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應戰
“這世上哪來這麽多的必死之局。”
見楚絕空已有放棄之心，任君意搖頭輕歎，平靜道：“《易經》有雲：‘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這被遁去的其一是天機，也是一線生機。隻可惜世上多為庸人，這天機難尋，更難掌握。因此，便是九死一生，也會變成十死無生。”
“絕空，你隻看到棋盤上白子已成屠龍之勢，卻沒看到我這白龍，一旦一擊不成，那就殺勢盡毀。”
任君意一邊說著，一邊從楚絕空那取來黑子，一子落下，淡笑道：“這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隻見他一子落下後，棋盤之上，已開生門。而白子所圍的屠龍之勢，也因這黑子落下而一朝盡毀。
“這”楚絕空失神片刻，最後苦笑道：“此刻我才明白，我與君意你的差距不再修為，而在心境上，好一個不破不立，破而後立。你當初離開華夏，遠遁南洋，難道就是為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為了那冥冥之中的天機？”
楚絕空正色看向眼前的白衣男子。
“華夏武道界不僅內部紛紛擾擾，外界還有東瀛、高麗各國武道界在虎視眈眈，更有西方各國賊心未死。”任君意眯著眼，淡淡開口：
“隻是與那外界相比，華夏武道界的內部憂患，才是最為嚴重。唯有跳出這棋局之外，方能從中窺得一線天機。”
任君意抬手一掃就將棋盤上的棋子清空，悠悠道：“這天下人隻知道神境未現，天榜大宗師就已是武道頂峰。可誰又知，天榜到底從何而來？”
說到此處，任君意和楚絕空二人的目光都露出凝重之色。
天榜的隱秘，無論是武盟還是天榜上的大宗師，無一不對其忌憚和好奇。
“武道傳承自先秦時的上古練氣士，至今已有兩千餘年。但不說現在，便是在千年前，世人也隻聽聞武道傳承，未見練氣隱秘，這又是何故？”
任君意取來白子，在棋盤上擺出一個生死殺局，平靜道：“而宗師之戰，無論隱秘與否，便是在深山老林中，兩位武道宗師間的戰鬥，天地二榜上都一一記載，試問，武道界中有哪個勢力能做到這等情報功夫，便是武盟有國家背景在，也自問做不到這番事無巨細。”
“我想盡了武道界和術法界中的種種勢力，但都一無所獲，直到我遇到一個人。”
“誰？”楚絕空目光一凝。
“昔日的玄武，葉家葉雲天。”任君意緩緩吐出最後的三個字，沉聲道：“帝都葉家，坐鎮武道千年，是我華夏第一武道世家，若說葉家不知曉天榜背後的隱秘，我是萬萬不會相信。因此，當我找上葉雲天的時候，從他口中，我得到了兩個字，昆侖！從上古開始，昆侖就被尊為萬山之祖、眾仙之庭，曾聞昆侖有仙人，是真是假，無從得知。”
“但這昆侖中，必然有一個不為世人知曉的勢力，甚至就是那先秦的上古練氣士，也未必沒有可能。”
“君意，你這想法真的太瘋狂了。”楚絕空雖然在苦笑，但他雙目中的凝重，卻表示他已相信任君意的猜測。不然除了那神秘的昆侖，這世上又有哪個勢力有排列出天榜？
“你曾跟我說過，你去南洋是為了給華夏武道尋得一線生機，難道是因為這昆侖？”楚絕空直言問道。
任君意聞言，眼中閃爍著寒芒：“我問你，昆侖的人為什麽要排出一個天榜，又為什麽從不在武道界現身？而他們又為什麽對宗師間過往的戰鬥如此了解？就好像，有一雙眼睛，在時刻緊盯著華夏的武道宗師。”
楚絕空搖頭不解，這個疑問，不僅僅是任君意，哪一個武道宗師不曾在意過？隻是他們一直找不到，便不了了之，如任君意這般會特地去追查的，可以說僅有他自己。
“當初，在我從葉雲天那知曉昆侖後，不久後就傳來葉雲天自廢武功，離開帝都的消息。”任君意沒有說出答案，聲音漸沉：“後來我走過了華夏各地深山老林，拜訪過不少底蘊深厚的武道世家和宗門大派，查看了百年來我華夏武道界天榜上有名的武道宗師，除了少數幾個壽終正寢、在家族宗門中閉關修煉的外，其餘都不知所蹤，生死不知。”
“而隨著查探得越多，我也漸漸窺探到了這神秘勢力的冰山一角。”
談到此處，任君意的眼中多了幾分陰霾。
“在昆侖上，我與他們交過手。”
任君意拋出的這句話，無異於深海炸彈，直讓楚絕空瞪大了雙眼。
“那個人，我從未見過，武道界中也不曾有過他的記載。”任君意起身，負著雙手，悠悠一歎：
“當初我已是天榜第二，自詡華夏武道界中，唯有段滄瀾能勝我半招。但是那個人，武道修為深不可測，遠勝那時的我。”
“那一戰，他僅用十招，就讓我一敗塗地。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會敗得這麽徹底。”
