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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天牢探親

  鳳綰衣揮手撤下膳食,屏退左右,留下這名不請自來的公公單獨召見他,宮女們候在殿外,豎著耳朵偷聽殿內的動靜。


  「你找本宮為了何事?」


  不多會兒,殿里就傳出了清脆悅耳的盤問之聲。


  「皇後娘娘,皇上繼位以後,後宮無主,冷宮的宮支用度全都被內務府停了,這天漸漸涼了,宮裡頭缺衣少食,主子們快熬不下去了。」公公低泣道。


  聽到這裡,殿外的八名宮女神經一松,原來這奴才是來求恩的。


  殿內,鳳綰衣擒著抹狡黠的笑,朝公公眨了眨眼。


  「原來如此,本宮初掌後宮,對冷宮的情形不太了解,」她一邊說,一邊從袖中取出信紙,垂目一看,秀眉不由皺緊。


  春風苑竟查無所獲?

  她復又抬起頭,向公公招了招手把人喚到跟前來,無聲指了下肘邊矮几上的茶盞,嘴上繼續說:「這冷宮裡都住著那幾位小主?她們犯了何事,被貶至冷宮?」


  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上書寫。


  【丞相府找遍了嗎?可有找到宋義?】


  當初鳳鴻澤鋃鐺入獄,府里的下人散的散,走的走,只剩下宋義一人留在府中,但她從密道回京時,府中已是空無一人,宋義更是不知所蹤,她回宮前,曾秘密委託探子搜尋宋義的下落。


  公公貓著步子走到她身旁,一邊說著冷宮小主的來歷,一邊蘸水寫字。


  【找過了,府里沒有線索,宋管家下落不明】


  鳳綰衣心頭微沉,宋義對娘情深意,不會無緣無故離去。


  「難不成落到賊子手裡了?」她擰眉低喃道,聲音極輕。


  南楓神情凝重的點了下頭,再度寫到【頗有可能】。


  「林榮廣那方查得怎麼樣?」人若當真不見了,必是落到了他手裡,宋義在鳳鴻澤身邊多年,說是他的左膀右臂也不為過,林榮廣有心想尋詔書,定不會放過他這個知情者的。


  【林家三日前在京中現身,進宮來了】


  「唔,」鳳綰衣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顎,三日前?那不正是她裝病將夜臨風請到仁康宮的日子么?


  他們果然在暗中有所往來!看樣子她之前的猜測是對的,助夜臨風逼宮的兵馬,確是林榮廣麾下的水師。


  夜臨風曾說過,現在的朝堂和夜弘天在位時大不一樣,他繼位尚不足數月,朝廷未開科舉,一時半會兒哪兒找得到這麼多新晉官員,頂替被他殘殺的大臣?

  一抹精芒掠過眼眸,她喃喃低語道:「這些新官,恐怕是林榮廣昔日的舊部,亦或是他逃離大牢后,廣納的門客?」


  如此一來,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


  「你所請的事,本宮會命人複查,」她忽然提高聲音,朗聲道,「如若屬實,本宮便做主恢復冷宮往年的用度,你這奴才倒是個忠心的,留在本宮的仁康宮任職,可好?」


  公公激動得不能自已,忙不迭跪地謝恩。


  鳳綰衣揮手叫起,又傳了宮女進殿,差她們去前朝瞧瞧夜臨風下朝了沒有,若是退朝了,就請他過來一趟。


  詔書一事不能耽誤,她得和林榮廣比快,在他之前,拿到這份對鸞煌不利的證據!


  宮女沒多久就帶了消息回來:「娘娘,早朝未散,皇上仍在雲霄殿中。」


  都這個時辰了,早朝竟還沒散去?


  鳳綰衣有預感,今日朝堂肯定出了大事兒。


  「你新來仁康宮,人地兩生,今兒就留在宮裡,有不明之處,向嬤嬤請教就可。」她轉眸看向公公,輕聲吩咐道。


  公公福身領命,兩人不著痕迹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替本宮更衣,回京多日,本宮還未去大牢里探望過父親,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也不知父親在那兒過得怎麼樣。」鳳綰衣恰時流露出幾分擔憂。


  八名宮女對望了一眼,不好攔阻,遂,進言道:「奴婢們陪娘娘同去吧,宮外亂得緊,娘娘是千金之體,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也好。」鳳綰衣從中挑了三個宮女作陪,換好衣物,手持出宮的令牌,在宮外乘馬車趕赴大牢。


  她前腳剛一走,後腳就有宮女去了雲霄殿,候在殿外,等待著向夜臨風報信。


  天牢鳳綰衣不是第一次來,在經過那間曾關押過夜鸞煌的牢房時,步子微微停頓了一下。


  「娘娘?」宮女喚了一聲,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這空蕩蕩的牢房有什麼好看的?


