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何以做人
兩日後，張乾匆匆找到夜無明，陰陰笑道：“無明兄，我觀四皇子功勳滿身，他的手下也已功成身退回家養老，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們是不是現在出發，為他好生慶祝一番？”
夜無明兩眼突然迸射出灼灼光芒，轉而又陰森森的道：“近日，我發現有蒙麵外族大軍路經附近，其前進方向正是四哥所在之處，我們得早點趕過去，否則四哥就危險了。”
張乾兀自吐出一口悶氣，這段時間頻頻與夜無明近距接觸，他總算是適應了此人的秉性，“令，全軍重新著裝，統統蒙麵！”
夜無明滿意的點了點頭，“張兄，你可看見外族大軍過境？”
張乾眨了眨眼睛，異常肯定的說道：“看見了，絕對絕對看見了，而且還端的清楚無比，他們一個個煞氣滔天，顯然是衝著四皇子的項上人頭去的。”
夜無明一捋八字胡，意氣風發，“既然事出緊急，我們趕緊出發。”
……
兩千裏外，四皇子夜天驚渾身是血，狼狽不堪，他手下的千萬大軍在無數虛空獸的攻擊下，幾乎隕落殆盡，還存活下來的不足十萬人。
“四皇子，我們快撐不住了……”
“撐不住也得撐，否則我們統統都得死在這裏！”夜天驚雙目赤紅，自從踏足恒古戰場以來，他們就恍若掉進虛空獸老巢一般，從頭至尾愣是沒停過片刻時間的廝殺，“傳令下去，準備進行最後一次突圍，此戰不是功成便是身死！”
他麵露苦澀，兩眼一掃周圍戰場，到處漂浮著自己手下兵士的殘屍斷臂，心寒至此，不禁淒然淚下，“眼看時空隧道貫通在即，我夜天驚卻生不逢時，居然會死於一群畜生的腹中，真是天大的諷刺……”
“四皇子，我們還沒死呢。”夜光聲淚俱下，比夜天驚哭得還要淒慘。
“夜光，我懂，我懂，我隻是提前做好預備，感受一下而已。”夜天驚抹了一把鼻涕眼淚，接著抽咽道：“你瞧，這些虛空獸還有上千萬吧，都快要被我們殺光了，勝利的曙光已經出現。”
夜光狠狠的點了點頭，“嗯呐，我已經看到勝利的曙光正在接引我們，我們即將踏入極樂世界。”
夜天驚哭得更甚，“夜光，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會說謊。”
“四皇子同樣不會說謊，您剛說虛空獸還有上千萬呢，而我們隻有不到十萬人了。”夜光兀自吼了一嗓子，跟這衰貨搭檔實在是倒黴，一進恒古戰場便掉進了虛空獸窩裏。
夜天驚抿了抿嘴巴，強顏歡笑道：“咱們暗夜大軍個頂個的牛，一人能單挑百隻虛空獸呢。”
夜光啼笑皆非，真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丫的，咱們都死到臨頭了，這廝居然還要墨跡一番，“四皇子，您似乎搞錯了，一隻虛空獸能頂我們近百衰兵呢，您瞧，咱們現在剩下的人手，已經不足兩萬，很快就輪到我們頭上了。”
夜天驚突然破涕為笑，朗聲道：“夜光，你有沒有發現那些虛空獸愈發慵懶了。”
“這……”夜光不寒而栗，飲泣吞聲，這瘋子居然拿千萬大軍來喂虛空獸，以求自保脫身！
“我哭的是千萬手足即將隕落殆盡，笑的是我們的生機尚存一線，他們的死，終究不會白費，待我暗夜一族貫通時空隧道，我將會為他們立碑銘刻傳記，永世被世人傳頌。”
夜天驚頹色盡去，麵無表情的看著夜光道：“快去搜集殘屍斷臂，把他們統統扔給虛空獸，隻要這些畜生吃飽了，我們也就活了。”
“遵……命，四……皇子。”夜光轉身刹那，麵部表情極度扭曲，在這支大軍中，有他的親人，他的兄弟，他的姐妹……
……
在這片戰場外圍不遠處，張乾、夜無明以及千萬大軍悄無聲息的隱藏在隕石群中。
張乾偷偷瞥了一眼夜無明，隻見他麵如止水，心平如鏡，千萬族人的淒慘隕落，也無法令其情緒波動哪怕一絲一毫，難怪暗夜禮法如此苛刻不近人情，自古皇室便薄情，何時在乎過他人性命。
“張兄，你可以為我四哥獻上大禮了。”夜無明眼中露出玩味之色。
張乾瞥了一眼夜無明，他從未像現在這般厭惡過一個人，或者此人已經算不上是人，“不必了。”
夜無明麵露疑惑，卻突然遠遠看到夜光抱著一堆屍體泣不成聲，緩緩走至夜天驚身旁。
“轟……”
一朵蘑菇雲騰空而起，證道境大能的自爆，足以撕裂周邊天地，寸草不生。
夜無明心境微微波動，“真是識人不當，用人不善啊。”片刻之後，他又轉而微笑道：“如此一來甚好，此事當真與我們沒有半毛錢關係，哈哈……”
張乾沉默不言，眼中流露出的厭惡，悄然變成了痛恨，夜無明眼中看到的，就隻有利益，為人者不為人，何以做人。
他將痛恨悄悄隱藏，神識隨即掃了一遍腦海中的全息投影地圖，兩位公主已然整合在一起，一路上磕磕碰碰，倒是有驚無險；三皇子夜無言則是原地按耐不動，不知所謂何事；然而，最令人驚訝的事，是本處於不同陣營的五皇子夜忠偉，居然與六皇子夜煞攜手並進，同時殺向恒古戰場深處；至於被眾人視為廢材的八皇子夜多福，則是了無蹤跡，甚至連幽冥都無法探知其行蹤。
“無明兄，你覺得五皇子夜忠偉與六皇子夜煞關係如何？”
夜無明不假思索，直接回道：“五哥立場與我相近，自然不會與六哥有過多接觸。”
張乾微微笑道：“如今，他們正攜手並進，同時殺向深處呢。”
夜無明聞言渾身一顫，“這絕不可能。”
“等碰到他們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張乾眼中隱隱閃過不屑之色，這些為利而活的人，隨時背棄他人和遭人背棄，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下糟了。”夜無明眉頭緊蹙，“夜忠偉那廝手中掌握著關閉恒古戰場出入口的機密，若是他背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