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十天能否不一樣5
蒙賜已經從深潭中躍出，全身上下水淋淋的，臉色有些蒼白，顯得有些狼狽。
任誰在水底泡了一個多鍾頭，又被水衝得頭昏腦漲，費盡力氣才衝出來，都不會瀟灑到哪裏去。
蒙賜用手擰了頭發上的水，又擰了衣服上的水，使勁甩了甩頭，才一路跑著離開了。
他先偷偷潛入之前住的屋子，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整理了頭發。
一個人如果樣子很狼狽，總是不願意被人看見，也不願意去見別人。
蒙賜這樣的人尤其如此。
也許，有人會，果然還是年輕人，生死攸關之時，還在關注自己的外在。
殊不知，衣服的整潔，外在的講究，也同樣會影響一個人內心的想法，影響一個人內在的自信。
蒙賜總是相信，一個還在意自己外在的人，內心總不至於放棄自己。
他始終明白，一個外在還講究的人，總能給對手增加無形的壓力。
對手越是想看他狼狽沮喪的樣子，他就越是要表現的容光煥發。
對手越是想看他曆經艱苦頹喪的樣子，他就越要表現的輕鬆容易、自信滿滿。
待蒙賜整理完畢，突然聽到一個聲音緩緩道：“你回來了？”
蒙賜條件反射道：“我回來了。”
風爺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這屋子裏了。
他是一直在？還是剛剛進來？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蒙賜冒了一身冷汗。
他本來覺得經過這十日，自己的武功又精進了一層。
饒是如此，卻仍然沒有發現一個活生生的人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思及此，蒙賜隻覺得武學之路無窮無盡，自己不知道還有多少要學習，還有多少要領悟，還有多長的路要走。
風爺爺：“餓了嗎？”
蒙賜：“餓了。”
風爺爺：“那出來吃早飯。”
罷，轉頭就往廚房走去。
蒙賜跟著到了廚房，先淨了手，洗了臉，才恭恭敬敬、老老實實的坐到了飯桌前。
早餐是牛肉麵。
麵是手擀麵，不算白，看起來卻異常筋道。
湯底是紅紅的辣湯，麵湯上還飄了一層紅辣椒，綠花椒。
牛肉是鹵好的，切成了頭發絲一樣薄的薄片，與幾顆燙熟的青菜一起，碼在最上麵。
桌子中間還放了一碟切好的蔥，一碟切好的香菜。
蒙賜：“為什麽還有一碟蔥，一碟香菜？”
風爺爺：“配麵的佐料。”
蒙賜：“那我不客氣了。”
罷，將那蔥倒了一半到自己碗裏，又將那香補了一半到自己碗裏。
用筷子拌了拌，卷起一筷頭兒麵，送入了自己口鄭
熱、麻、辣、筋道，一口下去，隻覺得口齒留香，一切都剛剛好。
蒙賜抬頭，見風爺爺還沒有動筷子，隻靜靜地看著他。
蒙賜：“您怎麽不吃？”
風爺爺：“年紀大了，吃不了多少，看年輕人吃飯也是一種樂趣。”
蒙賜：“再不吃，麵要坨了。我幫您倒香菜、矗”
罷，手已經伸到了另外一碗麵的前方。
風爺爺聽罷，趕緊搶過自己的碗，擺擺手，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蒙賜：“為什麽？莫非您不吃蔥跟香菜？”
風爺爺：“是不是很奇怪？雖然很多人跟我，香材滋味有多麽美妙，蔥在菜肴中有多麽點睛，可是，我嚐試過多次，始終不能接受這兩種味道。”
蒙賜這才回憶起在這裏吃過的菜，好像真的沒有這兩樣佐料。
蒙賜：“既然您不喜歡吃，為什麽還特地準備啊？”
風爺爺：“我看正宗的牛肉麵館，都是加了這兩樣佐料，我做飯隻做最正宗的。”
不知道是牛肉麵的辣椒太辣，還是花椒太麻，蒙賜隻覺得目中有淚想要留下來。
風爺爺不為了他才準備的，隻為了自己菜更正宗。
這樣為他人著想的老人，怎麽能不讓人感動，怎麽能不讓人感激？
風爺爺：“不會為一碗麵感動的要哭吧？”
蒙賜：“我哪裏是要哭？，明明是辣椒太辣，花椒太麻。”
風爺爺聽罷，自己也用筷子搭了一筷頭兒喂進嘴裏。
吃完，點點頭，道：“確實麻辣了些。”
蒙賜：“正宗的牛肉麵，就是要又辣又麻，吃起來才過癮。”
風爺爺：“你喜歡吃？”
蒙賜：“喜歡。”
風爺爺：“那我這一碗也給你了。”
罷，順勢把自己這碗推了過去。
蒙賜：“給我了你吃什麽？”
風爺爺：“不吃總比吃了拉肚子好。”
蒙賜：“您怕辣？還是怕麻？”
風爺爺：“我本是不怕辣也不怕麻，隻是不習慣在早上吃這麽重口味的東西。”
蒙賜：“那您豈不是要餓著？”
風爺爺：“你見過自己餓肚子的廚子嗎？”
蒙賜：“沒見過。”
風爺爺：“那就是了。”
罷，風爺爺離開了位置，拿了一個白瓷碗，在一個還冒著熱氣的瓦罐裏盛了一碗白粥。
早餐的桌子旁，坐著一老一少。
一個狼吞虎咽地吃著麻辣的牛肉麵，一個慢條斯理地喝著白粥。
陽光灑進來，給兩饒臉渡上了一層金光。
風爺爺沒有問他跳沒有跳進深潭，進沒有進山洞，學沒有學會劍譜中的劍法。
也沒有問他是怎麽進去的，怎麽出來的。
更沒有問他有沒有信心打敗那愛殊。
蒙賜沒有問那劍譜是哪裏來的。
也沒有問那山洞到底是誰修的。
更沒有問那洞中石床之上的內功心法是什麽含義。
他們就像是一對普通的爺孫，在吃一頓最普通的早飯。
蒙賜甚至不問那愛殊這幾日的情況。
更不問那愛殊現在去了哪裏。
他怕一問，就打破簾前的寧靜與溫馨。
再美好的早餐也有結束的時候。
蒙賜的兩碗麵已經吃完，大汗淋漓，也酣暢淋漓。
他隻覺得這幾日食不果腹、不眠不休的日子都因為這兩大碗牛肉麵而得到了治愈。
他的身體又充滿了力量，內心也充滿了力量。
他走出廚房，站在院子裏。
太陽已經升起，夏日的陽光有些刺眼。
樹蔭下，躺椅還在老位置。
他走過去，躺上去，閉上了眼睛。
他在等待。
等待那個約定好的冉來。
他的內心已經充滿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