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一個也不會放過
夜鸞煌微微一笑,心中暗自說道:為了你,又怎會覺得辛苦。
「有絕對的理由如此,辛苦又如何。」
想到那晚蘆葦盪里的事情,鳳綰衣面色微赧,當即便轉移了話題:「既然是要逼我爹出手,為何要跟夜臨風說這些?」
就知道她會這麼問,夜鸞煌笑了笑,神情有些狡黠:「雖說你爹也是我的岳丈,可是誰都知道他站在了夜臨風那一邊,我以什麼立場去告訴他這個原本該是秘密的事情?」
對啊,皇上可是單獨約見的夜鸞煌,派遣去邊境一事,按理說應該是懸而未決,若是夜鸞煌直接告訴鳳鴻澤,才是奇怪吧?
不過一思量,鳳綰衣便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因為夜臨風和我爹是一夥兒的,所以你想借夜臨風的口讓我爹得知這一切。」
「聰明。」
得到夜鸞煌的誇讚,鳳綰衣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爹不上鉤?」
表面上還叫鳳鴻澤一聲「爹」,而是在鳳綰衣心裡,這個稱謂不過是多年來的習慣而已,真正的親情早就在蘇兒死去的那一刻消失殆盡了。
夜鸞煌搖搖頭,胸有成竹地說道:「他一定會有所行動的,大楚確定了前往邊境的主帥,苗疆若是提前知道,便能早一點作部署,我們就耐心等著吧。」
「果然是逼他動手。」鳳綰衣忍俊不禁,一點都沒覺得不妥。
見她面前的茶水一滴未動,夜鸞煌直接端起來遞過去:「在門帘後面藏了那麼久,一定渴了,喝點吧,潤潤嗓子。」
心中一動,鳳綰衣垂下眼眸,溫順地接過了茶杯,細細飲了幾口。
要是她一直就這麼聽話該多好。
一縷髮絲從她耳邊滑落,夜鸞煌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捋,鳳綰衣自己卻先一步察覺。
手掌尷尬地停留在半空中,鳳綰衣看了一眼,卻只當未見。「我知道你什麼事都想幫我做了,可是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麼沒用。」鳳綰衣凝視手中的茶盞,輕聲說著:「鸞煌,你走的明明就是一條必爭的路,就算你不是為了自己,誰又會真的相信呢?既然你不願意走上
條路,何不幹脆走得遠遠的。」
她當然清楚夜鸞煌會留下來是因為自己,可是這真的值得嗎?
走上了這條路,到時候想要脫身,又豈是簡單的事情。
鳳綰衣會說這話,完全是意有所指,她是想讓夜鸞煌徹底放棄。
見夜鸞煌只是笑著,並不做回應,鳳綰衣見狀,嘆了一口氣。
「其實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既然你無心爭鬥高位,那就徹底放棄吧,不要再為這京城中的人和事再影響本心了,去過你想要的閑雲野鶴的生活,也很好。」
趁一切都還來得及,趁他還有這樣的實力,去過他真正想要的生活,留得這條性命在,鳳綰衣也就知足了。
鳳綰衣醒悟了,過去,是她自己陷入了一種執念之中,以為這天下本該是屬於夜鸞煌的,原本該消失的她奇迹般重生,就是帶著這樣的使命而來。
可是現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才明白,她會重生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保夜鸞煌性命無憂,一世安好。
瞧瞧她之前都做了些什麼呢?夜鸞煌會在這樣的時局裡越陷越深,也是她一手促成的啊。
「你想要的生活我從來就不敢想,離開這裡,就當是替我去體驗一番這樣的人生吧。」
「綰衣,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現在離開你的身邊……」
「等這件事情辦完,你就離開吧,永遠的,不要再回來了。」
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想要夜鸞煌離開,這個時候也不是太可能。
夜鸞煌愣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怎麼可能現在離開,一個人去過清閑的生活?
可是鳳綰衣的表情卻告訴他,由不得他不答應。
夜鸞煌抬起頭,故意不去看鳳綰衣的表情。
「既然你也嚮往那樣的生活,為什麼不跟我一起?我自認有這個能力讓你我脫身。」
「可是比起那樣的生活,我更想看到那些人生不如死的模樣!」
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跟鳳綰衣的仇恨比起來,他又算得了什麼呢?更何況,在鳳綰衣心裡,真正愛著的人是夜臨風啊。
夜鸞煌苦笑:「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等著這一天,你放心吧,我給自己留了後路。」
「可是……」
「就當做是你想要利用我不好嗎?不要再說了,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的態度已經如此卑微,鳳綰衣看著他,很是不忍。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根本就不值得啊。
不願意讓兩人再一次不歡而散,夜鸞煌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然後勉強扯出一抹笑容。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等我的消息。」
鳳綰衣收回視線,悠悠地站起了身。
她的心裡矛盾極了,她只是不願意再讓夜鸞煌違心的摻和下去,可是到底怎樣才是對夜鸞煌好呢?
