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朝堂上的動蕩
事到如今,她們還在狡辯,鳳鴻澤痛心疾首,指著林素柔說道:「上樑不正下樑歪!你三番兩次坑害綰衣,綰衣大度不與你計較,你還不收手,竟然拉著卿卿一起胡作非為!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呢!」
林素柔跪著爬上前,抱著鳳鴻澤的雙腿,求饒道:「老爺,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啊,我一心為了你,為了咱們丞相府,你不可以這麼對我啊!」她竟然還有臉說自己是為了丞相府!鳳鴻澤的怒火再次爆發,一腳踹開林素柔,將她踢得老遠,怒喝道:「你害得幾近斷子絕孫,還好意思說是為了我?!你這賤婦!到現在還在狡辯!宋義,你還在等什麼
!取紙筆!」
看來這是真的了,林素柔捂著胸口慢慢坐起來,悲痛地說道:「鳳鴻澤!你沒良心了,如果不是我,你得丞相之位會坐得這般穩當嗎?!你要是敢休了我,我爹是不會放過你的!」
一直以來,為了顧全鳳鴻澤顏面,林素柔幾乎不與娘家人來往,想當年,當今皇上初初繼位之時,如若不是她的娘家出力,鳳鴻澤又豈能穩坐丞相之位?可是現在,鳳鴻澤竟然要過河拆橋!
對於林素柔的威脅,鳳鴻澤不屑一顧,譏笑著說道:「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指望上娘家嗎?別天真了。林家現在是皇上重點監視的對象,只等到證據出現,便會處置,你覺得,你還有籌碼在這裡放肆?」
難怪,難怪他這麼迫不及待要將自己掃地出門,原來是娘家大勢已去,他再沒什麼顧忌了。
明明早就知道他是個權欲熏天的男人,可是為什麼到了這一刻,還是這麼痛心呢?
林素柔不由得狂笑,笑她多年來的貪嗔痴,笑她以為控制了一切,卻原來,她不過是控制了自己而已。
眼前此情此景,令鳳卿卿惶恐不已,父親的震怒,母親的失常,都是她以前從未經歷過的。
「爹,您就念在往日情分,饒了娘親吧!娘親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卿卿,不用再說了。」林素柔止住笑聲,此刻她只覺得心寒,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望著鳳鴻澤,她悠悠地說道:「老爺,你可知道醉兒是怎麼死的嗎?」
「娘!不要說!求你不要說!」說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鳳卿卿想要捂住林素柔的嘴,被林素柔一掌推開。
看著鳳鴻澤臉色已經鐵青,林素柔覺得很是痛快,繼續說道:「我找了好幾個男人娶伺候她,她可舒服了,不住地浪叫呢!哈哈哈哈!」
「閉嘴!」鳳鴻澤咬著牙喝道。「血,好多好多的血,看著那些血,我就覺得痛快!老爺,你相信報應嗎?這就是!但是你放心,這只是剛開始而已,肖莞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地下躺了那麼多年,一定很希望你去陪她,你放心,我會等著的
!一直等著的!」
「你給我閉嘴!」鳳鴻澤氣得拍桌而起,喝道:「將這賤婦給我趕出府去!凡是她的下人,親近者統統杖斃!」
府里陷入一團混亂中,林嬤嬤不住地求饒,林素柔放聲大笑,鳳卿卿哭聲震天,一時之間,熱鬧不已,誰也沒看到正屋前的萬年青叢中,一個青色的身影,正是夜鸞煌。
冷眼看著屋裡的一切,夜鸞煌心中暗自說道:「綰衣,不知道這樣的結果,你可滿意?放心,遠不止於此……」
第二天,雲霄殿上,關於彈劾水師提督林榮廣的摺子一本一本放在夜弘天面前。
如果摺子上所說的是事實,那麼這將是夜弘天繼位以來,後果最為嚴重的一起案子了。
「啟稟父皇,兒臣已經查明一切,林榮廣在其老家豐原縣大肆斂財,擴修林家祖宅與祠堂。更為嚴重的是,林榮廣濫用職權,吞沒水軍餉銀,威海一帶的水軍,已經半年沒有領到過俸祿了。」
夜鸞煌站在群臣之首,一條一條地列舉著林榮廣的罪狀。
他身後的夜臨風臉色很不好看,林榮廣是鳳卿卿的外公,他貪用的那些財物里,有不少都進了夜臨風的口袋裡,要是父皇知道了這件事情,一定不會輕饒了自己。
為什麼一夜之間,會有這麼多彈劾林榮廣的摺子,而他此前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其實這並非是一夜之間的事情,早在數月前,這些摺子就送到了夜弘天的面前,明面上,摺子都被押了下來,而暗地裡,夜弘天卻讓夜鸞煌秘查此事。
林榮廣算是有功之臣,按理說夜弘天是不會輕易動他的。但是一國皇帝,最記恨的就是臣子恃功而驕,這不是明擺著不將皇帝放在眼裡嗎?
聽完夜鸞煌的啟奏,夜弘天微微睜開眼睛,看著滿殿的文武大臣,帶著一種俾睨眾生的霸氣,開口說道:「臨風,你來說,朕該如何處置了這個林榮廣?」
夜臨風額頭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思維不斷運轉,好得出一個能令皇上滿意的答案。
「回父皇的話,兒臣認為,這個林榮廣藐視聖恩,利用職務之便大肆斂財,當真罪大惡極。理應沒其全部家產,誅其及親族,以儆效尤。」
眾臣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不過是挪用虧空公銀而已,竟然就要被誅殺,這未免也太狠了吧。
夜鸞煌暗地裡譏笑,夜臨風這是在害怕自己的事情跟著被挖出來,所以才會迫不及待地想要結果了林家吧。他當真以為夜弘天什麼都不知道嗎?
