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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軟語慰石頭

  第317章 軟語慰石頭


  既然定好啟程日期,收拾行裝的事就緊鑼密鼓張羅了起來。葉鳳泠自然不用親自動手,但她看著月麟忙前忙後,忍不住也跟著偶爾打打下手。


  除此外,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到書房那處。一日過去,蘇牧野如他所言,沒有找過她。兩日過去,還是沒有動靜。


  葉鳳泠心裏打鼓,他真的這樣忙麽?忙到都沒時間來看一眼自己?

  不知不覺,幽怨被帶出一二,紈娘逮個正著。


  紈娘感歎:“掌櫃的,還記得從雲夢山出來,你口口聲聲跟我說你對蘇世子不動心。沒想到,才多久,就芳心大亂、少女懷春了!”


  葉鳳泠臉有些熱,故作自然地繼續收拾手上包裹,不理睬紈娘。


  月麟提著包裹從身邊走過,扭頭問葉鳳泠:“小姐,前日你說要給蘇世子做些東西,我把針線帶著麽?”


  阻攔不及,紈娘一字不漏聽到。紈娘翹著手指,用一種你也有今天的眼神望著她,哈哈大笑。


  葉鳳泠惱羞成怒,站起來把手裏包裹砸向紈娘,被紈娘靈巧躲開。


  玩笑過後,紈娘拉葉鳳泠去一旁,左右張望一番,才悄聲道,最近石頭情緒有些不對,讓葉鳳泠得閑去看看。


  沒有前言沒有後語,葉鳳泠欲再問,紈娘卻不多說,隻一臉深沉望著她,


  心裏存事,別的都無法讓葉鳳泠靜下心來。她放下手裏正在收拾的包裹,起身去找石頭。


  彼時,石頭正在馬廄裏給馬添草料。


  葉鳳泠站在一旁,笑嗬嗬望著他。不過月餘,石頭變化巨大。出京都時,還是個萎縮膽小的男孩子,現在身量竄了一大截、做事也井井有條,舉手投足間,沉穩氣質一覽無餘。


  “掌櫃的!”回頭看到葉鳳泠,石頭驚喜出聲。他已經好久沒有單獨和葉鳳泠說過話了。進到芷園,葉鳳泠反複生病,石頭隻能通過紈娘和月麟,了解到葉鳳泠的情況。


  看到葉鳳泠來找自己,石頭喜笑顏開。


  葉鳳泠走過去,跟石頭一起往食槽裏添草料。她問石頭:“你最近在忙什麽?”


  石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褚掌事在教我打算盤,說以後用的到。”


  葉鳳泠有些意外,旋即明了。褚亮這是存了栽培石頭的心。一路過來,幾個人情分日漸深厚,跟一家人一樣,含香館的生意,石頭早晚都會接觸到的。葉鳳泠心裏也讚同褚亮的做法。她心思一動。


  “我記得你說過自己是京都人士,還記得小時候的事麽?”


  石頭搖頭,有些難過。他和家人離散時大概四五歲,哪裏有多深刻的記憶,隻記得有個姐姐,這麽多年,姐姐的樣子早就模糊不清。


  葉鳳泠後悔提這個話題,歉疚地摸摸石頭的腦袋。


  石頭彎腰又拿起一把草料扔進食槽後,望著葉鳳泠,期期艾艾。


  葉鳳泠:“怎麽了?”


  石頭:“掌櫃的,我能不能問你個事?”


  葉鳳泠:“嗯,你說。”


  石頭:“大家都說花桃兒就是天山空影譚繹……還說,說他是番波斯國的走狗,是……是真的麽?”


  見葉鳳泠沉吟,石頭急急地道:“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有些不敢相信。”


  石頭的心情,和心裏所想,葉鳳泠很清楚。剛得知這些時,她自己也在心裏別扭了半天。直到後來,她才想通理順。


  看石頭垂頭喪氣,葉鳳泠大概了解到紈娘讓自己來找石頭的用意了。所有人裏,她是和花桃兒接觸最多的人,也是最清楚番波斯國走私一案內裏的人。現在外麵談番波斯國色變,加上蘇世子明顯又霸道的態度,借紈娘膽子,都不敢隨意開口聊花桃兒的。


  除了自己,若說還有誰同花桃兒關係最鐵,非石頭莫屬。


  葉鳳泠幽然道:“花桃兒就是譚繹,他是番波斯國人,一直以來都是借花桃兒的身份在國朝內刺探各路消息。這次番波斯國走私一案死的仁者就是花桃兒的師父。”


  石頭沉默半晌後低聲問:“所以他一直在騙我們,是麽?”


  葉鳳泠抬頭看了看天空裏緩緩飄蕩的雲層,淡淡笑道:“很多事情並非外人所能體會。他有他的立場,咱們有咱們的生活。相逢是緣,可不是所有的緣都會開花結果。花桃兒……可能在別人看來是壞人,但他沒有害過我們,我們就不能說他不好。至於騙,若是沒有言明身份,咱們也沒告訴他咱們的來路。你說呢?”