  鳳綰衣即刻回神,惆悵的嘆息道:「當初定北王就關押在此。」


  「娘娘是在想北王爺嗎?」宮女試探性的問道。


  「本宮的確念著他,」鳳綰衣冷不防側目看來,眸光冷冽如刀,透著一股子銳利。


  宮女背脊一寒,一股畏懼感油然而生。


  娘娘的眼神好生凌厲,就像看穿了她全副心思似的。


  「當初他若死在了這裡,哪還會有今時今日的局面?」語氣帶著幾分扼腕,「算了,都是過去的事,現在再提又能改變什麼呢?」


  她搖搖頭,再度抬步。


  既是演戲,就得演到極致,她相信,今日的言論,宮女會一字不漏的向夜臨風稟明,屆時,他會更加堅信,她對他的忠心。


  一抹狡詐的笑悄然在她的唇邊綻放。


  鳳鴻澤犯的是通敵賣國的大罪,關押的牢籠位於天牢最深處,四面矗立著光禿禿的灰牆,地上堆放著雜草,一塊草席就擱在草堆上邊,後方牆壁頂部有一個幾寸寬的通風小口。


  漆黑的空間里瀰漫著一股刺鼻的惡臭。


  獄頭打開鎖,畢恭畢敬的迎鳳綰衣進門。


  幾隻老鼠聽到開門聲,嚇得吱溜溜往牆角里鑽。


  「娘娘,咱們回宮去吧。」宮女掩住口鼻,嫌惡地看著牢中骯髒的環境,「您身子金貴,哪能在此久留?萬一染上些髒東西,奴婢怎麼向皇上交代啊?」


  鳳綰衣涼涼睨了眼背對鐵門,盤膝坐在涼席上的男人。


  黯然一嘆:「爹能待得,本宮怎就待不得了?你們先出去吧,本宮想同爹說說話。」


  「可是!」她要寸步不離的守著娘娘啊。


  「出去。」


  不容忤逆的強勢口吻,讓宮女滿腹的說詞通通止於舌尖。


  她無奈的福了福身:「是。」


  鳳綰衣微微頷首,目送眾人退走以後,才舉步向鳳鴻澤靠近。


  「爹,」她哽咽地喚道,「女兒不孝,讓您受苦了。」


  說著,她輕提裙擺,在鳳鴻澤身旁跪下。


  「女兒想了好些辦法,求了不少人,可這事茲事體大,女兒實在是……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兩行清淚緩緩落下,泣不成聲。


  鳳鴻澤的身軀猛地僵了僵,轉過身來,神情複雜的凝視她。


  「哼,」他冷嗤道,「這些話你以為我會信嗎?當初害我入獄的罪魁禍首,就是夜鸞煌!你敢說這事你毫不知情?」


  鳳綰衣早料到他不會輕易相信,面上裝出一副驚詫的表情,愣怔道:「爹,您懷疑女兒有份兒參與其中?您怎能這樣想女兒!女兒對爹向來敬仰,哪裡幹得出這要遭天打雷劈的事?」顫抖的手指用力拽住鳳鴻澤骯髒的衣袖,哭訴道:「自打爹被夜鸞煌害到這步田地,女兒就與他割破斷義,再無往來了,您可是怪女兒不曾來探望過您?女兒也想來,可太上皇下了聖諭,不許旁人擅自見您

  ,女兒花了不少精力,想打通關係,卻沒能成功。」


  「太上皇?」宮裡幾時有太上皇了?


  鳳鴻澤的心思霎時轉開,沉聲追問道:「京城出事了?」「是,」鳳綰衣抹了下淚,把他入獄后的種種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女兒心中有愧,自知無面目再在京城立足,在得知救爹無路后,便離開了京城,若非臨風當了皇帝,尋人接女兒回來,女兒都不知要幾時才

  能見上爹一面。」


  「天底下還記得爹的,也就只剩下你了。」鳳鴻澤感慨道,心頭的猜疑消失了許多,他欣慰地拍了拍鳳綰衣的手背,神態間露出絲絲慈愛之色。


  「不只有我,還有妹妹。」鳳綰衣破涕為笑,「妹妹她身份尷尬,如今雖住在宮裡,但她仍頂著北王側妃的頭銜,即使心裡挂念著爹,可礙於身份,才會……」


  「你不用為她說好話。」鳳鴻澤沒好氣的打斷了她,「鳳卿卿是什麼人,這些年爹會看不清楚?她真惦記我的死活,這些天,就算人不來,總該託人傳個口信。」


  他鐵青著一張臉,情緒頗有幾分激動。


  鳳綰衣趕忙跪行了幾步,為他拍背順氣。


  「呼」,鳳綰衣氣喘如牛,滿心憤慨。見狀,鳳綰衣便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攬:「是女兒不好,女兒不該提這些事惹爹不快,不過爹,你放心,臨風不日就要冊封女兒為後宮之主,等過些日子朝局穩定些,與梁國的關係緩和一點,女兒就找機會向


  臨風進言,他是一國之君,只要他下令大赦天下,文武百官誰敢不同意?」


  鳳鴻澤先是一喜,不愧是他的嫡女啊,沒枉費他這幾年的盡心栽培。


  「你剛才提起梁國?我國與梁國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關係怎會緊張?」他佯裝不解的問道,想要套出更多情報。


  他在此關押了兩三個月,根本沒機會見外人,每日的吃食,都是獄頭隔著鐵門,從門下的小門外遞進來的,哪兒有機會打聽朝堂、邊境的情況?


  鳳綰衣順勢將夜鸞煌奉命前往邊關平息戰亂的事說了,卻隱瞞了梁國內亂的消息。


  「他解決了邊境的麻煩,與苗疆女王締結盟約,擁兵自重,不肯班師回朝,我在宮裡邊聽人說,為這事,南梁皇帝十分震怒,在邊關集兵數萬,極有可能會同我國兵戎相見。」


  「真有此事?」鳳鴻澤雙眸蹭地亮了,唇角抑制不住的朝上揚起。


  梁國早有征討楚國之心,眼下夜鸞煌和夜臨風為爭權奪位對持,楚國國內局勢緊張,正是趁虛而入的最好時機!如果他能把握住機會,促使梁國吞併楚國,到時候,論功行賞,他當記一大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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