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專業的粥與燒餅
臘月二十七，宰雞趕大集。
清晨，有陽光射進來。
蒙賜醒的時候覺得真冷。
昨夜的火已熄滅，剩下一堆冷冷的灰。
李沐陽不知什麽已經離開。
蒙賜也要離開這個冰冷的屋，仿佛昨夜的溫暖隻是做了一個旖旎的夢。
當蒙賜走出石屋，準備離開時，心情多少有些低落。
現在又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蒙賜漫無目的的往前走，邊走邊想最近發生的事情，萬千愁緒湧上心頭。
“蒙賜，蒙賜……”，蒙賜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叫他。
他一回頭，就看見一個穿一身明黃衣的少女向他跑來。
待少女走近：圓圓的腦袋、肉呼呼的娃娃臉，紅彤彤的，皮膚白皙水嫩。臉兩側的辮兒甩來甩去，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來轉去，一笑，嘴邊還有兩個酒窩。
不是昨的李沐陽又是誰。
蒙賜突然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幸福。
蒙賜：“李沐陽，你還在啊？”
李沐陽：“我不在我能去哪裏啊？”
蒙賜：“那你早上去哪裏了啊？”
李沐陽：“這不是很明顯啊，你看我衣服，你看我打扮？”
蒙賜：“你去買衣服了？”
李沐陽：“這是當然啊，你都給我金葉子了，我能不好好享受一下嗎？在我這裏，錢都是不能過夜的。”
蒙賜：“那你後麵吃飯怎麽辦？”
李沐陽：“你沒有給我金葉子的時候我也沒餓死啊。再，後麵還有後麵的際遇啊。不定後麵我又賺了更多錢了？”
蒙賜：“那你現在都不為未來打算一下啊？”
李沐陽：“如果我二十歲再穿這樣黃色的衣服會好看嗎？”
蒙賜想了想，竟然無言以對。
他想，二十歲穿應該也是好看的吧，隻是現在應該是更好看。
李沐陽：“餓不餓，帶你去吃早餐。”
蒙賜想到昨夜的美味，不自覺感興趣起來，道：“你早餐都吃什麽？”
李沐陽：“我可是很講究的，正所謂人生三件事，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
蒙賜哭笑不得，道：“那敢問，最重要的三件事之一的早餐吃什麽呢？”
李沐陽：“我想了下，你的對，要為未來打算，還是省點錢，帶你去吃便夷米粥配肉燒餅吧。”
蒙賜道：“聽起來確實普通極了。”
李沐陽：“越是簡單的食物才越能體現廚藝的水平，這兩種早餐做得好的也不多，能搭配好的更是少。”
蒙賜想，以你昨做肉骨湯的標準，這世界上的事能稱得上做得好的，都不多。
蒙賜：“那就麻煩沐陽妹妹帶我品嚐美味了。”
李沐陽：“美味能有人賞識，也是一種幸福。隻是這早餐有點遠喲，賜哥哥要有耐心。”
李沐陽真的沒有開玩笑。
這個早餐鋪子是真的遠。
兩個人整整走了一個時，李沐陽帶蒙賜來到一個簡陋的早餐攤前。
攤位並不在繁華的街上，而是在一個人跡罕至的路旁。
蒙賜：“這裏都沒有人，怎麽做生意？”
李沐陽：“街市雖然人流多，但是店鋪也多；這條路上雖然人不多，但是也隻有這一家店。”
早餐店沒有名字，隻是用一根竹竿挑起一塊藍色的布簾，上麵行書寫一個大字，“粥”。
這早餐鋪子不過是一間用木板搭起來的屋，屋子外麵擺了幾張桌椅，客人們就在這裏喝粥吃燒餅。屋的旁邊，搭了個頂棚，支了燒餅爐，燒餅爐用磚壘砌，高約一米八左右。
一個五十歲上下，長得膀大腰圓的老頭站在燒餅爐旁，一邊做餅，一邊烤。
李沐陽帶著蒙賜熟稔地選一張靠邊的桌子坐下。
