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理由

  華夏，某山區，某軍事基地。


  軍用直升機緩緩降落到停機坪上。


  基地內，整個廣場長站立著一排排，密密麻麻身穿軍裝的身影。


  那些身影是如此的眾多，以至於幾乎無法數清，又是那麼的恐怖，就連星空都被他們的氣息所威懾。


  整齊的陣列，彪悍的氣勢，那如同惡魔一般的身軀，那血一樣的眼神，都在證明著一件事情。


  他們是軍人！


  可是，這支部隊，這群軍人，卻沒有番號，沒有軍銜，甚至在他們的肩頭上，連肩章都不成有過。


  可他們卻不在乎。


  在他們的心中，為了保家衛國，哪怕付出所有的生命，也心甘情願！


  當機艙門緩緩開啟，一臉平淡的王天，首先走下飛機。


  而他的身後，有十六名軍人抬著四副棺木，慢慢的跟隨其後。


  「敬禮！」


  轟！

  整齊的軍禮在廣場上出現，所有軍人表情莊嚴的看著那四副棺木，目光是那麼的沉痛，就好似看著已經去世的親人。


  王天抬起手，對著四周的軍人行禮。


  這個軍禮是替趙德勝行的。


  一個兄弟就這麼離開了。


  當然，這個兄弟雖然不是為國捐軀，但是，他依然是他們的戰友，他們的兄弟。


  葬禮進行的很快，在這裡，一切都要以軍人作風來辦。


  王天默默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眼神卻慢慢迷茫起來。恍然間，彷彿空氣中，正有一個鐵血軍人站在哪裡，微笑的，挺拔的，揮灑著他的淚水。


  不，這不是趙德勝的淚水，而是他的血，是他的肉，是他內心最極度地悲傷與不甘啊！

  緩緩合上眼，王天嘆息著，無奈著。


  「兄弟，走吧，安心的去吧。我們會帶著你未完的心愿，帶著你的意志……在某天，登上那屬於我們的戰場！」


  葬禮完畢時，王天依然站在廣場的邊緣，他的眼睛還沒有睜開。


  直至，一隻手掌緩緩的落到了他的肩頭。


  王天沒有睜眼，如果是處於戰鬥狀態，他有一百種手段讓落在肩頭的手掌變成一堆血泥。


  他沒有動，因為，他知道那隻手掌屬於誰。


  「身為一名軍人，沒有死在戰場上，這也許是一種悲哀。」


  低沉的話語聲，在王天的耳中響起，也讓他睜開了眼睛，轉過身，看著身前之人。


  這是一個少了一隻眼睛，一條胳膊，一條大腿，就連臉也被撕爛了一半，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卻依然笑得真誠，笑的燦爛，穿著一身老舊軍裝，只用一條腿，卻可以站立的好似一根標槍一樣的老人。


  望著這個老人，王天的眼中沒有絲毫不屑與鄙夷，有的只是尊敬。


  老人的名字叫做張揚，人如其名，老人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名很張揚的軍人。


  別看老人如今只是一個殘廢，並且年老體衰。可王天相信，在如今他所在的這支部隊里，那些新兵蛋子如果和眼前的老人來一場生死較量，最終死去的，絕對不會是眼前的老人。


  甚至，那些新加入這支部隊的新兵蛋子，也許在這老人的手裡都堅持不上五秒鐘，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老人和王天的爺爺是一個時代的人，也是王天爺爺的戰友，大哥……並且還一同參加過越戰。


  而他身上的傷，也是在越戰快要結束時留下來的。


  沒有幾個人知道，就是眼前的這位看上去總會笑眯眯，笑得很純真，笑的很燦爛的老人，當初，卻是那場對外反擊戰戰場上的真正死神，真正的生命收割者。


  當年那場戰意，據初步統計，老人一共殺死了八百多名敵人。


  其中，被老人用雙手殺死的敵人有五十多個，被老人用槍打死的有二百多，被老人用手榴彈、陷阱、地雷、炸藥弄死的，卻有將近六百敵人。


  這是一個何其恐怖的殺敵數字！


  同樣，這樣一個殺敵數字，也讓一個軍人，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戰場戰術大師。


  當年，這個老人也是第一批，以一個殘廢之身，加入這支部隊的軍人。


  如今，這個年過花甲，總會給人一種親和感，一個看上去隨時都會死去的老殘廢，卻是這支部隊的戰術教官，這支部隊的最高長官，教導著整支部隊的戰場戰術理念，與殺敵經驗。


  而這樣一個人，哪怕他已經殘廢了，哪怕他已經老去了，哪怕他的身體機能隨著年齡的關係已經變得虛弱到極點，可是……在他睜著眼睛的時候，哪怕他還能喘息的時候，又有誰，敢於輕視他？

  如果真有的話，如果那個人是敵人的話，那麼王天相信，那個人很快會變成一具屍體！

  當年王天，在第一眼看到這個老人時，他懂得了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男人！

  因為他知道，正是有了像殘廢老人這種英雄的存在，華夏軍人，才能縱橫四海，俯視天下！


  「張老！」


  緩緩抬起手，王天對老人行了一個軍禮。


  老人笑了，用一隻腿穩穩的站立在地面，用他唯一手，對王天行了一個軍禮。


  收回手掌，老人笑眯眯的看著王天，「聽說，你要離開部隊？我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


  老人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


  畢竟，一個只用了兩年時間，掌握了很多軍人也許一輩子都無法掌握的各種戰鬥能力的人，老人相信，就是當年最巔峰時的自己，在面對如今的王天時，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這樣一個人，不，應該說，這樣一個天生就應該是軍人的軍人，為何，要離開部隊？

  現在，老人不是以這支部隊的戰術教官身份，也不是以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身份，他只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想要知道王天究竟為什麼要離開。


  「我有些累了。」


  只不過，當這句話從華夏有史以來，最神秘，也是最強的一支部隊里第一強者，有著『班長』稱號的人口中說出，真的有些搞笑。


  可老人沒有笑，反而眼中露出皆然之色，他好像聽懂了這句話的含義。


  「這個理由可以接受，但是不夠。」老人笑眯眯的看著王天。


  王天想了想，又給出了第二個理由，「現在沒有戰爭。」


  老人點點頭，微笑的看著王天，卻又搖了搖頭，「還是不夠。」


  看著老人目光內的執著，王天嘆了口氣，伸手入懷，隨後，一張相片，好似珍寶一樣被他拿出來，在遞給老人。


  接過照片，老人用獨目看了過去。


  因為時間的原因，照片已經發黃，發暗。


  黯淡的相片上，卻照映著一個少年，和兩個少女。


  照片內的少年摟著兩個少女，他們是那麼的親密。可愛、天真、幸福、愛戀的感覺，從這張老舊的相片上，散發而出，讓整片軍營內的肅殺都因為這張照片，而消散了不少。


  老人懂了，也笑了，笑的很無奈。


  「美人鄉，英雄冢！」


  把照片遞還給王天，老人的表情慢慢變得嚴肅，「你可以離開。但是我有一點要求。」


  「您老請說。」王天直視著老人。


  「當國家需要你的時候，不管你在哪裡，不管你在幹什麼，你都要第一時間回到這支部隊，重新背負起你的責任，做這支部隊的……」


  「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