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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是你嗎綰衣

  雁漠北自嘲地笑了笑,靠在馬車上,不再說話。


  定北王府。


  此時已是深夜,正在巡視的康浩忽然聽見叩門聲,便急匆匆跑去開門。


  拉開沉重的大門一看,原來是雁漠北,只是他身邊的一襲布衫的男子又是誰?

  「雁莊主,這位是?」


  雁漠北忍著笑意,故作嚴肅地說道:「進去再說。」


  來到夜鸞煌的院子。便見他披著一件墨色大氅,靜立在池塘前,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揮退了雁漠北和康浩,陌生男子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夜鸞煌身後。


  然而還是驚動了夜鸞煌,他立即回過頭來。


  只見面前站著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子,五官卻很是怪異。


  濃厚的一字眉,卻有一雙靈動的眼睛,鼻子小巧,可是嘴唇卻有些厚,唇邊還長著一顆濃黑的大痣。


  一身青色的布衫明顯不合他的身,掛在他身上,像是破布一般,來回蕩悠。


  長相怪異,打扮也怪異的男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他的院子里?

  夜鸞煌盯著他看了很久,也不說話,而男子見他沉默,也跟著沉默。


  腦海中忽然浮現中一張清秀的臉龐,夜鸞煌睜大了雙眼看著面前的人。


  「綰衣?是你嗎?」


  這雙眼睛實在太像鳳綰衣的了,雖然其他幾處難看得有些誇張,但是這雙眼睛,他是不會認錯的。


  「竟然沒嚇到你!」見他這麼快就識破了自己的裝扮,鳳綰衣很是挫敗。


  她都打扮得這麼丑了,沒想到夜鸞煌不僅沒有懷疑她,而且一眼便認出了她。


  可即便有些挫敗,鳳綰衣的心裡,還是覺得甜甜的。


  果然是她,夜鸞煌忍俊不禁,走上前去,直接用衣袖替她擦凈臉上的污漬。


  「不管你變得多醜,我都能認出你來。」用心地替她擦拭著眉毛上的印記,神情專註得像是在呵護一件至寶。


  一邊擦拭著鳳綰衣的臉龐,一邊喃喃自語:「真是的,漂漂亮亮的臉蛋,為何要弄成這樣,你啊,當真是不愛惜自己。」


  他做這一切都是這樣的自然,沒有一絲彆扭的感覺。


  幾乎不受控制的,鳳綰衣眼眶一熱,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他。


  是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相信,世界上還是有真心疼愛她的人存在的。


  不管自己是好是壞,眼前的男人都儘可能地包容自己,就算全世界都與自己為敵,他也會甘願為了自己違背全世界。


  這一點,鳳綰衣深信不疑。


  就像雁漠北說的那樣,對於夜鸞煌來說,他的對錯標準是基於鳳綰衣的標準。


  只要鳳綰衣覺得對的,他就認為對,鳳綰衣認為不好的,他絕對不會認為好。


  這樣的男人,多難得。


  不過一個擁抱,夜鸞煌心中所有的疑問頓時煙消雲散。


  他之前還想問問鳳綰衣和軒轅敖之間是怎麼回事,但是現在,還有什麼重要的。


  「傻丫頭。」緊抱著鳳綰衣,夜鸞煌不由得喚了一聲。


  「你才傻!你最傻!」不然怎麼會這般掏心掏肺地對待她。


  兩人什麼話也沒說,就這樣靜靜相擁著,如此已是勝過千言萬語。


  夜空里,雪花忽然洋洋洒洒地落了下來。


  京城的的初雪竟然只比雲城晚了一天。


  鳳綰衣靠在夜鸞煌的胸前,伸手去接住這小精靈般的雪花。


  誰說賞雪一定要去雲城的?只要跟對了人,不管在哪裡都是美景。


  「我跟軒轅敖,其實什麼事都沒有。」


  想到雲城,自然就想到了軒轅敖,鳳綰衣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間會解釋起來。


  夜鸞煌唇角微揚,緊摟著她,柔聲說道:「我知道。」


  之前會擔心,不過也是怕她被軒轅敖欺負罷了。


  「他是西涼皇帝,勢力手段不容小覷,若是拉攏了他,對你也有好處。」


  雖然跟軒轅敖那樣的人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但是總比與他為敵要好。


  聽了她的話,夜鸞煌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個傻女人,為什麼總是要操心不該由她操心的事情?

  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夜鸞煌寵溺地說道:「即便要與他合作,也該是我來,要是他欺負你看你怎麼辦。」


  笑話,她是那麼容易被欺負的人嗎?

