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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掏空

  許櫻聽完許國定所說的許家筆墨齋的事,立時就是一驚,再聯想起自己的店鋪被人縱火的事,也想到了是有人在找許家的麻煩,「老爺您可曾報官?」「報官了又如何,平白的要花銀子請捕頭們吃酒罷了。」許國定搖了搖頭,「你那不懂事的妹妹和你那瘋嬸嬸把婚事給攪黃了,我都沒臉見於大人,再說了於大人馬上就要回京述職了,聽說是要榮升,他自然

  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那鋪子若非是出了人命,他都不會管。」許櫻點了點頭,于靖龍這人油滑得很,自從知道了他與父親的死有些干係,她就一直在抓他的小辮子,卻一直沒抓到,除了那次他妻舅搞出來的一家爭產兩邊通吃的事之外,再沒有別的把柄可抓,聽說了

  的事都是事出有因查無實據,別說她一介女流扳不倒他,就算是政敵想找他的麻煩,也是找不著。


  「筆墨齋——拉下多少虧空?」


  「那些個貨,只算進價也值幾千兩銀子。」許國定道,「更不用說筆墨齋這塊牌子算是砸了,我也老了不想再多花心思了,想把鋪子盤出去算了。」


  「老爺若是想要把鋪子盤出去,孫女倒也能讓許忠幫著尋一下買家……」「隆昌順的事情夠多的了,我這邊能應付。」許國定心裡感嘆,許櫻若是個男兒,他何必把鋪子盤出去,將經營多年的生意拱手讓人,只是老四不爭氣,老六又在外地作官,孫兒們都還小,他四下看看竟有後繼無人之感,這才起了收鋪子的心,「可嘆你五妹妹不懂事,婚事豈能只聽旁人之言,只看皮囊好壞,於家的那孩子長得雖丑些,可是個有真才實學的,為人又精明,替於大人辦幾次事,出了幾個主意都

  是極妥貼的,我若瞧著不好,豈能你四叔說了就應了,偏偏鬧出這些個事來,把人給得罪了,讓人覺得許家好欺,只能暫忍過這一時,待新官上任再做計較。」


  「祖父您與新官相識?」「豈止相識,我與盧大人乃是昔日同窗舊友,這些年一直沒斷了通信,謀大明府的職缺還是我牽得線,他來大明府也是最後一任了,預備著任滿就告老還鄉,咱們許家在大明府樹大根深,能保他做個太平官

  ,安安穩穩的賺些個養老的銀子,平平安安的衣錦還鄉。」


  「還是祖父深謀遠慮。」兩人正在說著,忽然許國定的心腹長隨叫許安樂的跑了進來,「老爺!老爺!不好了!有官差拿了公文來,說是五奶奶和七奶奶在外面放印子錢,雇了一幫子的潑皮無賴,凈做些傷天害理的事,因逼迫一農


  家太過,那人竟毒殺了妻子兒女自己上了吊……有人告到大明府,於大人發下海捕公文,要來拘拿五奶奶和七奶奶回去問話。」許國定一聽此言,大驚失色,放印子錢的事雖說官府是禁的,但大明府的大戶人家均多有牽扯,往年也不是沒鬧出過事來,都是賠些個銀子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山高皇帝遠的,官官相護不說,出面做


  這些事的都是女眷,誰家都要個臉面,怎能直接下海捕公文抓人呢?


  要說是為了婚事未成記恨許家,於大人此事也做得太顯眼了……許國定去了前庭支應,許櫻也去順意齋找楊氏,楊氏早就聽說了這事兒,正摟著躲到她里哭的江氏無耐的小聲勸著呢,「弟妹你也不必著急,約么只是走個過場罷了,這些年大明府也不是沒出過這樣的事,無非是賠些個銀子罷了,咱們家已然分了家,三房算不得官家,不算違例,底下的人如何做事你一個婦道人家又怎能詳知,無非是些個狐假虎威之徒,做下傷天害理之事,自有爺們出頭,你且放寬心就是


  了。」「我原也不敢牽扯進裡面,怎奈我家五爺實在是個不爭氣的,日日纏磨著我要銀子花用,若是不給就變著花樣的找茬,若是給了銀子幾日不見人影,我也能得幾日清靜,我的嫁妝都變賣得差不多了,若不再多添些個進項一家人都要吃西北風去,老七媳婦嫁妝豐厚不說,花錢也極闊綽,這缺德的賺錢法子是她教我的,我原也覺得良心難安,可是這印子錢也得有人放,否則尋常百姓缺了銀子親友處又借不來,

  又去尋誰。」許櫻陪坐在一旁沒說話,放印子錢的多半會說自己是幫人的,只不是不正途就是不是正途,更不用說江氏根本沒有她自己說得那麼慘,「五嬸嬸您若是手裡有餘錢,為何不借予侄女我?雖說利錢不似放出去


  那麼高,好歹旱澇保收,您若出一千倆,我怎麼樣一年也能給您兩百兩的利錢。」許櫻說得是尋常官家借銀子給商家周轉的官價,自是比不得放印子錢利高,可勝在穩。


  「我不是信了你七嬸嘛……」江氏說道,她的嫁妝原就是放在娘家,一千兩一年給兩百兩的利錢,是她聽說了印子錢利高,才從娘家把錢要出來的,許櫻這麼說等於是揭她的傷疤一般。


