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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軟硬兼施

  嫁到展家做九太太的苗姑娘回來探望姑母了,這件事一陣風似地傳遍了整個許家,有人贊苗姑娘穿得是多麼富麗,頭上戴得赤金頭面足有七八兩重,脖子上戴的珍珠項璉最小的珠子也有小姆指大,身上穿的披風是灰鼠皮的,兩隻手一隻手戴著一副金鐲子一隻手戴著一副玉鐲子,有見過世面的下人說,若非是商人家的媳婦有些首飾戴不得,否則她這一身要比京里的誥命夫人還要貴重,展家不愧是大商人,

  這麼看來展七爺拿來供養九姑娘的那些個衣裳首飾,真的是九牛一毛一般。許是因為苗姑娘帶得一車的禮品實在是貴重,苗氏在許家眾人面前又一次風光了起來,披著侄女孝敬的緙絲百壽黑貂披風,戴著侄女教敬的金剛鑽戒指,四處顯擺,渾然忘了自己不守信義,另聘旁人的前

  情。


  苗盈盈不光記得給姑姑送禮,許家上下人人有份,往日寄人籬下的孤女,如今徹底翻了身。


  第二日剛用過午膳,她就帶著兩個捧著六七個禮盒的丫鬟,往楊氏和許櫻所居的小院而去了。


  見到許櫻就親親熱熱的拉著手不放,連許櫻給她施禮都不肯受,見到楊氏更是飄飄下拜,「給二嫂子請安,二嫂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


  楊氏自來心軟,趕緊扶住了她,「當日我不過是舉手之勞,既然櫻丫頭把你的事告訴了我,我就不能眼睜睜看你落難,再說了這也是為了維護許家的名聲。」


  苗盈盈拿著帕子抹了幾下眼淚,「當日妹妹年紀小,不知感激,未曾重謝嫂子跟櫻丫頭,實在是我的不是。」她一招手,兩個丫鬟把禮盒放了下來,「這點東西不值什麼,略表心意。」


  丫鬟把禮盒掀開,一盒是一對百年人蔘、一盒是各種海鮮乾貨、一盒是成匹的料子,餘下的也都是值錢但不特別值錢的東西。楊氏母女也不是眼皮子淺的,知道這些東西貴重也沒有貴重到不敢收的地步,許櫻心道苗盈盈在展家也算長了見識,知道見什麼人該送什麼禮,三太太苗氏那樣的,別管什麼體不體面、雅不雅緻,只管真


  金白銀好皮貨的砸,母親與自己這樣不缺錢的,就要不失禮。


  「你如今過得好,我也放心了。」楊氏笑道,「麥芽、麥穗,把東西收到庫里去。」


  苗盈盈又坐下來喝了茶,沒口子地誇著楊氏,「我在萊陽就聽說了,許二奶奶高義,平價賣糧解了百姓滅厄,被加封五品節義夫人,別說是旁人,就是我這個遠親也覺得面上有光。」


  「這都是聖上體恤百姓,於大人明鏡高懸的緣故,我無非是盡本份罷了。」楊氏笑道,許櫻做別的事可以誇,經商上的事楊氏不想誇,一個閨閣女流於商上有建樹,終究不是什麼好事。


  「嫂子這話說得輕巧,可這世上盡本份三個字是頂頂難的。」苗盈盈嘆道,她轉頭去看許櫻,「四姑娘真的是越出落越標緻了,我未嫁時她還是個孩子樣,如今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你快別誇她了,整日不知打扮,給她做了衣裳買了首飾也不知穿戴。」「這是您家風好,四姑娘守禮的緣故。」說起來許家老太太已經快過周年了,許櫻一個曾孫女,孝期已過,不用打扮得那般素淡,可許櫻還是穿著雪青的衣裳,戴著銀首飾,「如今標緻守禮的姑娘,不知哪家


  有福份聘娶了去。」


  「已經跟我娘家大哥家的長子下了小定,等過了孝期就下大定。」楊氏說道。


  「哦,可是做過一任縣令的楊大人家的公子?那可真是天作之合。」苗盈盈撫掌笑道,「對了,原先二嫂屋子裡的張姨娘可是嫁到了山西?」


  「正是。」張姨娘嫁人的時候,苗盈盈還沒離開許家呢。「說起來也是機緣巧合,三月里我家九爺出去收帳,正好遇上了一對被劫匪給劫了的小夫妻,九爺心善,見那對夫妻都受了些傷,就將他們帶回了展家,我聽說了此事過去探望,見那落難的女子,竟與張姨

  娘長得極像,細問之下,那女子卻說不是,我與張姨娘只有匆匆幾面之緣,怕是我認錯了吧,如今聽你說她嫁到了山西,果然是我認錯了。」


  許櫻聽著她說這些的語氣,覺得有些不對勁,只有楊氏還笑眯眯地聽著,「這世上的人就有長得相似的,更何況你與張姨娘也不熟,認錯也是平常。」


  「許是這樣吧,我聽那夫君的口音也不像是山西人,倒有些遼東腔。」


  「那就更不是了。」許櫻接道。


  「是啊,可巧這世上竟有長得如此像的人,若非我這次帶得東西多,真想把她也帶來,讓你們瞧瞧。」


  「表姑將這對夫妻留在家中了?」


  「是啊,這兩夫妻家裡遭了災,細軟也被劫匪劫走了,又感念九爺的恩德,留在展家做了雜工。」


  「原來如此,這也是恩德一件。」楊氏說道,苗盈盈卻向許櫻眨了眨眼。「說起來您屋裡的張姨娘也是好命之人,做過姨娘又生過孩子,還嫁出去做了正頭的娘子,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我跟我的陪嫁丫鬟都說過,別總惦著攀高枝,與人做妾一輩子抬不起頭來,若是好好的


