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漸化的心門
古之所謂豪傑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鬥,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加持者甚大,而其誌甚遠也。《留侯論·蘇軾》
其意是:古時候被人稱作是豪傑的誌士,一定具有勝人的節操,有一般人的常情所無法忍受的度量。有勇無謀的人被人侮辱,一定會拔劍而起,挺身上前搏鬥,這不足夠被稱為勇士。天下真正具有豪傑氣概的人,遇到突發的情形會毫不驚慌,當無原因受別人侮辱時,也不憤怒。這是因為他們胸懷極大的抱負,誌向非常高遠。
亦有人雲:吃常人不能所吃之苦,受常人不能受之痛,忍常人不能忍之辱,行常人不能行之事,這些人都是有著極其遠大抱負的人,眼前的這些苦難,不過是他們封神奠基的踏腳石罷了。
看著譚清竹那三厘米左右的傷口,卻從未發出過一句疼痛的話語,甚至是連呻吟都沒有。
甚至為了不欠他人的人情,寧願忍著疼痛來陪他玩遊戲,以作補償。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生?
沈寒凜漸漸有些欽佩起眼前這個女孩。
她真的是一個初三的學生?
他將譚清竹的腳擺放在鞋跟的上方,露出了他已經許久未露出的溫柔:“先保持這個姿勢,我給你消毒。”
不待譚清竹回應,他便伸手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半掌大小的瓶子,在瓶子上貼著一個標簽,標簽上寫著‘醫用消毒水’,他再拿出幾個創可貼,和一包紙巾。
他總是會將一切可能會出現情況都給考慮清楚,因為他知道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想要通過依靠他人是不可行的,唯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依靠,正所謂靠人不如靠己。
既然自己都可以做到的事情,為什麽要麻煩別人?
“可能會有些疼。你忍下。”沈寒凜打開消毒水的瓶蓋,用紙巾輕輕擦拭傷口處的血跡。
譚清竹看著眼前的這個男生,感覺有些神奇。
她沒想到他居然會將這些東西攜帶的這麽齊全。
還有就是正常人誰會把消毒水給帶出門?
“嘶嘶嘶……”在她思緒間,沈寒凜已經將消毒水倒在她的傷口上,即使是她也不由得發出一陣呻吟聲。
消毒水流淌過傷口,將那些原本有些凝固的血跡重新弄濕,沈寒凜用紙巾輕輕的擦拭著,不一會,原本殘留的血跡便都被清理幹淨了。
但是新的血液依舊從傷口流出,血還沒有止住。
“我要貼創可貼了,你再忍一下。”沈寒凜用聲音分散她的注意力,在話語一落的瞬間,用紙巾將新流出的鮮血給一下擦掉,將早已準備好的創可貼直接貼了上去。
雖然還是有些血液流出,但已經不多了,他重複了兩次後,終於將傷口給處理完成。
即使是在日空當下都沒有出汗的他,居然在處理一點傷口時出汗了。
將創可貼的包裝袋,摻雜上血跡的紙巾,地上的汙水都給清理幹淨之後,他才坐在三角沙發上擦拭額頭的汗漬。
譚清竹則是自他開始為自己處理傷口開始後,就再沒說過一句話。
隻是一直紅著臉頰看著他一連貫的動作。
待他將收尾工作都給完成後,她紅著的臉頰才漸漸消退,隻是依然還殘留一些櫻粉的痕跡在雙頰。
她在心裏想了很多,向他表達自己感謝之意的話,可一出口卻隻剩下了一句“辛苦了,真的非常感謝。”
聽到她話語的沈寒凜對她微微一笑:“沒事,我做這些,其實也是為了我自己,畢竟我可不想和一個身上有傷的人玩遊戲。”
“這個傷口等一會就不會那麽痛了,我們休息一會再走,我想玩的遊戲也不多,也花不了太多的時間。”
譚清竹不語,隻是點點頭。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
一分鍾過去了.……
兩分鍾過去了……
兩人就這麽安靜的坐在三角沙發上,氣氛有些說不出的詭異,籠罩在他們身邊的大氣壓,仿佛比外麵的氣壓增強了數倍不止。
無論是沈寒凜還是譚清竹在這個情況下都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畢竟兩人都不是喜歡說話的人,此刻卻又呆在一起,不像平常在學校,可以通過看書,背書,做作業來分散注意力,可是現在兩人什麽都沒有,隻能幹坐在三角沙發上。
沈寒凜雖然一如往常的在吸氣,但是他的心跳卻在不自覺的加快。
譚清竹的情況也差不多,這還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和男生單獨相處。
以往的情況要麽是她不把那些男生當做男生,要麽就是直接無視。
可是在現在的情況下,她怎麽無視他?怎麽不把他當做一個男生?
