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傻丫頭,我當然愛你
「鳳相說的是,本王也是這樣認為的。這人自災民湧進京城之後,便一直在幫助這些災民,父皇聽說他又出山了,似乎是想重新啟用他呢。」
也難怪夜弘天會有這樣的想法,這位昔日的狀元郎可是被先帝稱讚為「有治世之才」的能人。
「所以你想趁現在拉攏他?」
夜臨風的確這樣想,不管這個狀元郎是不是真的有才能,起碼他在夜弘天心中是有一定分量的,若是能為自己所用,豈不是一大助力?
自入秋以來,夜弘天的身體便一天不如一天,儘管他強撐著,讓人看不出來他的疲態,可是那眼神卻是怎樣也掩飾不了的。
「暫且先看看吧。」
既然夜弘天有心提拔這個人,自然會百般試探,他只要看著就好。
談完事情,夜臨風起身準備離開。
剛走出書房沒多久,一個小丫鬟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這應該是相府新買的下人,夜臨風看著她,只覺得面生得很。
因為跑得匆忙,丫鬟小臉被冷風吹得通紅,臉頰上都不用胭脂渲染便帶上了紅暈。
一聲普通淺粉色的秋裝小襖,穿在她身上,更顯其嬌小。
許久沒有見到過這種純真清麗的小女人了,夜臨風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可是沒想到,丫鬟見到他,面色一喜,竟是直接沖他走了過來。
夜臨風很是驚訝,看看身後,也就只有他的護衛了。
難道是找這個護衛的?夜臨風看了他一眼,後者茫然地搖搖頭,下意識地護在了夜臨風身前。
「奴婢參見王爺。」小丫頭跑到夜臨風面前,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大禮。
竟然真的是來找他的,可是他根本就不認識這丫頭啊。
「你是哪個誰身邊的丫頭?找本王何事?」
小丫鬟低著頭,清聲說道:「奴婢是清華苑的婢子,奉二小姐的命,來給王爺送東西。」
說完,便雙手遞上了一封對摺整齊的素花箋。
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上面娟秀的字跡。
夜臨風眉頭一皺,實在不願意接過來,可是眼前的這個丫鬟大有他不接她就不起的意願。
地上可是又冷又硬的石板路,跪得太久,腿還不得廢了?
無奈,夜臨風只好接了過來。
「這東西本王收下了,你快回去向你家主子復命吧。」
小丫鬟卻擺擺頭,忐忑地說道:「二小姐還吩咐了,奴婢需要等您看了信,得了回復,才能回去。」
這個女人未免太可惡了!
夜臨風憤憤地展開信件,當他看清信上的內容之後,臉色卻開始發青,好像氣得不輕。
「我跟你去見你們家小姐。」夜臨風將信件揉成了一團,緊緊攥在手裡,就像是捏著鳳卿卿的細頸一般。
小丫鬟抬頭驚愕地看了他一眼,觸碰到夜臨風冰冷的眼神之後,又連忙低下頭去。
「可是二小姐被老爺關在了房間中,只怕您……」
「相爺那邊我自會有個交代,你別害怕,只管帶我去就好。」
他能不去嘛,他要是不去的話,鳳卿卿這個女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與其到時候被鳳卿卿攪局,還不如現在就去跟她談,即便可能會引起鳳鴻澤的不滿。
來到清華苑,看見窗戶上釘滿了的木條,夜臨風有些吃驚。
他沒想到鳳鴻澤會憤怒到這種地步。
門口站著兩名看守的小廝,見夜臨風來了,連忙跪下行禮。
「把門打開。」
「南王爺,我們老爺吩咐了,沒他的命令……」
夜臨風雙眉一挑,面帶慍色地看著說話的這個小廝。
他的話難道比不過鳳鴻澤的話有威嚴嗎?
「本王的命令你敢不從?相爺那裡本王自會去說!」
見夜臨風動怒了,這兩個小廝生怕小命不保,連忙搶著給他開門。
裡屋的鳳卿卿一直就在門邊聽著外面的對話,見夜臨風真的讓人開門了,不禁心中一喜。
眼看門就要開了,她連忙跑到床前,脫了鞋躺了下去,然後開始裝睡。
夜臨風站在屏風前,並沒有打算往裡走。
「你們先下去吧,有本王在,二小姐不會亂跑。」
聽見房門再次被掩上的聲音,鳳卿卿輕輕睜開了雙眼。
即便房間里已經沒有了其他人,夜臨風依舊不打算往裡走。
「你到底想怎麼樣。」夜臨風沖著裡頭,冷聲問道。
他知道鳳卿卿根本就沒睡,剛剛外頭的說話聲那樣大,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見他遲遲不肯走進來,鳳卿卿只好下床走出去。
「我不想怎樣啊,就如信里說的那樣,你對我不仁,我同樣能對你不義。」
鳳卿卿表現得滿不在乎,雙手把玩著垂在胸前的幾縷青絲。
眉目微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夜臨風的表情變化。
夜臨風隱忍著怒氣,強裝鎮定,說道:「我對你已經夠仁慈的了,鳳綰衣那裡要不是有我勸著,你以為你還能好生生地待在相府嗎?」
他會給自己求情?鳳卿卿抬起頭來,十足不相信的模樣。
「有我爹在,鳳綰衣能把我怎麼著?」
她還真是單純,夜臨風譏笑一聲,道:「謀害王妃那是死罪,你覺得你爹能保住你嗎?更何況,鳳綰衣也是你爹的親女兒!」
還是比她聰明一百倍的女兒!
