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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轉機

  楊氏把許桔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不管董氏如何,許桔這丫頭實在是可憐,一個小女孩,把自己逼到這個份上,竟不顧閨譽體面對錢姨娘親自下了狠手,錢姨娘的傷她看了,雖說有半邊臉保住了,可有半

  邊臉和一隻手已經燙得沒皮了,就算是日後能治好,怕也要留疤,她那樣以色侍人的,沒了姿色這一輩子怕是毀了。還有許桔自己,手和胳膊也燙傷了,楊氏拿了獾子油給她上藥,上著上著,就流起了眼淚,「你這孩子啊,怎麼這麼傻,錢姨娘是什麼牌名上的人,你瞧著她不順眼,自可以到我這裡來哭訴,也可以去找你

  大伯娘、大伯祖母,你看我們誰饒得了那個嘴欠不知理的賤人,怎得上你花一樣的女孩自己去動手。」許桔低著頭不說話,她從來不覺得二伯娘好,她還記得二伯娘沒回來之前自己家是什麼樣子呢,雖說父母親大人沒像別人說的一樣好得蜜裡調油一般,可也是遇事有商有量的,祖父祖母對他們一家人也是

  慈愛有加的,可是自從二伯娘和四姐姐回來之後,整個家裡就變了。


  娘整天往祖母院子里跑,也不知道在謀划些什麼,對父親也疏忽了,祖母也是一天一個樣,不似往常,後來的事情就是慢慢急轉直下,她的家也不像是一個家了。


  她不知道二伯娘和四姐姐都做了些什麼,可她知道這裡面有二伯娘和四姐姐的事,可要說全怪二伯娘和四姐姐,她又想不出來。四姐姐對自己和姐姐不差,姐姐出嫁的時候缺銀子,她知道四姐姐偷偷塞了銀子給姐姐,也知道四姐姐送了一套頗體面的首飾給姐姐添妝,自己求四姐姐給娘找大夫,四姐姐也是答應了的,若非後面發生


  了變故,四姐姐定能讓自己得償所願。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覺得不對勁兒,更不用說像二伯娘說的似的向她來告狀,找大伯祖母告狀了,自從娘瘋了,她就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裡除了姐姐和弟弟再沒別的親人了,如今姐姐死了,弟弟被祖父養著

  ,漸漸離他們遠了,她更是覺得自己孤家寡人,再無什麼人可依靠,就算是如今坐在這裡,由二伯娘小心的替自己上著葯,還是孤單的只剩下自己。


  許櫻站在門邊並沒有進屋,許桔絕決凄烈的樣子,與當年的自己何其相似--當年的自己都沒有許桔的膽子,去與人拼個魚死網破,只敢忍到最後,悄悄的逃了。如果是許桔,她會在喜堂之上,當著眾人的面,質問許家上下,為何要把自己家的孫女嫁給一個傻子,把許家這些年的事數落個一清二楚吧——就像自己在上一世無數在夢裡問的那般,後來她也不問了,只因


  她知道了這世上不是有血緣就是親人的,為了利字,誰都可以在誰的背後捅刀子,誰都可以賣人。


  楊氏抬起頭,看見許櫻眼睛里滿是滲人的冷氣,心裡更是五味陳雜,許櫻從來都沒有從那個夢裡醒來過,無論是她賺銀子還是維護自己,還是拚命的在許家撒銀子,她都沒有真的醒過來過。


  眼前的許桔,就像是當年的許櫻吧,以為自己無依無靠孤立無授,除了自己再無人能相幫。許桔注意到母女倆個人的眼神,心裡暗暗奇怪,這對母女可以說是名利雙收吃穿不愁的,可那身上的愁意和冷然,卻像是經過什麼難言的苦楚一般,許是她們與自己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又同姓一個許,除

  了年節之外,少有接觸,誰也不知道誰的內情吧。


  「祖父走了嗎?」


  「走了。」許櫻說道。


  「害許家的到底是誰?」計桔問許櫻,她沒了姐姐,眼看就要沒有了祖父,她不能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許櫻坐到她的旁邊,拿起桌上楊氏做了一半的荷包,自己接著做了起來,「聽說是一股悍匪,早年祖父得罪過的皂隸叫樊毒手的,是那股匪徒的頭目。」