垂下雙眸,夜鸞煌再次開口說道:「父皇,兒臣認為林榮廣所犯罪行,尚不致死。更何況林家曾經有功於社稷,不如就將其貶為庶人,全部家產充入國庫吧。」
「我說二弟,你這可是在偏袒林家?林家罪孽深重,如果不嚴懲,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爭相效仿。後果有多嚴重你想過嗎?莫不是你收了什麼好處,所以才出面維護?」
什麼是賊喊抓賊?這就是,夜臨風為了從林氏一案中脫身而出,便急不可耐地將髒水往自己身上潑,既幼稚又可惡。
夜鸞煌根本就沒正眼瞧夜臨風,直接沖著夜弘天,說道:「該如何宣判,想必父皇心中早有定論。鸞煌不過說出心中所想,不妥之處,還望父皇贖罪。」
兄弟二人的一番爭論,引得大殿之中的群臣唏噓不已,即便是在聖上面前,二人已經是這般水火不容了,私底下還不知道是怎樣的腥風血雨呢。
關於林榮廣的案子,聖上會如何宣判,也間接說明了他在繼承人一事上的抉擇。
夜弘天還是沒有回答,將問題直接拋給了鳳鴻澤,道:「鳳丞相,你怎麼看?」
鳳鴻澤上前一步,恭敬地答道:「回皇上,林榮廣到底是臣的岳丈,為了避免包庇之嫌,臣不便對此事作出定論,望皇上贖罪。」
一個個的,都是老狐狸啊,知道自己的選擇一直沒有準頭,所以他們也都隔岸觀火,按兵不動。
沉默半晌,夜弘天才開口說道:「傳我旨意,林榮廣貪贓枉法,罪證確鑿,不日問斬,其財產全部充公,家眷逐出京城。這一事就交給臨風你去辦吧。眾卿可還有異議?」
搜集罪證這樣得罪人的事,讓夜鸞煌去辦,而沒收財產抄家的美差,卻交給了夜臨風,夜弘天的這一道旨意,多少說明了什麼吧。
對於這樣的結論,夜鸞煌很平靜,夜臨風卻是鬆了一口氣,同時心裡感到十分高興,父皇還是對他要好一些的。
退朝之後,夜臨風美滋滋地走在人後,見到夜鸞煌獨身一人走在最前面,連忙快步走過去,說道:「真是辛苦二弟了,千方百計找齊了罪證,卻沒什麼好處都沒得到。」
不過是點蠅頭小利,就值得他在自己跟前炫耀,當真可笑。
夜鸞煌直視著前方,步伐依舊,絲毫沒有因為夜臨風的話而受到影響,鎮定地說道:「父皇交待我的事情,儘力辦好就是,其餘的,我不關心。」
惺惺作態!夜臨風暗地裡啐了一口唾沫,繼續炫耀道:「難為二弟的這番孝心了。只是一番作為得不到父皇肯定,你又何必如此盡心儘力?依我說,做做樣子就得了,省得吃力還不討好。」
夜鸞煌終於停下了腳步,扭頭看著夜臨風,這張臉繼承了夜弘天的英氣與德妃的柔美,可是這性格卻是如此上不得檯面。
他犀利的目光讓夜臨風渾身不自在,就像是在被夜弘天監視著一番。他也就這雙眼睛完全繼承了夜弘天而已,又有什麼用?
兄弟二人就這樣互相打量著,誰也沒有收回目光,像是在無形之中拉開了一場大戰,誰躲了,就是輸了。
忽然,夜鸞煌笑了,這一笑,帶出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瞬間照亮了天地。夜臨風怔怔然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皇兄,感謝你的教導,能得父皇如此寵愛,想必也是因為你這般言行一致。其實這就夠了,你好了,綰衣便好了,我不與你爭。」
用力全力揮出去的拳頭,最後卻落在了棉花上。
夜臨風討了個沒趣,甚是尷尬,收回視線,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多謝二弟成人之美了,綰衣還在府中等我,我先走一步。」
視線一直盯著他的背影,而餘光卻看見一道青色身影隱匿在群臣之中,然後迅速消失。
雲霄殿中,夜弘天還坐在龍椅上,鳳鴻澤恭恭敬敬地立在原先的位置上,沒有離去。
而大殿中央,小宮人跪在冰涼的地上,詳細回稟著剛剛兄弟二人在廣場中的對話。周圍寂靜一片,只聽見他尖細的聲音,像是劃在玻璃上一般。
鳳鴻澤不斷猜測著夜弘天的真正意圖,他讓自己留下來,就讓自己聽到夜臨風與夜鸞煌之間的對話,難道是為了……
良久,夜弘天嘆了一口氣,說道:「鴻澤,朕的這兩個兒子是什麼樣子,你應該很清楚吧。」
夜弘天還是皇子的時候,鳳鴻澤便是他府里的首席幕僚,私交甚篤。可是鳳鴻澤一直牢記著一點,不管關係再好,君是君,臣是臣,斷不可忘形,也許這就是鳳鴻澤能官拜丞相的理由吧。見聖上直呼自己的名字,便知道他內心苦悶,鳳鴻澤頭垂得更低了,說道:「臣清楚,皇上您也清楚,不妨您將心中疑慮說出來,臣一定儘力為您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