任君意一臉苦澀的笑容，但無論是任晚晴、楚雲瑤，還是楚絕空，這會隻覺任君意的話猶如天方夜譚。要知道，任君意乃是天榜第二的武道大宗師，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傷得了他？
“你懷疑那人來自昆侖？”楚絕空神色凝重。
“我問過他的來曆，可能是他覺得我的生死都在他的手中，他直接道出了他是昆侖中的仙門子弟。”任君意雙目陰沉。“而在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後，我便立即往昆侖外逃離，這是我平生受過的最大的恥辱。”
“以那人的實力，會輕易讓你逃離？”楚絕空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知曉了昆侖的隱秘，他又怎麽可能放過我？”任君意冷冷一笑。“他的修為雖然強悍，但也隻是仗著功法強悍，體內運轉的能量比之我們武道修煉出的內力還要凝練，方才穩壓我罷了。拋開這些，他的實力至多和化境相當，絕非神境！”
“倘若他真的有神境修為，神境之強，以當時的我又怎麽可能堅持十招？”
“而他似乎有著顧忌，在我離開昆侖山後，他就不再追殺過來。這一點，我至今都沒想明白。”
“可惜我隻遇到了一人，昆侖的實力究竟多強，我無法猜測。唯一能肯定的是，昆侖中的神境必定不再少數，不然以那個人的實力，又怎麽可能屈居在別人手下？”
任君意微微搖頭，既有遺憾，也有憤怒。
任晚晴和楚雲瑤兩女聽到這些武道隱秘後，全都識趣地不開口。
楚絕空卻是眉頭緊皺，問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失蹤的天榜宗師，都和這神秘的昆侖有關係？”
“有十成的把握。”
任君意喝了一杯清茶，冷然道：“而武道界內，也必然隱藏著昆侖的勢力。或許是一個人，或許是一個家族、一個宗門。在我離開昆侖後，短短三月內，就有十五名武道宗師過來暗殺我，這些武道宗師，我動用了整個南方武盟的力量，都查不出他們的來曆，仿佛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整個華夏武道界，已成了我的死局！”
“甚至於，天地二榜上，我也懷疑其中有昆侖的人。”
任君意長歎道：
“昆侖究竟在謀劃著什麽，我不清楚。但過去天榜宗師的失蹤，葉雲天武功盡廢，被逐出帝都，這背後全都離不開‘昆侖’兩字！”
“所以君意你才決定離開華夏，遠遁南洋？”楚絕空接過話。
“不錯。”任君意眼露精光，平靜道：“唯有走出這棋局，方能看清這其中的暗流。無論他們在謀劃什麽，或是一直當地底下的老鼠，或是妄圖顛覆我華夏武道，隻要我華夏武道一息尚存，這昆侖的人，就休想染指華夏武道！”
“隻是我沒想到，華夏武道界，多了一個我難以預測的變數。”
此刻，任君意望向了外麵的玄武湖。
“你是說葉青玄？”楚絕空很快就反應過來。
“葉青玄來曆神秘，不到二十，就已是天榜第五，這等天賦，舉世未見！”
任君意神色凝重，目露殺機：“倘若這葉青玄是昆侖的人，那昆侖對武道界的謀劃已要付諸行動。”
楚絕空還想說些什麽，忽地耳邊傳來一大笑聲：
“任大哥，十年不見，怎的不來武當與我共醉一番？”
……
在張道玄和任君意敘舊時，任圖南所在的畫舫上，眾人都在翹首以盼。
時值七月，盡管江南是避暑的好地方，但對於陳曦、柳盈盈這些普通人來說，在太陽下暴曬，哪個普通人承受得住？這會從中午等到下午，烈日高懸下，衣物最單薄的妖嬈女子，詮釋了何謂嫵媚妖嬈。
“喂，這葉青玄究竟要我們等多久啊？”妖嬈女子扯了扯任圖南的衣角。
任圖南眼觀鼻，鼻觀心，強迫自己不去看女子那被香汗淋漓，若隱若現的火辣身子，哼著鼻音道：“宗師們都不急，我們就老老實實地等著。”
妖嬈女子剛想說些什麽，任圖南忽地正色道：“葉青玄來了。”
“什麽？”
眾人一驚，紛紛從畫舫內走出，朝任圖南所看的方向看去。
不僅僅是他們，其餘畫舫上的武者一眼就能看到了玄武湖上多出了一艘畫舫。
隻見在那畫舫上，站著一個身著白色勁裝，束著黑色長發的男子。男子容貌俊美，身材挺拔，尤其是在他的眉心間有一道拇指大小，綻放著神輝的金色火焰，讓男子幾如神明。
而畫舫上，除了男子站在船頭外，還有十數個氣度不凡的人物，其中尤為矚目的是三個女子，一個陪在男子身後，兩個站在男子身後，皆是絕世美女，無論是容貌、身材以及氣質，都是人間難尋的存在。
此時畫舫上，男子一步踏出，平靜的湖麵上，頓時響起滾滾雷聲：
“海州葉青玄，前來應戰天榜大宗師任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