又把宋義的話轉告給她。


  「她真敢想!」掘娘親的墳?她就不怕遭報應么?

  鳳綰衣怒極,俏麗的臉龐寸寸冰封。


  「你先前說過,你我是交心的良友,這話如今可還算數?」


  軒轅敖咧嘴笑道:「自是算數的,不過呢,我今兒累了,又餓又渴……」


  話一落,鳳綰衣便將殿里備好的茶水和點心送到他跟前。


  「我不吃粗食。」這點甜頭就想讓他跑腿辦事?


  軒轅敖看也沒看矮几上的東西,得寸進尺的說:「上回寡人為你洗手做飯,你怎麼著也該投桃報李吧?」


  她親手做的飯食,若能有幸品嘗一回,今生無憾了。


  「你休要坐地起價!」她手裡並非無人可用。


  「寡人幫你傳信,為你尋人,只換你一頓飯,很過分么?」軒轅敖放低了姿態,語氣帶著幾分委屈。


  鳳綰衣冷峻的神色有所回溫,想了想,終是點頭答應:「好,我依你。」


  她舉步朝殿外走去,門前有四名宮女把守,見她出門,慌忙問:「娘娘這麼晚,要去哪兒?」


  「皇上政務繁多,這會兒怕還在御書房裡處理事務,本宮想為皇上做些宵夜送去。」鳳綰衣早備好了說詞。


  「娘娘要親自下廚?」宮女很是意外,莫說是宮裡的女子,便是官宦人家府上的千金,個個十指不沾陽春水,哪會做這些粗活?


  鳳綰衣微微頷首:「朝政本宮幫不上忙,唯有用這笨法子,為皇上解憂。」


  「娘娘對皇上果真是情深意重啊。」宮女感嘆道,遂,領了她去後院的小廚房,幫忙打下手,生火洗菜。


  殿中,軒轅敖毫無客人的自覺,仗著無人在此,踱步走到床沿,大手輕輕撫過被褥。


  鼻尖動了動,一股淡淡的香氣湧入鼻中。


  是她的體香。


  鳳綰衣匆匆做了兩碗燕窩粥,一碗差人送去給夜臨風,另一碗則留下來自個兒享用。


  聽到殿外逼近的腳步聲,軒轅敖一個魚躍,從床榻上彈起,理了理衣袍,優雅走至桌邊,等候著享用美食。


  「咚」


  描繪著龍鳳呈祥圖紋的金瓷碗具大力擱到桌上。


  鳳綰衣斜眼橫著他,沉聲問:「你就不怕被人看見?」


  「你這麼聰明,會讓外人進殿來嗎?」軒轅敖挑眉反問。


  一句話堵得鳳綰衣語結,拂袖轉身,在木桌另一邊就坐。


  他貪婪地嗅了嗅粥香,眸光大亮:「味道不錯。」


  「食不言寢不語。」有飯就吃,廢什麼話?


  見她神色不愉,軒轅敖沒再火上澆油,如品山珍海味般,悠然拾起勺子,細細品鑒。


  說實話,這粥算不上極品,更是比不得御廚。


  然,卻是他吃過的最為深刻的一道膳食。


  沒一會兒,米粥便見了底,他拭了拭唇角,笑道:「我這輩子怕是不會忘了這粥的味道。」


  「說正事。」鳳綰衣沒接茬,一本正經地說,「我要託付你一件差事。」


  軒轅敖興緻銳減,沒精打採的點著腦袋,示意她繼續。


  鳳綰衣起身來到床邊,拿起玉枕,枕頭下的床被裡取出了一個晶瑩剔透的白玉藥瓶。


  聞了下藥香,軒轅敖瞬間就分辨出,此葯帶有劇毒!「你武功不弱,當能神不知鬼不覺將這葯下到侍郎府的膳食里。」宋義既在府上,那麼林家人勢必也住在府中,這葯是慢性毒藥,短時日內不會發揮作用,可長期服食,會令人在不知不覺中中毒,腐蝕內臟


  。


  當肌膚上出現腐爛的痕迹時,毒已入肺腑,縱是華佗再世,也難化解。


  「這檔子陰毒的事兒,我最愛做了。」軒轅敖二話不說,便應承下來。


  他不認為鳳綰衣的手段有多狠毒,人家都想挖開她娘親的墳墓,她理應還擊。


  軒轅敖收好藥瓶,冷不防抬眸看著她,說:「這事辦成后,寡人就要回國了。」


  「回國?」鳳綰衣微微一愣,「前幾日不是還說要多留幾天嗎?」


  楚國正處內亂,他此時回國,會否另有目的?

