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程家的打算
南洋劃分三洲九域十二小國，而此時某個小島的林中別墅。
一名身著灰色蓋帽長袍的古稀老者藏身在黑暗中，四周漆黑一片，有燭光在閃爍著。而在燭光能照映到的地方，人們能看見的是森森白骨。這是人類的骨頭，既有軀幹，也有頭蓋骨。此刻，用蠟燭與白骨擺放而成的邪意陣法中，老者口中念念有詞，忽然猛地睜開雙眼。
他口吐鮮血，起身麵朝東方跪下，萬分惶恐。
因為恐懼，他那年邁的身子在瘋狂顫抖。如果南洋有人見到這位老者，定然會驚駭於這位老者竟然會有一天露出這般恐懼的表情。老者喚作薩曼，或許在世界上鮮有名聲，但出生於南洋靈巫教的他，卻是被尊南洋某個小國尊為上神的存在。便是該國的國王見到薩曼，也需做盡禮數。雖然年過古稀，但小國國王為了討好這位靈巫上神，還是將他芳齡十八的美貌公主下嫁於他。
但就是這位地位超群的降頭師，此刻卻是卑微得如同一粒塵埃。
“天師饒命，天師饒命，弟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踏足華夏了！”
薩曼惶恐萬分，將頭深深埋入地下。
他還記得，自己那位堪比神明的師父，當年入主華夏，還未施展抱負的時候，就被龍虎上山某位雷法真人一記雷法，就身死道消。在他心中，龍虎山天師道的雷法，才是世間真正恐怖的存在。然雷法難修，薩曼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在華夏祭出厲鬼，竟然就會這麽“好運”地碰到龍虎山的雷法真人。
厲鬼由他所創，受他控製。因此哪怕遠在華夏海州，厲鬼所見之景、所聞之聲，薩曼全都能收到，所以他更心驚於葉楓年紀之輕。傳聞龍虎山上有不少高人都駐顏有術，難不成這喚作葉青玄的真人是龍虎山的某位老祖宗？
不會錯的！
那一記雷法，比他年少時見過的雷法還要強悍幾分。此人，絕對是比他師父還要久遠的老怪物！
也正是因為這份念頭，薩曼才會這般恐懼。
一個星期內，薩曼一直麵朝東方跪地，口中盡是求饒之語。直到他發現葉楓沒有前來南洋取他性命的打算，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葉楓曾道他三十年內不敢踏入華夏半步，卻是料錯了。這位薩曼大師，已發誓此生此世不再踏入華夏，更不敢去接與華夏有關的買賣。
——
江海市程家院落。
葉楓前腳剛走，無人去理會那一地的血肉白骨，有一名程家三代看著上方神色陰沉不定的老爺子，小聲問道：“老家主，我們真的要出那三百億嗎？”
他這一問，才發現周圍人用一種看傻子般的目光看著他。
“這是？”男子不解。
就見程老爺子目光看向已恢複健康的程正，意思不言而喻。
程正冷笑道：
“三百億，我們程家除非是傻了，否則誰會去出那三百億。三百億已經是程家能調用的資產總和。一旦這三百億全部落入那葉青玄的口袋裏，程家的所有生意可就都做不成了。真當沒了這三百億，我們程家還能是程家？”
其餘程家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唯有程靈素心中有些許不好的預感，尤其是先前葉楓所講的每一句話，此刻竟然全都清晰印刻在她的腦海裏。少年的淡漠、召喚神雷的情景、乃至他那一雙視生命於無物的目光，全都讓程靈素無法忘記。
真能賴掉那位少年的錢？
程靈素道出了她心中的疑惑：“這樣做真的沒有問題嗎？別忘了，葉青玄可是會法術的存在啊！”
聞言，程老爺子和程正全都哈哈大笑。
隻見程正冷哼一聲，得意洋洋道：“那姓葉的小子會法術又怎麽樣？要知道現在可是現代社會，不會上個世紀了，一切都得講究法律和規則。我們程家是答應了付出三百億，但有誰見證了？有誰簽了合同嗎？什麽都沒有。到時候隻要我們程家不承認有這三百億，那姓葉的能耐再大，還能大得過社會和國家？”
“真要嫌麻煩，到時候頂多打法他個幾千萬，事情也就算了。那姓葉的要是不識好歹，法術再高又怎麽樣？施展法術是需要時間的，隻要雇上兩三名神槍手，不用一秒，就可以讓葉青玄身死當場。到時候，誰還會知道三百億？”
“姓葉的，真當我程家的錢是這麽好拿的？”
程正重重冷哼。
端坐在上首的老爺子讚同道：“不錯，一個會法術的道士而已。能耐再大，也隻能小小蹦噠一下。死在暗槍下的奇人異士，數不勝數。當然，那葉青玄如果不硬要那三百億的話，我們程家也不必想著要他性命。如果可以，未嚐不可以讓葉青玄為我程家效力。”
程老爺子露出老狐狸般的奸詐，似乎已將所有可能算在心中。
