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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殘忍之愛

  第323章 殘忍之愛

  蘇牧野對賀琮傑下手時,葉鳳泠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也沒有回避地注視兩人。隻是那蒼白盛雪的臉和顫抖的指尖泄露了她的不安。


  她懂他肩上的責任、手上的生殺之權,但她同樣小女兒心態地為他擔憂不已:這樣的殺戮會不會陰戾過重?


  葉鳳泠緩慢走近背對她立著的蘇牧野。


  賀琮傑已經死了,死不瞑目。臨死之前,他還緊緊抓著“嬋娥利刃”不放,嘴裏狂笑不止:“阿寧,你看,我是最厲害的,不比你師兄差!父親,我沒有讓你失望,我煉製出嬋娥利刃了,這個世上唯一一把啊,能讓藏劍山莊揚名立萬的嬋娥利刃!哈哈——你們誰都打不過我了——哈哈——”


  說著他還扭頭看去葉鳳泠的方向,掙紮著伸出一隻手:“小棠……來,爹爹給你嬋娥利刃,來啊,來找爹爹……”


  許久之後,葉鳳泠啞然開了口:“他那個失蹤的女兒叫小棠?”


  蘇牧野靜默一會,平視前方,淡聲道:“是,沒有查到下落。”


  火爐裏的柴炭還在嘩啦啦地響著,斑駁著滿室的光芒。


  葉鳳泠感知到蘇牧野微不可察的憂傷與無奈,極想說些什麽安慰一下他。可她看了看被燒得通紅的銅鍋,看到上麵殘存的刀劈痕跡,最終抬頭定定望著他的背影,堅定地說了一句:“泥濘誕生了跋涉者,它給忍辱負重者以光明和力量,同時也賜予了他們肮髒。人的一生,就是在尋找一種平衡。忠貞的人,永遠會得到忠貞;勇敢的人,最後也是用勇敢走完旅途。每個人都會感謝這些泥濘中的跋涉者,正是這些最刻苦的堅守、最艱難的維護,在保護著芸芸眾生,維係著清明盛世。”


  “總有一些人,要與靈魂作伴,讓時間對峙荒涼。我好生歡喜,你是這些人。”


  靜寂片刻,蘇牧野才轉過身,眉目一如冰山冷川。


  紅光凜冽、異彩紛呈,他拿起地上的“嬋娥利刃”。長劍薄翼如蟬,鋒刃如雪花一般冰涼晶瑩,映著一雙閃閃發亮的厲眸。


  蘇牧野掃到葉鳳泠關節泛白的緊扣十指,唇角聳動,俊美笑開。


  兩個人離開石屋前,在屋子裏待了好半天。葉鳳泠注意到蘇牧野似乎對賀琮傑很是在意,不僅親自用手為他闔閉上雙眼,還挑起一片薄衫,蓋去了他的麵目。她問出疑問,蘇牧野的回答是,他祖父和賀奎有舊。


  這座石屋很大,角落裏堆滿數不清雜物。裏麵混雜一箱箱金銀,估計是藏劍山莊多年的積蓄,還有很多具骸骨,從骨骼風化程度看,應該就是被賀琮傑拿來殘忍煉劍的那些無名女屍。


  除此外,便是一堆又一堆或是煉製出的長、短劍,或是還沒來得及煉製的劍坯原石,零零碎碎、七七八八,都夠裝備一支府軍隊伍了。


  蘇牧野一手拽著葉鳳泠,一手握“嬋娥利刃”,來到賀琮傑取出“嬋娥利刃”的那個大箱子前。


  箱子裏除了盛放“嬋娥利刃”的長方形木匣外,還有一個樣式有些奇怪的瓷質匣,以及若幹信箋書卷。


  蘇牧野拿起信箋書卷入神翻看。葉鳳泠有些無聊,低著頭研究那個瓷質匣。


  灼熱難耐,石室內一片沉寂,蘇牧野轉動有些僵硬的脖子,目光掃到一處,忽然停頓,有陰厲鋒銳一閃而過。他麵無表情地捏著信箋,指骨用力,驀地一笑,妥善收好信箋,放入懷中。


  身邊有些安靜,蘇牧野愴然歎了口氣,複笑起扭頭。一眼望過去,隻見葉鳳泠臉上掛著悲傷,正對著瓷質匣黯然神傷。


  原來,瓷質匣裏盛放的不是別的,乃是一整匣的灰白色粉末,粉末上堆放著若幹女子飾品。這些飾品很是精美,在火光中閃爍著光亮,可以想見,帶著這些首飾的女子,定光彩照人。


  葉鳳泠猜想,瓷質匣裏裝著的大約就是夫人謝寧了。賀琮傑到底沒有把她的骸骨同別人混雜丟去角落,而是選擇焚燒成灰燼,置於木箱深處,不見天日。


  熒熒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葉鳳泠想起了讀過的這首詩詞,心中混亂一片,腹有心酸無法言語。


  賀琮傑愛謝寧麽?


  手握屠刀,揮向結發妻子的他,又用妻子血肉煉化成劍。他的愛,比死亡還要理所當然。


  夢淺情疑,趟不過去的奈何橋上,是不是也隻剩愛恨歌哭?