  暗藏猜疑的視線,緊鎖在軒轅敖的臉上,試圖從中看出些痕迹來。


  「你仍對寡人戒心不減。」軒轅敖直言道,犀利地迎上她審視的目光。


  鳳綰衣抿了抿唇,默認了。


  「呵,寡人視你如知己,你卻將寡人看作心懷野心之輩,真是令人心寒啊。」軒轅敖似真似假地唏噓一聲,執杯淺抿了口,濃茶一路苦至了心窩。


  「抱歉。」鳳綰衣啞聲低喃道,神態間流露出些許歉意。


  她何嘗不想視他作至交好友?可事關楚國,更是關乎到鸞煌,她不得不謹慎為之。


  軒轅敖笑彎了眉眼,輕拍衣訣起身,泄憤似的揉著她的腦袋。


  「寡人像小心眼的人嗎?」


  鳳綰衣身子一僵,想要掙扎,卻又忍住了。


  「你且記住,寡人決計不會害你。」


  他神色真摯的凝望著她,話說得尤為堅決。


  言罷,收回手臂,沒再看她半信半疑的遲疑模樣,旋身向窗邊走去。


  「莫要忘了你答應寡人的事,待戰亂平息,寡人在西涼等你。」


  「……嗯。」鳳綰衣淡淡應了聲,目送他飛離出窗子后,才放鬆了身子,疲憊地靠住椅背。


  朦朧的燭光投落在她的臉上,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軒轅敖走後不多久,南楓就鬼鬼祟祟地從木窗飛入殿中,見鳳綰衣神情落寞,心頭一驚,忙上前去,躬身問:「大小姐,那人同你說什麼了?」


  怎會令她這般失魂落魄?


  「我怕是讓他失望了。」她幽幽說道,眸中滿是苦澀,「即便他說得再堅決,再真誠,我也不敢輕易相信他的話。」


  南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能保守地說:「不管大小姐作何決定,都不會有錯。」


  「是么?」鳳綰衣搖搖頭,將複雜的思緒拋開,強打起精神,說,「消息傳出去了?」


  「已經告知了春風苑的探子。」小姐的吩咐,他豈敢怠慢?一炷香前,他就秘密見了宮中負責運送污穢之物的老嬤嬤。


  後宮里的污穢物,每日會向宮外運送兩回,而這位老嬤嬤是春風苑裡的探子防其容貌,製做了人皮面具假扮的,這幾次向宮外傳遞情報,皆是依靠她。


  「你稍後再傳一則消息,命探子去我娘的陵墓邊日夜盯防,若有人膽敢損傷我娘和蘇兒的陵墓,就地格殺!」


  毫不掩飾的殺意在她眸中凝聚,她斷不會容忍任何人擾了娘親、蘇兒的安寧!


  南楓心頭咯噔一下,忙拱手領命。


  「還有。」鳳綰衣俯下身,在他的耳邊輕輕耳語一番。


  「大小姐!」南楓不贊同地蹙起眉峰。


  「照我的話去做。」她的態度分外強勢,不容南楓拒絕。


  「……是。」


  一刻鐘后,南楓遵鳳綰衣之令,前往御書房,在房外見著了早先過來送粥的宮女,詢問后得知,皇上去了箐竹宮,她正在此靜候聖駕歸來。


  「主子連番過問粥有沒有送到皇上手裡,這事不容有失。」南楓掐著嗓音說道。


  宮女面帶遲疑:「可未經傳召,我等不能擅入箐竹宮啊。」「你不去,奴才去!主子娘娘對奴才有知遇之恩,這麼點小事,奴才必要為主子辦好。」南楓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一把奪過瓷碗,健步如飛,朝箐竹宮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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