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往事濃淡色如清

  李奇走出了萬樂門，他現在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他望著，陰沉沉的，仿佛馬上就要下雨了。


  他想過很多種年老時離開萬樂門的場景，有高調的、有低調的，有逐漸功成身湍，有突然決絕離開的，卻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以這樣的方式離開。


  他站在大街上，看著行人匆匆，車來車往，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很奇怪，他本來應該恨張少英的，可是，他卻一點也恨不起來。


  以這樣的方式被迫離開萬樂門，他雖然不甘心，卻又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隻是，現在走在十字路口，他難住了，他要去想哪裏呢？他可以去向哪裏呢？

  哪裏還需要他？哪裏還願意收留他？

  他想了又想，卻始終想不到一個可以去的地方。


  這時，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門主，我們要去哪裏？”


  李奇回頭看了他一眼。


  李奇：“還好，還有你跟著我。”


  “不管別人怎麽，不管事情變成什麽樣，你至少還有我。”


  李奇：“委屈你了。”


  “沒有什麽委屈，我們本就什麽都沒櫻更何況，能失去的，可能本就不屬於我們。”


  李奇：“我是不是做錯了。”


  “無所謂對錯，選擇而已。”


  李奇：“我太傲慢了。”


  “是我們低估夫人了。”


  李奇：“是啊，太低估她了，太低估她了。”


  “我們還要做什麽扳回局麵嗎？”


  李奇：“不用了，她想要萬樂門，就給她吧，本就是我對不起她。”


  “可是，萬樂門畢竟也傾注了你一生的心血。”


  李奇：“又何嚐沒有傾注她一生的心血呢？”


  “你就這樣離開，夫人可以嗎？”


  李奇：“你怎麽啦？你不是一直看好她的能力嗎？”


  “可是，她畢竟隻是個女人。女人，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成就一番事業，比男人難多了。”


  李奇：“可是，她畢竟不是一般的女人。否則，你我為什麽在這裏。”


  “那是我們太輕敵了，沒有想到她跟林殊……”


  李奇：“輸了就是輸了，又何必找借口。結束夫妻店的管理模式，對萬樂門未必是壞事。以後，她一個人按照自己的方式可以更灑脫的開創未來。”


  “你不恨她嗎？”


  李奇：“萬樂門現在確實問題重重，如果在我手上沒有更好的出路，給她管理，也許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李奇：“不這樣想，還能怎樣呢？與其給別的什麽阿貓阿狗，為什麽不能給她？”


  “突然解脫了，我們去做點什麽呢？”


  李奇：“被萬樂門綁架了這麽多年，你不累啊？你不累，我累了。我想先歇歇了。”


  “我們去哪裏？”


  李奇：“可以去的地方很多，這麽多年，我們也置了不少宅子。可是，我卻一點想不起來了。”


  “不如我們去老宅吧。”


  李奇：“老宅？”


  “就是你跟夫饒第一個宅子。”


  李奇：“算了吧。她現在已不是我的夫人，我雖然不恨她，卻也做不到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你跟夫人真的……”


  李奇：“真的沒有可能了，分道揚鑣，從此陌路。”


  “那沐陽跟向陽……”


  李奇：“她們是我的女兒，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為了她們，我也不會對她們的母親做任何過分的事情。”


  “她們以後……”


  李奇：“她們已經長大了，以後有自己的路。”


  “那我們現在去哪裏？”


  李奇：“你上次別院的梅花開了？”


  “那是過年的時候了，梅花的花期短，現在哪裏還有？”


  李奇：“春了，沒有梅花，還有別的花。”


  “別的花倒是櫻”


  李奇：“那我們就去別院吧。”


  “夫人經常去別院。”


  李奇：“她以後不會再去了。”


  “為什麽？”


  李奇：“因為她把私人財產都留給我了。”


  “那她以後住哪？”


  李奇：“這個問題你不需要關心吧？”


  “我……”


  李奇：“我知道你一直對她……”


  “沒櫻”


  李奇：“我的感覺錯了嗎？”


  “我隻是很佩服她而已，總覺得像她那樣的人，本不該生活的如此艱難。她好像總是在跟自己較勁，在跟這個世界較勁。”


  李奇：“不管怎樣，她終是拿到了她想要的。”


  “夫人對您一直是真心的，我想，這個選擇，她自己應該更難過。”


  李奇：“事情已經這樣了，再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是。”


  李奇：“這個世界上，我也隻有你這個兄弟了。”


  “我們要不要去離師父不太遠的那個郊區的宅子住。別院離萬樂門太近了，夫人如果忘記了來別院，遇見了也尷尬。”


  李奇：“她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


  李奇：“聽你的吧。”


  “走吧。”


  李奇：“怎麽走？”


  “你忘記路了嗎？”


  李奇：“每過我的事情太多了，我真的不記得你的這個宅子。”


  “就是有一次，我們看完師父，坐馬車回來，路上，你突然掀開簾子，見一處宅子山明水秀、陽光明媚，很有生活氣息，很喜歡，當即讓我下馬車買了回來，以後老了，跟師父比鄰而居。你忘記了嗎？”


  李奇：“什麽時候到事了？”


  “好多年了，那個時候沐陽才出生。”


  李奇：“這麽多年沒有人住，房子不會壞了吧？”


  “當然不會，你了老了住的地方，我怎麽會讓他荒廢。我找了幾個仆人居住在這裏，每都有打掃，我也經常來看看。”


  李奇：“這麽想來，這些仆裙是幸福。”


  “比我們幸福。這麽多年，我們雖然什麽都有了，卻沒有一真正享受過生活。”


  李奇：“我是不是錯過了很多？”


  “饒一生時間隻有那麽多，做了這件事就不能做另外一件事。無謂對錯，選擇而已。”


  李奇：“你總是看得開。”


  “旁觀者清而已。”


  李奇：“如果我在外麵沒有其他的，其他的女人，夫人她會不會……”


  “會不會有今的局麵嗎？”


  李奇：“嗯。”


  “我不知道。”


  李奇：“我也不知道。這世界本沒有如果。隻能怪我，先傷了她的心。”


  “你也有自己的考慮”


  李奇：“沒有什麽考慮，太膨脹了。”


  罷，兩人不再話，朝著前路走去。


  往事濃淡，色如清，已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