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海州莫大師
程靈素會出現在這，程家人不會感到意外。但容顏俊朗、一身飄逸道袍的葉楓走在程靈素身旁，就有幾分耐人尋味了。早在前陣子，程家主因為一張靈符而蘇醒的消息，幾乎傳遍了每個程家人的耳朵。唯獨這給予程靈素的道門高人，程家人再怎麽打聽，也隻能得出“姓葉”和“年輕”這兩個消息，近乎於無。
隻是在怎麽個你年輕法，這道士會不會年輕過頭了？
“靈素，你帶個外人來這裏做什麽？”
人未至，聲先到。
這個有著沉重聲音的中年男子走到程靈素身前，目光在女子身上輕輕掃過後。興許是葉楓身上的道袍太過惹眼，他那猶如惡狼般的目光死死盯在少年身上。這名中年男人正是程家的二爺，也是程靈素的二叔程文。
雖然名字裏帶個“文”，但華夏起名，素來是缺什麽補什麽。這位程二爺可不是謙謙君子文人，雖有在商場上能說會道的本事，但相比於程靈素隱於暗處的風格，他這人便是在明麵上，也是表現得不擇手段。因此，整個程家內，最令人敬畏的人是程正，最令人厭惡的人是程文。再者，後者昔日爭奪家主之位失敗，也不知這十幾年來，心中的心思剩多少、漲多少，幾個人知道？
程靈素麵對二叔的責問，不慌不忙道：“上次給父親用的靈符，就是出自葉道長之手。”
“靈符”二字，她特意加重了語氣，想來是要讓眾人重視起葉楓。
果不其然，程靈素說完後，整個小院內議論紛紛，唯有程文請來的莫大師依舊在開壇準備，一副老神在在的高人模樣。
“哈哈哈！”
然而程文聽到這話卻是大笑出聲。
程靈素皺眉，程家人錯愕。
程文似是滿意現在的情況，再次打量了一下葉楓，方才搖頭道：“太年輕了。靈素侄女，這就是你請來的葉道長？我原以為你說葉道長很年輕，這至少也得有二十來歲。可這位葉道長，這年紀我怎麽瞧也就十七八歲。我是不懂道門內有多少年輕道長，但就我認識的，十七八歲的少年，放在道門內也隻能是一位道童。一個道童，能懂得多少道法？能曉得多少神通？”
“靈素啊，我知道你擔心大哥的身子，但你再擔心，也別犯糊塗。這要是一不小心出了錯，病沒治好，人卻沒了，這‘弑父’的名聲，可就全都落在你身上了。”
程文似是在為程靈素擔心，而後又厭惡地看向葉楓，輕蔑道：“一個小小的道童，你哪來的膽子來我們程家門前裝高人？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趁著我還沒發火，乖乖滾出這裏！來人，把這招搖撞騙的小子拖出去！”
他抬手點了兩名保鏢，兩人全是他的手下。因此程文一吩咐，兩位壯碩保鏢就一左一右來到葉楓身邊，正要抬手拖葉楓出去，就見另外兩名保鏢上前攔住了他們。這出手的人，自然是程靈素。
不待程文開口，就聽程靈素開口道：“二叔，葉道長有沒有真才實學不說，您這麽急著把人家趕出去，怕不是擔心人家有真本事吧？”
“侄女說笑了，我隻是擔心你被一個混混騙了。”程文皮笑肉不笑道。
程靈素又辯解道：“二叔，您說葉道長是來招搖撞騙，可那靈符的效果怎樣，您不是第一個見證到的嗎？這靈符可是葉道長親自交到我手上的，難道您認為侄女也是在招搖撞騙？招程家的搖，撞程家的騙？”
“靈符可以是真的。”
程文麵色平靜，說道：“但這製作靈符的人，未必就是你身後的小道士。莫大師也說過，能製作出那張靈符的人，即便實力不如他，也不會相差到哪裏去。而像莫大師這樣的道門高人，莫大師親口告訴過我，最年輕也要四十來歲。十七八歲的道門高人，靈素你會相信，但我們程家會相信嗎？”
“真正製作靈符的人定然是道門中某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而這個小道士，指不定是從哪種途徑弄到了這張靈符，又恰好被侄女你給買到了。我想，這才是事情的真相。”