  這樣殘忍的愛,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葉鳳泠終於明白,世間有很多思緒,無法用語言形容,粗獷而憂傷,譬如此刻她的心情。


  蘇牧野把她攬進懷裏,貼著她耳朵,輕聲道:“這種瓷匣源自海外,傳說專門盛放那些蒙受不白之冤死去者的骨灰。每個瓷匣在內壁都被刻了符文,保佑裝著的人,得道成仙,位列仙班。一個瓷匣,價值萬金。”


  月掛碭山,寒淡如霜。狂風初停,萬籟俱靜。


  兩人從密道裏走出來時,洗硯和衙役們等候在奇石旁。白發老翁和兩個奴仆都被綁好。


  石室鑿於山體內,隻懸一個類似煙囪功能的黑洞隱匿於山頂。奇石下的密道直通石室,是這座石室有且僅有的唯一一條路。這些年,因為怕夫人謝寧師兄追查謝寧死因,賀琮傑一直藏身於石室,竟從未出來過。


  蘇牧野未下密道,另辟蹊徑在石室所處山體附近震碎山石,尋到了石室門口。


  明晃晃的月光勢不可擋地照到地上,照亮一整座靜謐山莊。蘇牧野讓洗硯帶著衙役們進到石室內抬出賀琮傑屍體,再把裏麵所有的兵刃都整理好帶出來,至於那些骸骨,因為淩亂丟棄,隻得用草席裹到外麵,埋進山裏。


  葉鳳泠問蘇牧野,為何不早把衣衫給她,讓她隻穿著褻衣躺在地上未免太不合適了,雖然石室內很熱。蘇牧野笑如狡狐,賀琮傑難逃一死,至於那兩個接觸過葉鳳泠身體的奴仆,助人下石、為虎作倀,交到官府裏早晚死路一條,若是早早讓葉鳳泠穿上外套,他還如何溫香軟玉摟滿懷?


  一看他的眼神,葉鳳泠就知道定是那不好的企圖,又氣又惱,扭過頭不理他。


  蘇牧野不以為忤,老神在在地繼續吩咐,偏他又不鬆開攥著葉鳳泠的手,讓想走走不了的葉鳳泠感到分外尷尬。不見一群大老爺們兒瞪著溜圓兒的眼睛,明燈一樣射來灼灼目光麽?有誰處置事情還要帶個紅顏知己在身邊的?

  身邊的人終於被差遣幹淨。蘇牧野低聲:“生氣了?”


  葉鳳泠背著身子,聞所未聞不曾回頭。


  “開始沒想讓你繼續假裝昏迷躺回地上。”蘇牧野繞去葉鳳泠麵前,慢條斯理地開了口:“見到你,我定要先確定你是否平安,至於其他,都不重要。”


  葉鳳泠垂著頭,心裏的小人哼了哼,她輕輕地說道:“巧言令色。”


  蘇牧野毫不在意地攬住她腰,吻了下她頭頂:“想不想知道我怎麽找到石室的?”


  葉鳳泠的耳朵動了動,沉默以對。


  蘇牧野玩味一笑,他伸出雪白衣袖,獵獵扶風,手指微動:“來,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葉鳳泠警惕地捂住嘴,哂笑:“臉皮之後,真是讓人景仰……”


  蘇牧野雙手虛張,不待她語聲落地,已切身向她抓去。白衣飄飄,穿花繞樹的身影,不過一招,便已得手,他當下不客氣地朝她臉龐埋首,輕道:“才答應的出來補償我,翻臉不認?”


  聯想到石室裏他的行為,葉鳳泠心裏更加羞惱,掙紮道:“當真厚顏無恥,在這裏等著我呢。”


  蘇牧野微微一笑,並未否認,隻是語聲感歎萬千:“可惜出京前你不肯應我,不然這個時候納采已成,哎。”說罷嘴唇抵死纏上,後背受著幾計柔拳也不鬆手鬆口。


  洗硯回來的及時。


  葉鳳泠聽到腳步聲,急中生智踩去他的腳踝,又被他靈巧躲過,不過他終於抬起了頭。


  蘇牧野將她的手腕牢牢鉗困於掌心,出於羞赧她不敢拚命掙紮。


  “什麽事?”蘇牧野紅著眼尾,淡聲問道。


  洗硯看向兩人。


  葉鳳泠的麵容如霧嵐晚風,催紅了白皙如玉的臉頰,侵染絳紅晚霞夕光,她的雙瞳幽冷逼人,半身隱於公子身後倔強地掙脫,卻被自家公子拽緊了手腕。


  公子半扭頭輕喝:“莊重些!”


  賊喊捉賊!


  洗硯張了張嘴,忙低下頭,偷偷扯了扯唇角,很快找到自己的聲音:“賀琮傑的屍體要交給官府麽?石室如何處置?”


  賀琮傑的屍體若是交給官府,料想難能回到藏劍山莊。蘇牧野沉吟後決定隻送三個仆人見官,將賀琮傑屍體同夫人謝寧骨灰合葬於山莊內。至於石室,裏麵有一些器皿不便見光,直接封死密道,堵上入口,讓石室以及它的秘聞盡數掩埋。


  葉鳳泠才要開口,就聽蘇牧野道:“兩個時辰後啟程。”


  洗硯有些不解蘇牧野的這些決定,驚訝:“不經官府就直接下葬賀琮傑麽?”


  蘇牧野倨傲道:“照我說的辦,官府若問,你就說我說的。”


  葉鳳泠側目瞟了一眼蘇牧野,沉住氣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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