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第二十九章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雜家之言有何不妥？”
看見為魏征出頭，馮樂這話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
朝堂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魏征是屢屢懟得李世民啞口無言，卻屢屢不被皇帝處置之人。
陛下曾在私底下感慨過，魏征如朕之鏡也，有他在朕不擔心自己走偏。
也因為魏征的話都是對的，李世民哪怕再鬱悶也聽進去了。
現在魏征站了出來，馮樂心底發虛得厲害。
“總管不願陛下親自耕種，張口就將耕地之人比作牛馬，您如此至百姓於何地？”
魏征猶豫了一下，邊說邊給李世民打眼色，示意他看向一旁。
不堪不打緊，一看李世民臉色黑如墨水，圍觀的佃戶們一個個眼神閃爍，可見心底有了些許不滿的情緒。
哼，馮樂這個拖後腿的蠢才！蕭瑀，李政，李孝恭以及魏征在一旁眉來眼去的。
“我沒這個能力，你們誰去力挽狂瀾一下。”
李孝恭看李世民麵上最後一絲笑意消失，頓時不想取撫虎須了。
“老夫挑刺可以，勸人不在行。”
魏征說完，時間瞥向了蕭瑀。
“嗯，該怎麽勸慰，老夫需要想想措辭。”
蕭瑀皺眉，瞬間陷入了深思中。
李政茫然的眨眨眼。
“這事很好化解啊，宋國公，李兄，魏大人，你們至於這樣慎重嗎？”
好家夥，此言一出，李政怒刷了一把存在感。
三人朝他投去了個鄙夷的目光，似乎在說你行你上啊！真當心情不好的皇帝是好勸的啊，誰不怕一個不小心勸人不成反被記恨。
從古至今，再大度的皇帝，那也都改不了記仇的特性。
“魏大人，你可別害雜家，雜家指天發誓絕對沒有貶低百姓的意思。”
馮樂忙不迭的指天發誓，滿麵驚恐地看向李世民。
生怕皇帝記恨上自己！
與此同時李政也被三支狐狸順勢了出來。
李世民沒有阻止大臣們的動作，也沒有理會馮樂的恐懼，反倒是笑眯眯的看著李政。
無他，隻不過是聽到了小聲討論，內心裏很是好奇李政的底氣是什麽。
李政如沐春風的笑了起來。
“古有兩則關於社稷的名句。”
“一，孟子提出的思想，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二，荀子的不朽著作《荀子王製》篇中，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先賢有言民貴君輕，愛民如子才是治國長遠之道也，不知陛下以為然否？”
聽到這個解釋，李世民等人都呆愣愣的看著李政。
李世民仔細想了想，最終忍不住哈哈大笑。
皇帝不僅僅能享受地位帶來的權力與榮耀，更應該用肩膀承擔起應有的責任。
前隋朝漠視百姓所需，世家門閥兼並，土地嚴重，這才是隋朝滅亡的根本。
至於暴君楊廣，不過是一道加速此變化的導火索，所以哪怕大運河功勞巨大，隋朝也因不得民心而敗亡了。
隋朝的覆滅就是前車之鑒，李唐雖接受過世家門閥的資助而起，但打壓世家門閥在本朝做大，是他身為皇帝必須為百姓做的事情。
“你的想法倒是通透，朕自然是認同先賢之言。”
“百姓不重，熟重當權者不在重視百姓，天下離覆滅亦不遠矣。”
通過這一番話，李世民終於對徹底方下了戒心。
縱觀其他母妃生下的兄弟，李政天資聰穎，心底毫無城府可言論。
若是換成有野心的人，根本不會跟他說這些話，而是會冷眼旁觀看自己栽跟頭，暗藏起來等待機會給自己致命一擊。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李政來幫朕扶一把曲轅犁。”
李政聞言猛地晃動腦袋，故意表現出莽撞的一麵，就為了給眾人留下一個心直口快的印象。
嗯，這一點很重要，關係到以後能不能隨時懟人。
“不，陛下太不了解臣了，臣即便在家看書，也是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人。”
“這種費力氣的活計，誰能者多勞誰去，您別惦記臣的好。”
李世民覺得這話怪怪的，用開玩笑的語氣甩了個問題過去。
“若是唯有掌控最高權力，你才能盡情的懶著，政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蕭瑀，李孝恭直接為李政捏了一把汗。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啊，希望李政兄弟在下別再語出驚人才好。
魏征也饒有興致地關注著李政，似乎在期待他的解釋。
李政拱拱手，狡猾地笑笑。
“您若要聽真話，那請先恕臣言辭過激之罪。”
“好。”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
李政聳聳肩，看著天空無所謂的說。
“你話裏的假設是不成立的，最高掌權者意味著無盡的辛勞。”
“皇帝一職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活比驢多，吃食也就那樣。”
“最糟糕的是，一舉一動都要顧忌世人的目光，喜歡的吃食不能表現出來。”
李世民聽得有些心塞，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
“當皇帝能掌控世人的生殺大權，還能享受各國，各地進貢最好的東西。”
李政鄙夷的掃了一眼李世民，沒好氣的吐槽道。
“嗬嗬，臣倒是覺得玩心眼累得慌，正所謂欲承王冠必承其重，臣瘦小的肩膀沒辦法承擔過重的壓力。”
“話說回來，陛下啊，你是吃飽了撐的問出這種無聊的問題，若是時間上有空餘，您還不如去關心下一代的成長。”
蕭瑀心中一驚，李孝恭眼底忽明忽暗，顯然二人都聯想到了一個人。
大唐太子李承乾半個月前，各國使團匆匆拜訪大唐。
李承乾似乎親自送突厥使團出長安，也有好幾次在公開場合表露出對突厥的崇拜來。
馮樂暗暗心驚，牛啊，這話都敢說！李世民微微皺眉，到也沒在這兒討論家事的意思，隻是暗暗將李政的提醒記載了心上。
如今敢跟他說話這麽直接的兄弟，約莫也就這麽一個了。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自古天才皆短命！李政聰慧過人，也不知能不能避開這道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