夜臨風說的話雖然很難聽,難以讓她接受,可是確實是事實。
抿了抿唇,鳳卿卿神情頗為不自然,說道:「即便這樣又如何,你不承認我肚子里的孩子就算了,還那樣污衊詆毀我。」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人掌控著那個秘密,夜臨風何須如此虛與委蛇?
猶豫了一會兒,他走上前握住了鳳卿卿的雙手。
「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的時機?你肚子里懷的,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你難道希望他被送去鳳綰衣身邊?」
鳳卿卿看著他,木訥地搖搖頭。
自己辛苦懷胎生下的孩子,為什麼要被送去鳳綰衣身邊?
夜臨風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為了穩住鳳綰衣,我答應過她,第一個孩子只能是她的,不管是不是她生的。還有父皇,他是不會允許這種醜聞發生的,到時候孩子能保住,可是你呢?」
不過是個孩子,說到底也是皇家的血脈,竟然會這麼危險嗎?
她只不過是想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啊。
「所以你之前說的那些話,其實都只是為了氣我?好讓我安心待在相府養胎?」
可是她能相信嗎?夜臨風說過的話還歷歷在耳,不曾消散過,每時每刻都在折磨著她。
夜臨風將她擁進懷中,柔聲說道:「為什麼你就是不懂我的苦心?我在為我們的未來而努力,你可不可以聽我的話,好好待在相府,別再惹事了?我會擔心的你明不明白?」
雖然是責怪的話,可是鳳卿卿聽著,卻覺得無比窩心。
夜臨風的這煩心意隱藏得太深,她竟然沒有察覺到絲毫。
鳳卿卿眼眶泛紅,伸手環住他的腰身,哽咽著說道:「還不都是你逼的,我怕你不要我,所以我才會那麼做的。」
「傻丫頭,我怎麼可能不要你,尤其你現在還懷著我們的孩子,我更加不會棄你於不顧。只是我希望你能體諒我,人前做戲,配合我好不好?」
「是我錯了,我不該總是給你添麻煩,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了。」
鳳卿卿緊緊抱著他,不住責怪著自己,哭得上氣接不上下氣。
夜臨風一邊撫摸著她的後背一邊柔聲安慰著她,表情卻冷酷得如同冰窖。
「我會去找你爹,讓他把你得禁令解除了,但是你要好好保護我們的孩子,不要亂出門知道嗎?京城現在亂得很,我不希望你發生危險。」
「放心好了,我既然答應了你,就絕不會再給你添亂。」
只要知道夜臨風心裡還有她的位置,這就足夠了。
最關鍵的是,他承認這個孩子。
伸手摸摸鳳卿卿的腦袋,夜臨風笑著說道:「我得回府了,你好好歇息。」
鳳卿卿點點頭,乖順得像個小孩子一般,這副滿足的神情卻讓夜臨風想到了他們兩人剛認識的時候。
如果那時候沒有一時衝動就好了,也許就不會惹上這筆糊塗債吧。
世上沒有後悔葯,既然意識到做錯了,那他該想辦法改正才是。
踏出房門的那一刻,夜臨風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那條路,註定是一條充滿了鮮血與孤獨的漫漫長路。
京城南城門外。
原先的荒地上又多了許多四面封閉的茅草棚,供災民們渡過京城的嚴寒。
這裡曾經寸草不生,可是現在卻擠滿了人。
京城裡有一個平民街,而這裡就是難民窟。
一襲男裝的鳳綰衣和蘇兒行走在密密麻麻的茅草棚之間,尋找著暗探所說的那個人。
京城的深秋太過寒冷,初到這裡的災民們大多無法抵抗,於是受涼染了風寒。
知道這些人沒錢看病,夜弘天擔心大面積的風寒會造成京城其他人的安危,所以特派了好幾名太醫過來。
而民間也不缺善意之輩,主動前來,出錢出力為這些不幸的災民們看病。
到處都是夜臨風和鳳鴻澤的人,但是鳳綰衣根本不擔心會被認出來。
即便此刻他們本人就在這裡,鳳綰衣也不怵。
快走到底的時候,鳳綰衣緊繃著的臉蛋忽然揚起一絲笑容。
蘇兒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到不遠處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正蹲著身子,在教一個小孩子識字。
男子身形健朗,面目卻給人一種和善的感覺,細長的眉毛,狹長的雙眼,鼻頭不高不挺,唇畔卻是極薄。
這樣的人一定能言善辯,可是整體上,又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他面前的小孩子大概七八歲的模樣,長得很是機靈,此刻正握著一個拇指粗的樹枝在地上比劃著。
「這個『回』字有六種寫法,大伯我寫給你看哦。」這孩子許是覺得自己有了不起的技能,便迫不及待地寫了好幾個不同模樣得「回」字出來。男子看了不過笑笑,摸摸他的小腦袋瓜,問道:「那你回答我,記住這些對你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