  ,我尋個展家的管事、掌柜的讓她們嫁了,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您說得是正理。」楊氏說道,「我原對張姨娘和已經嫁了的百合都是一個心思,怎料她們各有機緣,如今過得都好,也算是全了主僕一場的情義。」


  苗盈盈端起茶杯喝茶,腰上原來只是一閃而過的荷包露了出來,許櫻立時就是一驚,那荷包……「表姑的荷包好精緻。」許櫻指著那荷包說道。


  「哦,這是我的丫鬟繡的,尚能拿得出手罷了。」苗盈盈笑笑,「我在嫂子這裡叨擾了許久,大太太約了我打葉子牌,就不久留了。」「既是有約,就該早早的去才是。」楊氏也沒有多留苗盈盈,她帶著許櫻,一直把苗盈盈走出院外,苗盈盈剛要出院子,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這荷包侄女若是喜歡,就拿著玩吧。」她從腰上解下來許櫻贊


  過的綉並蒂白藍百合花的荷包,放到許櫻手上。


  「那侄女就生受了。」許櫻摸摸那荷包,裡面是紙之類的東西。


  楊氏一日里倒要去唐氏那裡探看三、五次,見苗盈盈走了,換了衣裳就往正院去了,許櫻回了自己的屋子,打開那荷包,裡面是一封信。


  信的字跡笨拙眼熟,是梔子的字……白藍百合荷包本是梔子臨出嫁時送給百合的禮物,當時許櫻也在場,因花樣特別一直記著,如今一看這荷包再一看這字,心裡立刻就明白了。再瞧瞧信上寫的內容,心裡涼了半截,此信約么是梔子坦白她所生養的兒子並不是許昭業的,而是萬長隨的,萬長隨找到了她,兩人再續前緣,原本她為了兒子的前程死都不肯說出真相,怎奈萬長隨哄了


  她私奔后軟硬兼施各種威逼,她這才說出了實情,如今萬長隨已經知道了,定要去許家要兒子,她萬般阻攔不得,只得請展九太太捎信給許櫻。若是這信是梔子找人送的,許櫻心裡還能有些底,無非是求財罷了,若想要人,她也有法子應對,可苗盈盈……原先的苗盈盈頂天是對許家有怨,就算是自己救了她也消除不了這怨,可如今的苗盈盈,讓許

  櫻覺得有些看不透。


  許櫻把信翻過來看,背面寫著一行字:「請來客院一敘。」這字不是梔子寫得了,是極陌生的筆體,字寫得也不算好,但很秀氣,應該是苗盈盈的字。


  許櫻換了衣裳,只帶著麥穗往三房的客院而去,原本應該在陪著大太太打葉子牌的苗盈盈果然在,桌上擺了果品香茶,卻不見隨侍的丫鬟婆子,顯然是在等她。


  許櫻把披風交給了麥穗,讓她在外面等著,「給姑姑請安。」


  「起來吧,來這裡坐。」苗盈盈指著自己對面的椅子。


  「謝姑姑。」許櫻坐下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姑姑代為傳遞的信侄女收到了,不知姑姑如此大費周折,所為何事?」


  「喜事。」


  「哦?」


  「展家四房長子嫡孫展致仁,生得相貌堂堂家稱人值,欲求娶許家四姑娘。」


  許櫻啪地一聲,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展家四房長子嫡孫展致仁,不是因目堵母親和隨眾全數被土匪屠盡,又身陷匪窟數日,被嚇傻了嗎?苗姑姑……你不要欺人太甚!」「外人只知道他傻了,卻不知展家四房的產業,倒有一半是他的,只差一個善經營能守住財的媳婦倒為照管,更不用說他不是真傻,只是不說話罷了,心智並未受損,只要你嫁過去,就是展家四房的掌家娘


  子,坐擁百萬家資。」


  「我若是希罕百萬家資的人,也不會平價賣糧了。」


  「那你娘呢?若是梔子與萬長隨將此事告官,你娘又當如何?」


  「我若嫁了個傻子,才是要了我娘的命呢。」「姑娘果然聰明。」苗盈盈笑道,「卻不知你這般的聰明人,想沒想過你嫁到楊家之後,你娘會如何?那個時候此事若是傳揚開來,許家的人會如何?姑娘本非池中之物,也不知楊家是要一個規規矩矩相夫教

  子的楊大奶奶,還是要一個能文能武善經商理事的當家奶奶。」


  「不勞您費心了。」「你跟我一樣都是孤女,從小長到大,頭一宗學會的事就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四姑娘,你真甘心?」苗盈盈頓了頓又道,「我家老太太有言在先,只要四姑娘允了婚事,將寡母帶到展家,展家也是千肯萬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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