  鳳綰衣不服氣地皺皺鼻子,反駁道:「等你主動圖謀,黃花菜都涼了。再說了,他要想欺負我,可沒那麼容易。」


  不知不覺間,雪花已經落滿了兩人的身子。


  雪花鑽進鳳綰衣的脖頸間,一陣冰涼,引得她當即打了個寒顫。


  夜鸞煌這才從甜蜜中回過神來,連忙脫下身上的大氅替鳳綰衣披上。


  「外面涼,進屋吧。」


  鳳綰衣點點頭,披上大氅之後,再次張開右臂,示意夜鸞煌鑽進來。


  夜鸞煌一愣,好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


  無奈地笑笑,夜鸞煌低下身子,也鑽進了大氅之中,兩人相互攙扶著,走進了房間。


  為了讓她好好欣賞雪景,一進屋,夜鸞煌便打開了窗子,然後將軟榻移到了窗邊,鋪上暖和厚實的墊子之後,才招呼這鳳綰衣過去。


  鳳綰衣難得的沒有反抗,乖乖地爬上去,脫了鞋,將自己緊緊裹在被子里。


  此時的她,單純得就像個孩子一般。


  又倒了一杯熱茶給她,夜鸞煌才跟著坐了上去。


  這一次,夜鸞煌怎麼也不肯跟鳳綰衣一起裹在被子里。


  倒不是顧忌什麼,而是夜鸞煌覺得,鳳綰衣終究是女子,他們不是夫妻,這樣做,是對鳳綰衣的不尊重。


  大雪簌簌,很快便覆蓋了外面的天地。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純白。


  屋裡的爐火盆中,銀炭不時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鳳綰衣半躺在軟榻上,唇角微揚,只覺得這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逸,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美麗錯覺。


  「王爺,該喝葯了。」敲門聲忽然響起,驚天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驀地從著靜謐之中驚醒,鳳綰衣扭過頭去,夜鸞煌早已將門打開。


  掃了一眼軟榻上的鳳綰衣,驚天什麼話都沒有說。


  府中知道鳳綰衣回到了京城的人並不多,就連康浩也不知情。


  「好了,你下去吧。」夜鸞煌擰著眉頭,一口氣喝光了碗里的葯,便將欲言又止的驚天趕了出去。


  房門再次被關上時,鳳綰衣分明看見了驚天眼中的警告之意。


  「大夫怎麼說的?」


  雖然雁漠北已經將情況都告訴了她,可是她還是想要聽夜鸞煌親口說。


  「沒什麼要緊,不過多喝幾天湯藥而已。」


  「都怪我。」鳳綰衣嘆了一口氣,說道:「是我太疏忽,才給了我爹可趁之機。」


  「怎麼能怪你。」夜鸞煌在她身邊坐下,心疼地將她摟進懷裡。


  是他自己疏於防範,也太過信任府中的人,所以這算是他活該。


  「說到底,還是我沒用,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你,所以才會逼得你這般要強。」


  有時候他也會討厭自己的窩囊,但是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高位上的那個人,到底是他的父親啊。


  他沒辦法像夜臨風那般心狠,加上鳳綰衣現在的身份,他不得不有所顧忌。


  鳳綰衣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自責下去。


  「時也運也,鸞煌,這都是你我無法逃脫的。」


  既然沒辦法逃脫,那就堅強去面對,也許結果早已註定,若是放手一搏,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生在這樣的環境下,爭與不爭,都由不得他們。


  看著鳳綰衣略帶凝重的表情,夜鸞煌很是心疼。


  鳳綰衣說的這些話,他都明白,在前去南方治災的時候,他更是深有體會。


  「以前我總認為,只要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就一定能庇護想要庇護的人。後來才發現,我錯得有多麼離譜。」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能聽見夜鸞煌這樣說,就意味著他的鬥志已經點燃,鳳綰衣由衷感到高興。


  以後的道路上,她將不再是孤軍奮戰了。


  「我知道這條路會是多麼的孤單,但是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鳳綰衣握住夜鸞煌的手,眼神里滿是誠摯與火熱。


  那該以什麼身份陪伴呢?


  夜鸞煌凝視著她,終究沒將這句話問出口。


  嘆了一口氣,夜鸞煌問道:「即便這樣有違你爹的意願,你也不後悔嗎?」


  鳳鴻澤已經明確表示了他會支持夜臨風,若是讓他知道鳳綰衣暗中搗亂,真不知道他會如何對付這個女兒。


  可是對於鳳綰衣來說,鳳鴻澤從來不會成為她的顧慮。


  早在書房發現母親的丹青,以及那些通敵叛國的信件之後,鳳綰衣心中對鳳鴻澤僅存的親情也消失殆盡。


  「你真以為我爹是支持夜臨風的嗎?」鳳綰衣悠悠地說道。


  難道不是嗎?

  夜鸞煌不解地看著她,問道:「難道另有隱情?」


  當鳳鴻澤明目張胆地站隊夜臨風之後,鳳綰衣便一直好奇。


  以他的性格,就算真的因為記恨夜鸞煌而選擇了夜臨風,也斷然不會將立場亮在明處。


  「你了解梁國嗎?」


  梁國與大楚之間,隔了一個苗疆,歷朝歷代,跟大楚都沒有什麼交集。


  為何鳳綰衣會問起梁國?


  「我只知道梁國現任君主很是神秘,總是戴著面具示人,據說是被大火灼傷了肌膚。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按理說,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國家,不該是鳳鴻澤的選擇才對,可是為什麼他甘願冒著生命危險去跟這個小國打交道呢?

  「之前我也認為我爹是支持夜臨風的,可是那晚去他書房……」


  那晚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鳳綰衣全告訴了夜鸞煌。


  夜鸞煌聽后,同樣震驚不已,難以置信。


  「那些信件會不會只是你爹截獲的別人的把柄?」


  每一個權貴手裡,或多或少總會掌控著些別人的罪證。


  這些罪證也是他們保護自身周全的護身符。鳳綰衣搖搖頭,肯定地說道:「我和軒轅敖都是親眼所見,信件開頭的署名,是我爹的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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