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朝夕相處情愫生3
杜秉謙的這個山上的醫館真是個好地方啊。
竹樹臨流，窗掩映，卜居於此，若有思而無思，好像日子都變得無盡長了。
夕陽西下，晚霞鋪了半邊空，河邊的枯樹全被映得橙紅，河麵上波光粼粼，泛著點點的銀光，破敗的橋橫跨在岸上，在河麵上投下婉約的倒影。
夕陽最後的絢爛在窗前盡收眼底。
杜秉謙與沐恩似也被這美景所震撼，靜靜的，誰都沒有話。
當夕陽遇到初春，又有一種不出的微妙美福
杜秉謙看了一眼趴在窗前欣賞無邊夕陽美景的沐恩，心裏想：
他年當與君卜居於此，植瓜蔬、釣河魚，夕陽西下，登山賞景，月出東山，對月飲酒，布衣飯菜，可樂終身。不必做遠遊計也。
沐恩：“今晚上吃什麽？喂，喂，喂，怎麽又走神了？”
沐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杜秉謙身邊，伸手在他眼前晃啊晃。
沐恩：“雖然秀色可餐，可是我的肚子真的好餓啊。”
杜秉謙從沉思中回神，似有深意道：“是啊，秀色可餐，我就不覺得餓。”
沐恩：“我餓。”
杜秉謙道：“鴿子湯。”
沐恩：“煮鶴焚琴”
杜秉謙：“古人雲，一鴿勝九雞，鴿子湯最適合病人補身體，而且有利於傷口愈合，還有養顏的功效。我專門準備的，你一定會喜歡。”
沐恩：“那好吧，是你要大煞風景，可不是我喲。實話，我其實確實挺愛吃鴿子的。”
其實杜秉謙也不喜歡烹煮鴿子。
鴿子血與肉分離則營養會大打折扣，為了保持功效的最大化，一般鴿子都不是放血宰殺，而是采用“悶殺”或者“醉殺”來處理。就是把鴿子溺入水中或者灌酒，使其血液循環加速，血快速進入毛細血管，等它窒息而死。死後，靜置兩個時待血液凝固，之後就可以開始烹飪處理了。
雖然對一個男人特別是一個大夫來也無甚所謂，但是畢竟殘忍了一些。
君子遠庖廚，大概就是如此原因吧。
晚餐真的是一大盅鴿子湯，配了幾道精致的素菜。
鴿子湯真的香啊，當杜秉謙把湯端進屋子的時候，沐恩覺得整個屋子都飄著肉香。
湯清清淡淡的，呈乳白色，隻放了枸杞、紅棗，配菜放了山藥，光看著就覺得口齒生津。
杜秉謙給沐恩舀了一碗湯，又把兩隻鴿子腿、幾塊山藥夾進她碗裏。
鴿子湯鮮香，鴿子肉味美，山藥綿綿糯糯的，一切都剛剛好。
沐恩突然覺得，其實在這裏生活一年也不錯啊。
杜秉謙：“怎麽樣，我的手藝還不錯吧。”
沐恩：“真的很厲害，你一個大男人怎麽會煮材？”
杜秉謙：“所謂藥食同源，《黃帝內經》，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穀肉果菜，食養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
沐恩：“什麽意思啊？”
杜秉謙：“就是藥物也是食物，食物也是藥物，食物的副作用，而藥物的副作用大，不可太過，要以食為藥，以食代藥，培養正氣。
沐恩：“嗯。”
杜秉謙：“怎麽啦，是不是聽起來很無聊。”
沐恩：“沒有，挺有意思的，我以前總以為《黃帝內經》是醫學經典，沒想到它還是人生之學的經典。”
杜秉謙：“那是自然，很多人有誤區，以為《黃帝內經》隻是一部醫學典籍，實際上它更是一部述地之理的巨著，這本書告訴我們生命之道，有大歡喜，大去處，生命才會綿綿不息。”
沐恩：“嗯，今又對你刮目相看，可是這些跟會做菜也沒有直接關係吧。”
杜秉謙：“經書注重明理而非應用，普通缺然是知道道理即可。但是我作為醫學專業的人，除了將理存乎於心，當然也要應用於萬物。”
沐恩：“那你爹也很會煮菜嗎？”
杜秉謙：“那倒是跟我相去甚遠，你知道煮菜也是需要分的。”
沐恩：“怎麽？”
杜秉謙：“煮菜除了基本的藥理知識，知道什麽不可同食外，還要注重材色、香、味，這裏麵又包含了原材料的選擇、搭配，烹飪的技巧手法，火候的掌控，擺盤的技巧等等。更重要的是要去了解食用菜品的人，知道他的喜好、健康狀況、身世背景甚至心情。”
沐恩：“沒想到煮菜還有這麽多學問。”
杜秉謙：“那當然，做材人隻有用心去了解吃材人，才能做出隻屬於他的菜肴，製造隻屬於他的獨家記憶，味道都是有記憶的，做出讓人感動的美食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話間，沐恩也沒閑著，湯已經喝了兩碗，一隻鴿子被吃的所剩無幾。
沐恩：“要是能經常吃到你煮的菜就幸福了。將來誰嫁給你，一定幸福死了。”
杜秉謙沒有話，心裏想：“如果你嫁給我，我願意為你煮飯，每一個清晨與日暮。”
過了好一會，隻道：“如果你喜歡吃，隨時都可以煮給你吃的。等你病好了，胃口好了，給你做我最拿手的醬肘子、醬牛肉、醬豬頭、醬豬尾巴……”
沐恩目瞪口呆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杜秉謙。”
杜秉謙遲疑道：“怎麽啦，是不是太重口味？其實香菇菜心這類清淡一些的菜我也擅長。”
沐恩急忙大聲道：“不不不不，怎麽可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醬肘子、口條、順風、豬尾巴。隻是沒有什麽機會常常吃到，你不知道，這裏麵豬尾巴是我的最最愛。”
杜秉謙：“那倒是，不過這些都過分油膩，你確實要控製。”
沐恩：“衣帶漸窄終不悔，吃完記得，擦擦嘴。”
杜秉謙被她的一本正經的胡襖逗樂了。
沐恩：“現在我怎麽發現你越來越像個人啊。”
杜秉謙：“難道我之前不是人？”
沐恩：“之前就是有點那什麽……”
杜秉謙：“那什麽是什麽？”
沐恩：“就是……”
杜秉謙：“就是什麽？”
沐恩：“我了你不能打我。”
杜秉謙：“我不打女人。”
沐恩：“也不能罵我。”
杜秉謙：“我不罵人。”
沐恩：“也不能不給我煮菜。”
杜秉謙：“不會，什麽都不會，了不會就不會，快”
沐恩：“之前就是有那麽一點點就一點點哈，白臉。”
杜秉謙：“你……”
沐恩：“你你你，你什麽你，你都不打不罵不那什麽什麽了。”
杜秉謙：“我……”
沐恩：“我我我，我什麽我，我能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
杜秉謙：“問吧，幾個問題都可以。”
沐恩：“你吃內髒嗎？”
杜秉謙：“我不挑食。”
沐恩：“那就太好了，我病好了，你可以做一道酸菜肥腸給我吃嗎？”
杜秉謙麵色不改道：“可以。”
沐恩馬上高欣：“那就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會嫌惡心了，好多人不吃豬大腸的。”
杜秉謙：“嗯，我也不明白，他們實在是錯過了一道美味。”
沐恩：“就是就是。”
杜秉謙內心：“為什麽會有人愛吃豬儲存糞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