鋪子裏沒有什麽客人，一個約莫五十歲上下的的婦人正把一大盆拌好的餡料端出來。
待她把餡料督燒餅爐旁遞給男人後，才擦幹淨手，滿眼含笑的走過來招呼李沐陽。
老年婦人：“沐陽姑娘好久沒有來了，是不是照舊啊？”
還沒有待李沐陽回答，又笑眯眯的看了蒙賜一眼，道：“喲，今還帶來一位如此標致的哥哥。”
李沐陽：“老板娘真是會笑，他都比你幾十歲了，還哥哥。”
老板娘哈哈大笑，道：“長得帥的都是哥哥，不是嗎？”
李沐陽也被他逗樂了。
做燒餅的老頭大聲道：“死老婆子，別調戲人家男生了，沐陽姑娘該生氣了。過來，燒餅要出爐了，趁熱。”
老板娘回頭瞪了老頭一眼，又望了李沐陽一眼，道：“照舊，兩份？”
李沐陽：“好。”
老板娘似很滿意，連走帶跑的回燒餅爐旁弄燒餅去了。
老板娘再次來的時候，手裏端了個托盤，托盤上一個白瓷盤子放了兩個新出爐的燒餅，還有滿滿兩大碗粥。
李沐陽眼神切切地盯著老板娘手裏的燒餅跟白粥，待老板娘快走到跟前，便笑眯眯地迫不及待地自己站起來接過來，似生怕被別人搶走。
她把燒餅放桌子上，粥一碗放到蒙賜一邊，一碗放自己身邊。
然後，立即，馬上，迫不及待地用手拿起了一塊燒餅，一口咬下去，邊吃邊喊好香好香，好吃好吃，又邊吃邊喊好燙好燙，但是嘴裏的速度一點沒耽誤。
蒙賜動也沒動，就眼看著她以風卷殘雲之勢，一口一口地，快速把一個燒餅瞬間消滅殆盡。
蒙賜從來沒有見一個女孩子吃東西如此優雅又如此迫牽
蒙賜想到自己時候，吃東西就是這樣狼吞虎咽，卻從來不曾優雅。
蒙賜見她已經吃完一個，道：“真有這麽好吃？”
李沐陽：“你試試就知道了。”
遂自己又跑到燒餅爐旁要了一個，滿足地吃起來。
蒙賜拿起筷子，夾起盤子裏的燒餅，細細端詳，燒餅烤的黃黃的，仿佛再一會就焦了，表層有一層厚厚的白芝麻，湊近鼻子聞了一下，噴香。
待他把燒餅喂進嘴巴的時候，他理解李沐陽了，這真是世間難得的美味啊。
外酥裏嫩，外麵的芝麻香與裏麵的豬肉鮮完美結合，吃到嘴裏隻覺得事滿滿地享受。
他又喝了一口粥，不禁震驚李沐陽的品味。
這種粥可以稱之為米湯，基本上看不到什麽米，稀稀的卻又很粘稠，配這樣的肉燒餅簡直是再完美不過了。
蒙賜：“想不到如此簡陋之處，居然有如此高品質的早餐。”
李沐陽：“就是專注把一樣東西做好而已。”
老板娘見沒有客人，就過來跟他們聊：“沐陽姑娘的對，其實也就是把自己的專業，自己的本分做好而已。”
蒙賜道：“要做到這個程度可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老板娘：“想不到公子年紀輕輕，倒是識貨的，隻是我們離沐陽姑娘的本事還差得遠。”
李沐陽：“老板的經驗已經三代了，自然是不同。”
老板不知什麽時候也到跟前，道：“我們燒餅的麵粉都是用的山東產的，麵白，勁大；燒餅餡兒用鮮豬肉，肥瘦相間，其他配料大儲薑以及脫皮芝麻也都是精挑細選的；最重要是這爐子，所謂‘三分案子七分火候’，我們燃料用的是無煙、質硬、火力強的焦炭，慢火烤勻，燒餅出爐噴香四溢。”
老板娘：“我們的粥米都提前浸泡兩個時辰，水燒開後下鍋，大火燒開，火慢熬，粥就是要熬到時間才會好喝，才會香。”
李沐陽道：“如果粥起鍋之時，滴幾滴麻油，可能風味又是不同。”
老板娘驚喜受教道：“晚上回去我就嚐試。”
蒙賜想，他一定會對這家店有長久的記憶。
因為這裏有別的地方吃不到的燒餅，別的地方吃不到的粥。
他尊敬把一碗好粥，一個好燒餅督他麵前的人。
他尊敬每一個對自己專業認真的人。
而他自己也正是希望成為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