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搗毀聯軍指揮部·下
美人吐氣如蘭,柔軟的身體若是看大概看不出來,但接觸之下,立即能感受到同男人硬邦邦的感覺不一樣。謝靜風心裏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卻還是逃不開少女脖頸間散發出的似有若無的幽香。他心口有些發麻,隻得強迫自己凝神去仔細辨別勸豐祐和副將們的對話。
??副將們都在勸勸豐祐趕快撤離此處,眼看殲滅安南邊防軍殘部無望,他們最好立即動身去同夜襲軍隊匯合,不然等安南邊防軍和昆州那一批團結兵真的幹翻鐵獅營和猛虎營,下麵緊接著就是乘勝朝他們這處下手。
??勸豐祐焦灼踟躕,他有些舍不得鐵獅營,更掛心白翀生死。白翀的姐姐就在南詔王身邊躺著呢。但副將們說的很對,獨龍澗下安南邊防軍殺瘋了,勢力大漲反撲,死死壓住了鐵獅營和猛虎營。那昆州老藩王,人老心不老,練出的團結兵一個頂倆,不可小覷。
??既然如此,隻能殺身成仁了,勸豐祐決定自己親率餘兵,去迎夜襲重創安南邊防軍的聯軍部隊,帶聯軍部隊來此,趕得上掃尾就掃尾,趕不上的話……隻能怪白翀自己運氣不好了。
??打仗就是如此,打得過就幹,打不過先跑,再伺機反撲,最忌死守一個坑。這次他會失策,就在於沒有考慮到昆州藩王。不過,那邊傳來的消息,不是昆州藩王已經被拿下來了麽,怎麽還會橫空出世跑來援軍安南邊防軍?
??副將們出帳點兵拔營,勸豐祐著手在營帳內收撿要物。走到塌前時,鼻尖飄過一陣粉塵,惹他打了個噴嚏。
??勸豐祐腳步一頓,天生的警覺讓他意識到什麽,銳利目光逡巡一圈,他冷笑出聲。隻是還不待他叫喊出聲,便覺渾身發軟,頭腦一昏,跟著人便失去了意識。
??謝靜風和葉鳳泠趕緊爬出來,謝靜風蹙眉問葉鳳泠:“你給我吃的什麽?解藥?”
??葉鳳泠心跳如雷,冷冷瞪視謝靜風,她剛提前把紅塵睡的解藥給他,不想他吃下去的同時,還用唇碰了下她的手指……
??是以,她站穩後,見謝靜風一隻手還扶著她、放在她腰間,馬上抬起手就要一個巴掌呼上謝靜風臉。
??謝靜風仿佛早料到了葉鳳泠這一招,手一抬,就握住了葉鳳泠纖細雪白的手腕。
??“你放開!謝靜風你別欺人太甚!”葉鳳泠低聲怒吼道。
??“這一巴掌算我欠你的,以後可以讓你打。可這會兒,咱們得趕緊溜出去,等會兒那些人衝進來,就麻煩了。”謝靜風的聲音裏有隱隱的叫人無法忽視的正經,同時還有一抹不仔細根本發現不了的笑意。
??葉鳳泠氣得跳腳,又想捂臉,可是她堅決不會在欺負她的人麵前露怯。她第一次無比思念蘇牧野,太想讓蘇牧野教訓這個騙她蒙她還讓她說不出反駁話的人了。
??想到蘇牧野,葉鳳泠心驟緊,追問剛剛勸豐祐他們在說什麽。
??謝靜風已經把桌子上許多信件紙張揣進了胸口,聞言道:“說他們要撤退了,不再管獨龍澗下的戰役。你放心,蘇牧野那小子死不了,甚至可能比你過的還瀟灑呢。有擔心他的功夫不如想想咱倆怎麽闖出去。”
??葉鳳泠氣結,這人怎麽說話呢,他就這麽盼著蘇牧野出事嗎!她回頭一定要告訴蘇牧野!
??等謝靜風掃蕩完桌麵再看葉鳳泠,就看到葉鳳泠手裏拿著勸豐祐腰間的匕首,躍躍欲試要捅勸豐祐。他嚇了一跳。
??“你要幹嘛!”謝靜風一把鉗握住葉鳳泠手腕,搶奪過匕首。
??他真是猜不透葉鳳泠,明明是大家閨秀,怎麽動不動就想一些上不得台麵的陰暗下毒手段,現在又直接想趁對方中迷藥昏迷之際下手捅人,哪裏有一點世族小姐的矜貴和嬌弱。還有蘇牧野也是,喜歡的人是這種性格,這是不是就是一丘之貉的愛情模樣。
??“如果你殺了他,咱倆一定活著走不出去指揮部,你最好相信我。勸豐祐是南詔將軍不假,但他也是一名不隨意屠殺老百姓的將軍。他一死,南詔王會即刻另派一個大將軍來接替勸豐祐職位。新來的將軍不一定比勸豐祐有涵養,尤其在對待國朝百姓一事上。”
??甚至會比勸豐祐更凶殘,更不好對付。
??葉鳳泠想想,忽地玩味哼笑:“你不是主戰派的人嗎,南詔大將死了,矛盾激化,不是正和你們的意了麽?”