  「祖父何時得罪過……」許桔這個時候才想起來,祖父當年包養外室,祖母帶著人打殺過去,不止打殺了那個小妾,還發現小妾有個姦夫……「是當年那人?」


  「正是。」不管那皂隸為人如何,當初許家是仗勢欺人了的,這才害得他家破人亡。


  「那祖父豈不是有去無回?」


  「只盼著那些人是守江湖道義的,要錢不要人。」


  「既是做了匪,哪有道義二字可言?為何到了如此地步,還是不肯報官?」


  「報官又如何?於大人剛走,新官還未曾上任,錦衣衛衙門素來對那些悍匪不留情面,他們剿了匪各個有功,咱們家的人卻怕是要九死一生了,元慶是許家的長子嫡孫……」


  「祖父還是他的長輩呢,豈有長輩……」說到底元慶不是許桔的親兄弟,許國定卻是許桔的親祖父。


  「這事是大爺爺、三爺爺和幾個叔伯定下的,祖父也同意了的……」長輩是不該拿命去換小輩的,可若真的不去,祖父日後有何顏面在許家立足?有些事不是應該不應該,而是一定要去做。


  「總之你們一個個都是懂禮的,一個個都比我強,只有我是個自私不懂禮的。」許桔道。


  楊氏搖了搖頭,摟住許桔,「孩子啊,我寧願你這樣不懂禮下去,這世上的事,太傷人。」


  許桔在楊氏的懷裡發獃,她不知道楊氏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只覺得自己心裡有個地方暖暖的,可是又酸酸的難過,「二伯娘,我娘會怎麼樣?」


  「她是個病人,誰能與她計較?無非是關上幾天罷了。」


  「我爹呢?」「你爹也是病人,他那麼喜歡錢姨娘,就讓錢姨娘在他屋裡養病吧。」楊氏雖說只有過許昭業這一個男人,可也是懂男人的,許昭文這樣的男人,喜歡女人無非是為了色,說什麼八字都是虛的,讓他躺在床


  上整天對著錢姨娘的一張爛臉,就算是錢姨娘日後臉全好了,你看他還對錢姨娘喜歡得起來不。


  楊氏抬頭與許櫻對視一眼,這些年在許家,不止是許櫻變了,她也變了,若是過去許昭業在時的楊氏,豈是現在這般啊。


  許國定帶著兩名心腹的長隨往葦塘鎮而去,誰知剛上了官道,就看見官道上有個道士騎著高頭大馬在等著他,「許施主請慢行。」


  是武陵春……勇毅伯的兒子……「原來是武道長,您為何許家村外盤恆?」


  「貧道聽說許施主有事要往葦塘鎮去,想要問問您能否與貧道一路同行?」


  「哦?」許國定挑了挑眉。


  「不瞞您說,貧道也要往葦塘鎮去,只是不認得路……」


  許國定知道,武陵春所說的不認得路是託辭,必定是有別的想法,可自己家的事,與他又有何相干?「我這一去是有要緊事的,並非是尋常的訪友,還請武道長去找旁人……」他說罷輕踢馬腹,繞過武陵春。


  「許老爺,您真的想此一去有去無回嗎?」武陵春說道。


  「我若不想又當如何?」


  「那就請您跟我一路慢行,等一等我的一個朋友。」


  「什麼?」


  「我的這個朋友正在錦衣衛衙門……」「糊塗!」許國定斥道,那些錦衣衛想要剿滅那股悍匪並非一兩日,可他們行事素來霸道,剿匪之時從不分善惡,就算是明知道匪徒手中有許家的人做肉票,也是能救回就救回,救不回就報一個被匪徒所傷


  ,絲毫不耽擱領功,所以富貴人家有人被綁了票,寧可自己傾家蕩產出銀子,不是被勒索得實在是砸鍋賣鐵也湊不出銀子來,是不會報官的。


  「您就信那匪徒收了銀子一定會放人嗎?匪徒綁了票,又再綁送贖金的人,並非是什麼罕見之事,您素來經多見廣,豈會不知?再說您就不想問問我那朋友是誰嗎?」


  「誰?」


  「連成璧。」武陵春笑道,「有了連家和我武家的面子,錦衣衛行事再狠辣,也當三思。」雖說為避嫌疑,也為了監察百官的本職,大齊朝錦衣衛素來與文武官員少有來往,可跟文官的關係容易撇清,跟武將的關係卻是撇不清的,錦衣衛再怎麼樣也要賣勇毅伯府的面子,更不用說連家樹大根深

  ,交遊甚廣,雖說是商家,卻也是手眼通天的,有這兩家出面,錦衣衛不賣面子,也得賣。


  許家說起來是大明府當地豪強,但在錦衣衛的眼裡,確實沒有這兩家中的任何一家份量重。許國定一聽武陵春說連成璧,臉色稍稍好看了些,又聽說道武家和連家的面子,眼前就是一亮,是啊,雖說武家和連家兩家的現任當家都沒說話,可是一個是勇毅伯的獨子,一個是連家的長子嫡孫,誰敢

  不賣面子呢?難不成自己真有一線生機?

  「請伯父與晚輩一路同行如何?」武陵春再次拱手施禮。「如此就相請不如偶遇了。」許國定當初還不贊同二奶奶救助武陵春,如今看來,當初的善緣還是結下了善果的,果真是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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