  「事到如今怕是你那生意要收了,只是不知你的本錢拿回來了沒有。」


  江氏這才想到本錢的問題,她確實是賺了銀子,可是都是剛賺了銀子,除了留在手邊零用的,又都放了出去,本錢--「官府能收我的本金?」「你今番出了事,那些個借債的,自然是藉機起鬨鬧事的。」許櫻道,她心裡現在隱隱有了個念頭,她原先以為江氏的事跟隆昌順走水、筆墨齋被人換了東西是一樣的,可如今看來竟非是如此,更像是有人


  想要渾水摸魚,「家裡還有誰是跟著七嬸一起做生意的?七嬸有這樣發財的門路,自是不會只跟您說吧?」


  「明著的自只有我一個,暗地裡……除了你娘,各個都投了些脂粉錢。」這樣的事許櫻見過,就有那樣的人,騙得深閨女子和愚笨男子的信任,拿了私房的錢子去放印子錢,月月雖有極高的入息,可都是在手裡轉了一圈就被重投到了裡面,說到底是拿甲的錢去花用,又拉乙入伙和丙入伙,用乙和丙的銀子拿給甲做入息,甲再把錢投進來,長此以往越滾越大,等滾到莊家再也填不了窟窿的時候,就鬧出事來去告官,大家的錢一齊灰飛煙滅,莊家有的跑了,有的佯裝也受了害,實情是這些人的銀子,全入了莊家的腰包,一般這樣的莊家,背後都是有勢力暗中相助的,這次官差來得這麼快,難不成於大人也有牽扯……想必不會,可想一想再不能在大明府久居的不是他還有誰……難

  道是於夫人……許櫻想到這裡,眼前一亮,可這種事都是查無實據的,深閨貴婦,一個個的都不願意拋頭露面,心眼小些的寧願上吊懸樑都不願意說出自己把嫁妝全賠了進去,就算是查了,也是無頭公案一樁,若真的是

  於夫人在背後,誰願意去得罪那個人呢。


  她這些年處心積慮要找於家的麻煩,如今明明有了於家的把柄在眼前,竟無下手之處,若非楊氏還在跟江氏小聲說著話,她真的要急得滿屋轉圈了。就在此時麥芽帶著劉嬤嬤進了屋,「給二奶奶、五奶奶、四姑娘請安,老爺讓老奴過來傳話,說是官差已然被打發走了,他們已然信了是有人借了許家的名義在外生事,說要拘傳那些個地痞流氓,說是於大

  人也說莫要輕易驚動女眷,問清楚就成了。」


  楊氏點了點頭,「如此甚好。」至於背後花了多少銀子打點,她也自是沒問,總之於大人述職高升,許家的程儀不會少送。


  江氏這個時候倒不怕官非了,只是心疼銀子,「我口挪肚攢了半輩子,跟五爺打了無數場的架只為了積攢那些銀子,若是連本金都收不回來,我還有何顏面見人?」


  楊氏只得勸哄她,「銀錢本是身外之物,只要你人沒事就成,在說那些個借據都還在……等風頭過了,慢慢討還就是了,只是不要再牽扯進去了。」


  「借據沒在我手裡,在七弟妹手裡呢。」


  「那七弟妹預備怎麼處置?」


  江氏推開楊氏跳了起來,「我去找七弟妹,她可千萬不要受了驚嚇火燒借據……」


  許櫻瞧著她往外跑,心裡卻清楚得很,汪氏怕是早藉機燒了「借據」了,她本就對汪家暴發的原由和汪家要嫁女入許家有些疑惑,如今想來,汪家怕也是放印子錢的老手了吧。


  她正在猶豫要不要查一查這事兒,至少查清楚來龍去脈他日再圖,許忠那邊又出事了,百合大著肚子哭著進了府。


  「官府查清楚那人的身份了,竟是前兩日到我家認親,自稱是許忠大哥的,現在把他拿了去,說要問清緣由。」


  「許忠的大哥?」許櫻一驚,「許忠幾曾有個大哥?」


  「我也曾問過他,他說那人是同鄉,並不是他大哥,可聽鞠掌柜說,兩人在隆昌順有過口角,許忠給了那人銀子,打發那人走了。」


  「娘,你可知許忠的來歷?」楊氏想了想,「我嫁給你父親的時候,他已經跟著你父親了,不過聽你父親說,許忠是個苦命的,家裡孩子多得養不起,先賣女后賣兒,許忠小時長得好,被賣給了戲班子,練得是小生,戲班子教戲就是打

  ,他不堪打罵,他十歲那年從戲班子逃了,又落到了拐子手裡,幸虧遇上了你爹把他買了下來,至於他哥哥,我是真不知情。」其實這也是許忠為什麼一直忠心不二的原由。


  「他跟我也只說家裡孩子多,日子過得辛苦,再深問就要翻臉了,所以我至今不知他家人如何。」百合抹著眼淚道,「只是如今官府把他拿去了怕是要……」「官府的人都是咱們家拿銀子餵飽了的,平日常來常往的,都有幾分的薄面,哪會把人往死里逼,無非多要些人情銀子罷了,你讓鞠掌柜儘管打點就是了,銀子從帳上支。」許櫻說道,要不怎麼說沒事莫要


  惹官非呢,有這些個官非,銀子流水似的花,許家的銀子真像是要被掏空了一般。她腦子裡面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但等要再想卻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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