程靈素雖然和其他程家人讚同兩人的看法，但不知為何，心中那股不好的念頭卻是揮之不去。
如果程文還活著，定會笑他們的愚昧無知。
他曾到過南洋小國，見過薩曼大師是何等威風的存在，說是在世仙神也不為過，是連一國國王都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存在！他們程家雖然在華夏境內是有名的商業家族，資產也頗為豐厚。但資產在豐厚、權勢在強大，還能強得過一個國家？哪怕這隻是一個南洋小國，也不是他們程家能比擬的存在。
莫忘了，那個南洋小國的國王，是一令就可動用軍部的存在！他們程家和那國王相比，就如螞蟻與大象。連國王都需謹慎對待的薩曼大師，他們程家麵對這位薩曼大師，又該是怎樣的景色呢？而現在程家要麵對的，是比薩曼大師還要強悍的存在！
隻能說程家隻是個純粹的商業世家，如果見識過武者和道士的世界，他們又怎敢做出賴賬的舉動呢？
院落內，沒有人注意到莫大師何時離開了程家。
離開程家的莫大師一臉冷笑：
“程家真的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果真是一群既狡詐又愚蠢的狐狸。道門真人的錢，哪是你想賴掉就能賴掉的？更何況還是龍虎山天師道真人的錢……不說天師道的恐怖存在，普通一尊道門真人，都是能呼風喚雨的存在。放眼古代，那一個王侯不是對真人禮讓三分，有的甚至還被尊為帝師。你程家能耐再大，還能大得過王侯？”
“布衣傲王侯，真人的傲氣與恐怖又哪是這群凡人能想象的存在？”
不提葉青玄能耐多大，便是他莫問，如果有人敢欠他莫大師的錢財，隻要他想，千裏之外亦可取人性命！這才是真正的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奪人性命，是世間真正的完美犯罪！到那時，程家即便後悔，也是晚了。
“三百億，不愧是天師道的真人。唯有葉天師，方能有如此的傲氣與霸氣啊！如果能以錢財交好一位天師道的真人，便是傾盡家財，也大有人願意去做。難怪程家隻能是商業世家，錢財再多，沒有那等氣魄在，究其一生也隻能與錢財為伍，看不到真正的世界。”
卻說葉楓離開後，莫問不知什麽時候趕了上來。
他麵朝葉楓遙遙一拜，說道：“真人，弟子有事相告。”
“嗯？”葉楓皺眉。
莫問連忙道：“葉真人，程家想賴掉那三百億，您說需不需要弟子去把程家人給.……”在將一切原委給講清了後，莫問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這般討好我，目的是什麽？”葉楓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真人您說笑了，這怎麽能算是討好呢？”
莫問搓著手，毫不在意高人形象，賠笑道：“正所謂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弟子在華南術法界名聲很差，但還能這麽滋潤地活到現在，全在‘交情’兩字上。弟子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雖然做過些錯事，但也結實了不少有權勢、有能力、有人脈的人物.……”
“再者，弟子觀真人是大氣之人。即便弟子曾得罪過您，隻要能讓弟子為真人您辦事，我想真人定然不會少了弟子該得的好處。”
葉楓淡淡道：“你倒是實誠。”
“真人麵前，弟子不敢心存其他念頭。”莫問有些惶恐道。
“程家的事不需去理會。”葉楓神色淡然，眸光內滿是淡漠：
“三百億，程家既然答應了，就必須去實現。如果程家給不出或者不想給，也隻是用命來償還罷了。我已給了程家活著的機會，一個星期，程家如果能把握住機會的話，耗費的是全部家財；把握不住的話，耗費的將不僅僅是三百億這般簡單了。”
在葉楓身上，隱隱有殺意散發。
莫問身體一顫：
“真人，您可是與程家有仇？”
葉楓淡淡道：“他們與我父母的死有關。”
一聽這話，莫問不敢再多言。在葉楓雙眸內，他能見到葉楓對生命的漠視，尤其是那一股微笑但卻滲入心魂的殺意，更是讓他膽顫心驚。
“程家招惹了葉青玄，是死到臨頭還不自知啊！”
莫問心中一歎息。
最後他拜別了葉楓，討好天師真人，一切都需慢慢來。便是無法在葉青玄手下辦事，若能混個臉熟，也能獲得些他意想不到的東西。他入術法界這麽多年，能活到現在還這麽滋潤，便在於他的識人本領與苦心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