??謝靜風眼神變了,“想不到你還知道這些,誰告訴你的?蘇牧野?我確實身處主戰派。但我也是國朝一員,打仗自是責無旁貸,可如果對方是一位值得欽佩的名將,就不應該死的這麽窩囊。我也想殺勸豐祐,卻不是在這裏,而應該在戰場上,真刀真槍上陣。”
??冷漠的聲音、淡薄的眼神,謝靜風把勸豐祐推到塌下,把匕首遞給葉鳳泠,冷冷道,“我言盡於此,哪怕蘇牧野,都不會讚同你用這種方法殺死勸豐祐的。另外,我可以告訴你,他桌子上的很多信都是勸南詔王撤兵的信。”
??葉鳳泠看不清謝靜風的表情,隻覺得他似乎十分讚賞勸豐祐,卻又唏噓兩人身處敵對的角色。
??謝靜風盯住葉鳳泠,寂然一笑,那笑容遠似寒山白雪:“武將最期待的結局,並不是什麽封侯授爵,而是死得其所,死的坦坦蕩蕩。你不要光看他殺了那麽多國朝士兵,也要看到他沒有殺那些無辜的國朝百姓。”
??戰爭摻雜著政治角逐、權派爭鬥許多複雜因素,武將有許多身不由己的時刻,但隻要一位武將不濫殺無辜、屠殺無辜百姓,大概率就是一位仁德之士。
??這句話帶給葉鳳泠許多震撼,她默默移開了視線,用近乎執拗的語氣回道:“我不懂你們這些人陂湖稟量的寬宏,我隻知道,如果他不死,他就會對蘇牧野繼續不利。他剛剛出去就是去視察獨龍澗下的戰場的。也許他死了,還會有更加不好對付的人率領南詔軍隊,但至少,他的死,可以為蘇牧野贏得一絲喘息反擊的機會和時間。對我而言,這就夠了。”
??遍地哀鴻滿城血,無非一念救蒼生。她不是不講是非的濫殺無辜,大道理她也懂,但因蘇牧野身在其中,她無法坐視不理,更無法成為高高在上的訓德者。哪怕手上沾染惡開出的血靈之花,她也要揮刀。這一刀不揮下去,改日可能就有一刀落到蘇牧野身上。她絕不允許此等事情發生。
??她做不成他的堅強鎧甲,至少可以傾盡全力拔掉一些冷厲之刺。
??謝靜風說的話裏有一句潑她充血的大腦一盆冷水——“哪怕蘇牧野,都不會讚同你用這種方法殺死勸豐祐的”,若蘇牧野真的十分敬佩勸豐祐怎麽辦……葉鳳泠冷靜下來。
??她反轉手上匕首,頗喜歡上麵精致的花紋,收進腰間,拍拍手,從腰帶上摸出來一包香粉,在謝靜風麵前搖了一下:“我可以不殺他,但總不能讓他好過。你可以不擔心蘇牧野,不為安南邊防軍著急,因為你根本沒把自己放到這場戰役之中,我卻不行。”
??她的白玉珠簾經過改良,不僅能讓人喪失嗅覺,還能一塊攫奪人的味覺和聽覺。經過她妙手調配,再不是一日恢複,至少得十來日才能恢複正常。
??這個時間,足夠叫勸豐祐所在的南詔兵團急一急,想想主帥聽不到大家說話,還不夠驚悚麽。加上外麵水桶裏的杏月姬可以叫士兵們渾身起紅疹……葉鳳泠心情好受了些。
??謝靜風以為葉鳳泠撒的香粉是普通迷魂香,也就沒有再說什麽,隻是他看葉鳳泠的眼光愈發難言:此女心性堅韌,難被人左右,心思卻又略微蛇蠍……這樣的人……真的是那個他聽說過的水靈蘊秀、玉潔鬆貞的“洛神”嗎?
??兩人最終一人端水盆、一人懷抱包裹出的營帳,遇上兵將阻攔,謝靜風便道是勸豐祐大將軍叫他們先把行李拿出來放去馬上。
??士兵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叫他們等下。士兵在主帥營帳門口請求進帳,沒有聲音回複。謝靜風忙道,勸豐祐大將軍說要去方便一下,沒在帳內。
??士兵還是不太相信,恰逢那位前麵支使謝靜風和葉鳳泠的親衛繞回來幫勸豐祐收整行囊,見狀聞言從營帳門縫朝裏看一眼,見勸豐祐確實不在帳內,便相信了兩人,叫那士兵跟著謝靜風他們一塊把行囊送去戰馬處。
??這樣一來,兩人就要分開了,謝靜風需要去把水盆裏的水倒了。而葉鳳泠跟著士兵朝勸豐祐坐騎走去。
??葉鳳泠手發抖、腿打軟。她膽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為了蘇牧野,親身闖聯軍指揮部,根本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的做法,但此刻她一句話都聽不懂,隻能根據帶路士兵麵部表情判斷帶路士兵心情,撞大運地微笑或蹙眉……她的翹毛根根豎直。
??幾步的路,走的葉鳳泠一身冷汗。
??勸豐祐坐騎單獨拴在一處,跟別的軍將坐騎區分開來,正在吃著精細草料,身上還掛有剛才跑出去沒有幹透的汗珠。葉鳳泠見帶路士兵一直盯著自己,覺得不妙。
??她接連在謝靜風處受氣,又心焦蘇牧野安危,火氣便有些旺。就在帶路士兵又一次開口時,她快速撒出紅塵睡,要是讓帶路士兵發覺她聽不懂南詔話,就遲了。
??隻一嗓子,她就得玩完。
??香粉劑量很大,帶路士兵指著她,驚慌破碎一地。
??她使大勁把迷暈過去的帶路士兵拖到隱蔽處,用腳碾了下馬匹草料,視線落及不遠處的糧草……
??片刻之後,聯軍指揮部正在奔走拔營的軍兵們,大驚失色,惶惶救火救人救馬匹。灰煙衝空,同獨龍澗下溝壑坡嶺的戰火硝煙交相勾連,照應成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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