他們對彼此的情意明明如此清晰,可是為什麼卻還是沒辦法想法一致呢?
夜鸞煌想要前進的時候,她退;她想要進一步的時候,夜鸞煌卻往後退。
到底是老天爺的捉弄,還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呢?
鳳綰衣想,更多的還是因為自身吧。
暗自嘆了一口氣,鳳綰衣轉身朝門口走去。
「鸞煌,我做得最錯的一件事情,就是選擇嫁給夜臨風。」
報仇的方式那麼多,她卻選擇「重蹈覆轍」。
明明厭惡前世那樣的生活,這一世卻還是走上了相同的這一條路。
夜鸞煌猜得沒錯,夜臨風果然將消息告訴了鳳鴻澤,而當晚,鳳鴻澤再次進了密道。
得到暗探送來的消息,夜鸞煌帶著鳳綰衣早早來到了蘆葦盪隱藏了起來。
擔心會被發現,兩人特意離得有些遠。
晚秋時節,天氣本就寒涼,雖沒有蚊蟲的煩惱,可是躲在這樣陰濕的地方,穿得再厚也依舊抵不住從腳心蔓延的寒氣。
為了便於隱藏與行動,鳳綰衣只穿了一件墨綠色的緊身小襖,藏在夜色之下的蘆葦叢里,很難被發現,卻凍得瑟瑟發抖。
緊挨著她的夜鸞煌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寒意,連忙脫下身上的斗篷為她披上。
「明知道這裡冷,也不多穿點。」
鳳綰衣心虛地縮了縮脖子,要是她知道今晚的具體行動是什麼,也不至於穿得這麼少了。
「那你不冷嗎?」
「習武之人,沒那麼怕冷。」
不過一件斗篷,竟是無意之間緩和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這時,聽覺靈敏的夜鸞煌忽然聽到遠處傳來的異動聲響,連忙示意鳳綰衣噤聲。
輕輕撥開眼前的蘆葦,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正好看見鳳鴻澤從那個密道里走出來。
兩人更加不敢動作,低著頭,耐心等待著鳳鴻澤與人接頭。
他們本想早點過來,看能不能先控制住那個前來接頭的人,可誰知等了這麼久,竟是才等到了鳳鴻澤。
就在兩人翹首以盼的時候,鳳鴻澤卻從懷裡掏出了一隻塤。
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鳳鴻澤這是在逗他們玩?
緊接著,一陣低沉嗚咽的塤聲傳來。
原來鳳鴻澤不僅會吹笛,還會塤這樣獨特難學的樂器。
兩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選擇了等候下去。
塤聲回蕩在整片蘆葦叢中,不一會兒,耳邊再次傳來別的聲音。
夜鸞煌細細聽了一番,似乎是船槳划水的聲音。
接頭的人來了?
此時寒風四起,夜鸞煌藉機帶著鳳綰衣往前靠近了幾步,這樣就能清楚地聽見那邊的對話了。
河邊,一人駕著划著小船靠了岸,上岸之後,鳳鴻澤又和他打了一番別人看不懂的手勢。
果真是接頭的人,鳳綰衣連忙望向夜鸞煌,用眼神詢問他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就是抓人最好的時機,可是鳳鴻澤還在,打草驚蛇是鐵定的了。
夜鸞煌示意鳳綰衣稍安勿躁,耐心等待著兩人接頭。
可是令人詫異的是,兩人只是確定彼此的身份之後,只是安靜對視著,一句廢話也沒多說,足以見得兩人都是十分的謹慎。
將一封信交到來人的手裡,鳳鴻澤又在他耳邊囑咐了些什麼,然後便轉身離去。
而那人在看到鳳鴻澤離開之後,也迅速跳上了自己的小船,原路返回。
見狀,蘆葦叢里的鳳綰衣和夜鸞煌連忙跑出來。
可是現在這裡除了鳳綰衣和夜鸞煌,半個人影都沒有了。
「我們還是晚了一步!」看著空空如也的河面,鳳綰衣不禁惱怒。
那人走的水路,即便他們現在沿著河流追趕,也是來不及了啊!
盼了好久才得到這樣的機會,難道就這麼白白浪費了嗎?
鳳綰衣如何不氣。
「別急,我早有準備。」夜鸞煌來不及向鳳綰衣解釋,拉著她朝著蘆葦叢深處走去。
撥開面前重重的蘆葦,地面上忽然多了一個纏繞著麻繩的木樁子,
在鳳綰衣不解的眼神中,夜鸞煌蹲下身去,解開麻繩,用力往自己跟前一拽。
又是一陣划水的聲音,緊接著,一條漁船出現在兩人面前。
見狀,夜鸞煌連忙抱著鳳綰衣上船。
等到鳳綰衣回過神來,夜鸞煌已經在划船了。「這就是你早就做好的準備?」鳳綰衣驚喜地看著這條漁船,暗自讚歎夜鸞煌的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