沈寒凜深吸一口氣,在心裏做好了準備,打算打破這該死的詭異氣氛,要他再呆在這樣的氣氛下,真是比什麽都要難受:“你是因為什麽來朝陽廣場?”
“啊?”譚清竹被他突然開口說出的話給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驚呼了一聲,將臉往下低了幾分,才開始回道:“我來朝陽廣場是做兼職的,從初一就開始在這座廣場二樓的超市裏做收銀員,隻不過,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說到最後,她的眼神漸漸晦暗起來。
這還是自那次被朋友背叛事件以來,她對外人說起自己的事情。
其實她是單親家庭,她的父母在她十歲那年因為性格不合就離婚了,從那以後,她就一直跟隨著她的母親生活。
她的父親並不喜歡女孩,所以自離婚那天起,他就再沒給過她們母女一分生活費。她的母親,又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做那些勞累的重活,隻能做一些零工來維持家用,她們現在住的地方是她父母離婚時法院判給她母親的房子。
為了減輕她母親的負擔,她從初一就開始打兼職,通過兼職賺來的錢貼補家用。
“兼職啊……很辛苦吧。”聽到譚清竹的回答,他先是露出了一絲敬佩的神色,隨後落寞下去,變得有些神傷。
兼職,應該是每一個有想法的學生都會去嚐試的事情吧?
那時候,他也曾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去嚐試做兼職。
可惜他兼職地方的人對他太不友好了,以至於讓他隻是兼職了一次,便打退堂鼓,並且再也不想去嚐試兼職了,所以他還是挺佩服從初一開始就一直在這間超市兼職的譚清竹。
喜歡看漫畫和動漫的他,經常會在裏麵見到主人公在上學的時候都會利用周末或者是寒暑假的時間去一些便利店和超市當收銀員,亦或是去一些餐廳當服務員,來賺取額外的收入。
他去打兼職的目的和那些為了買昂貴奢侈品的學生不同,他日常的花銷很小,他父母出差時給他的錢,他一般隻會用掉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他都會存下來。
因為他用錢的地方並不多,除了日常需要外出吃飯之外,就是買一些書籍和零食之類的。
他去打兼職除了是想體驗一下做兼職是什麽樣的感受之外,也還為了能夠多有一些存款。
畢竟未來要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他不可能一直向自己的父母要錢。
他一直都比同齡人早熟,在與他同齡的人還在炫耀自己的父母今天給了他多少早餐錢,多少零花錢的時候,他已經有了不想再向父母要錢的想法。
甚至有時候他的父母忘記給生活費給他,他都不會再向自己的父母開口要,因為他覺得很不好意思,那個時候他都會用自己存下來的錢,如果他的父母給生活費給他,他會收下,然後將那些錢存下來,如果不給,他也不會再開口要。
他已經決定,一旦自己到了十八歲,便不會再要父母一分錢的生活費。
根據我國的規定,十八周歲以上的自然人為成年人,成年人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人,可以獨立實施民法法律行為。
何為成年人?
成年人就是,自己個人的生理,理智發育,都已經發育完全,已經可以承擔自己的一切。
既然都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那他還有何臉麵再開口向自己的父母要生活費?
雖然目前的他還未滿十八周歲,可他感覺自己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了,至少自己的心理已經達到了成年人的標準,他感覺自己要是再向自己的父母要生活費的話,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他實在是開不了口。
不過限於他現在還是未成年人,所以他父母給他的生活費,他拿的還是心安理得的。
一旦年滿十八周歲,他就不會再要他父母的一分錢了。
因為他覺得自己的父母把他生下來,然後撫育十八年已經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了,自己都已經給他們添了十八年的麻煩,為什麽還要繼續給他們增添麻煩?
雖然說孩子是父母的結晶,他們撫育自己是理所應當的,可這真的能作為自己一直向他們索取的理由?
所以自從初二暑假那時候開始,他就為自己年滿十八周歲之後的生活做好了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