程文說完後，周圍的程家人議論紛紛。興許是接受了程文的解釋，眾人看向葉楓的目光中不再是好奇之色，而是充滿了濃濃的厭惡與輕蔑。
端坐在最上座的程老爺子掃了葉楓一眼，擺手道：“再怎麽說也還是個孩子，讓你底下的人手腳輕一點，把人家帶出大門就可。倘若還敢在來我程家招搖撞騙，便送到警局裏去，有的是人教他做事。”
說罷，程老爺子一揮手，先前的兩位保鏢越過程靈素的保鏢朝葉楓招手過去。不一樣的是，這次程靈素的保鏢似乎慢了一步出手。
“程小姐，看來你們程家是不歡迎我？”
葉楓冷笑出聲。
程靈素故作無奈，但心中卻是信了程文的話七八分。那一張功效神奇的靈符，真是一個十八歲的小道士能製作得出來的？可惜，她想試探葉楓有無真本事的念頭，卻在一瞬間被後者給看透了。她用眼神示意保鏢們晚些出手，何嚐不是想見葉楓怎麽擺平這個事端？
然葉楓接下來的做法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隻見葉楓連轉身都懶得轉，而是直直朝程文走去。兩位衝過來的、虎背熊腰的保鏢，他看都不看一眼，隻是雙手交叉在胸前，左右各去一記直拳。在兩位保鏢的哀嚎聲中，程家人能見到的，就是這兩位體重約莫有一百七十斤的保鏢倒飛出去，接連撞倒了幾個程家人。一時間，慘叫聲與驚呼聲在這小院內回蕩著。
但事情還未停止。
葉楓來到程文身前。
他比程文還要高出半個頭，明明年紀相差二十多歲。但此刻，執掌一家公司的上位者，在麵對年紀輕輕的葉楓時，心中竟然升起了慌亂的感覺，這是程文從未感覺過的。哪怕是以前爭奪家主之位失敗，在麵對意氣風發的程正時，他都沒這麽慌亂過。
良久。
葉楓淡淡開口：
“我葉青玄的本事，何須你來說道？”
‘葉青玄’，昔日九霄世界——東域大千世界青帝之名。這是前世在九霄，老道士為葉楓起的道名。
便是往後推去一萬年，世人誰會忘卻‘葉青玄’這三個字？
“你——！”
沒有被淡漠相待過的程文怒火剛起，然而下個字剛到喉嚨，就見葉楓揮手而來，一道淩冽的風聲在他耳畔邊響起。
啪！
回過神來後，程文已經側身倒在地麵上。唯有紅腫發疼的左臉以及嘴角的鮮血，證明著他確確實實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少年，狠狠扇了一巴掌！這一巴掌，打的不僅僅是程文的臉，更是程家的臉麵！
這和葉楓之前打了程海一巴掌不一樣。這是當著程家眾人打的，哪怕動手的人有一千一萬個理由，之後要應付的，唯有程家的怒火！
“他……他怎麽敢？！”程靈素心中呐喊。
葉楓不在乎程家人的怒火，更不在乎程文還有端坐在最上邊的老爺子，二人那猶如吃人般的目光。他掃了一眼正在做法的莫大師、躺在布上的程正，最後目光落在程靈素身上，玩味道：
“你是在想我怎麽敢當著你們程家，扇了他一巴掌對嗎？”
程靈素恍惚間點頭。
葉楓淡淡道：“一個螻蟻，打了也就打了，還需要看你程家的麵子？”
“放肆！”
程老爺子怒火衝天，拍桌而起。
葉楓卻不在乎周遭虎視眈眈的程家保鏢，平靜道：“這點小事我懶得去多加計較，但程靈素，我還是給你一句忠告。我若不出手，程正必死無疑。你真以為那個老家夥能救的了你父親？嗬嗬，再過三分鍾，隻要這老家夥做法一成，你父親就會橫死當場。”
這句話落下，不說程家人是什麽反應，一直老神在在、眯著眼做法的莫大師，終於睜開了他那雙不混濁、反而精神奕奕、幾如鷹眼的目光。
看向葉楓的眼神，不知是憐憫還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