  在蘇牧野告訴自己花桃兒已經離開洛陽城後,葉鳳泠的心才真正放了下來。她最擔心的就是花桃兒無法平安回到番波斯國,回到他說過的爾布爾士山脈。她和他,相識於微末,相交於險境,一起走過重重難關。盡管中間隔著國仇、族閡,隔著數不清的誤解和秘密,但誰也沒有真的害過對方,反而數次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出手相助。


  這份情誼,已經不是簡單的友情可以概括。


  葉鳳泠想起了洛陽府倒座裏兩人分別的場景。


  當時,易容成蘇牧野的花桃兒背好仁者屍體,凝望葉鳳泠道:“你這樣做,萬一蘇牧野追究怎麽辦?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怕葉鳳泠誤會,他趕緊跟著解釋:“我可以先把你帶離洛陽城,至於以後想去哪裏,隨便你。”


  葉鳳泠搖頭,明知蘇牧野會怒火連天,她也不能走。


  花桃兒歎口氣,憂心忡忡望了眼門窗:“好吧……”


  葉鳳泠笑笑,似安撫花桃兒不安的情緒,忽眉頭一皺:“仁者死了,你回到番波斯國會不會很艱難?”


  花桃兒定定地看著她,湛藍的瞳仁像兩彎月下的泉水,清澈又朦朧:“會。但是我必須回去。我得讓我師父靈魂歸天。”


  他整個人立在冰霧繚繞之間,寒冷讓他的發梢和睫眉凝出一層薄霜,葉鳳泠突然發覺他的睫毛裏混有金色,彷似陽光裏明媚的那捧碎金被禁錮。


  眼看著花桃兒抬步朝她靠近,葉鳳泠的腿似灌鉛絲毫動彈不得,直到他身上散發的溫熱觸及到她的皮膚,她忙慌亂地別過臉。


  花桃兒氣息一窒,閃電般退開,輕聲道:“阿泠,我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來國朝了,你……自己保重。不要輕易相信他人,哪怕……是蘇牧野。他這個人……遠比表麵複雜。沒有機會跟石頭他們道別,你記得替我說一聲。咱們……後會有期了!”


  他嬉笑著,卻笑得比哭還難看,讓葉鳳泠心裏無緣由的難過,很難過。她生硬地轉身,哽咽答應:“我記住了,你……一路珍重。”


  過了好半天,也沒有聽到回答,葉鳳泠回過頭才發現,身後早就沒了人,隻餘頭頂黑洞瀉下的那一斛星光,將自己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白茫茫冷氣冰霧裏,她微微怔忡,仰頭望月出神——小樓寂寞心上月,也難如鉤也難圓……


  石頭長出一口氣,臉上掛著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哀傷,心中悵惘又難過。可就像掌櫃的所言,他也沒向花桃兒坦白自己,有什麽理由去怪花桃兒不告訴自己他的身份呢。


  葉鳳泠輕輕碰了碰石頭:“想不想知道他真正的臉是什麽樣的?”


  石頭瘋狂點頭,眼神狂熱。


  葉鳳泠笑意融融,附耳過去,輕聲細語。


  “還有,他臨別時托我給他向你道別,說後會有期。日後若有機會,咱們會再次見到他也說不準。”


  石頭眼睛裏燃起希望,神采飛揚,咧開嘴笑了起來。


  下了多日的雪終於停了。


  風動雲移,碧藍成翡。清淺池水上,三隻水鴨子咯咯叫喚,它們排成一隊在池塘裏嬉戲玩耍,時不時鑽進水裏,很快又冒頭出來用翅膀拍水爭鬥,好不熱鬧。


  一個穿短打衣裳的挺拔勁瘦青年曲著一條腿,坐在池邊,撿起身邊的石子,丟了過去,激起水鴨子不滿,朝他飛奔而來。


  青年輕輕笑,舉起手邊的弓揮舞。


  水鴨子明顯畏懼弓箭,見狀扭頭四散跑開,放棄尋仇。


  青年忍不住笑出聲。


  不遠處走來一位著淡粉雲衫的少女。她輕皺眉頭,如同芳華扶風,額間點綴的梅花妝容襯得她嬌熾勝陽,容顏逼退滿園花果光彩,令桃羞李讓。


  少女行到近前,雙眸一亮又一暗,喚青年:“五哥,你又來看它們。它們有什麽好看的?”


  風微微拂動,水鴨子的叫聲聒噪煩人,蔣奉奉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他扭頭望向蔣若若:“什麽事?”


  蔣若若橫他一眼,坐到他身邊,嬌嗔:“還不是那些表姐妹,煩的不行,一會兒要去聽戲、一會兒又要去流蘇飄開眼界,總之不讓人閑下來。可恨家裏竟隻有我一個女孩子,再尋不出其他人替我受這份罪。”


  蔣若若說著的同時,仔細觀察蔣奉奉表情,發覺他真正是麵如銅鐵,無懈可擊,心裏氣得不行,推他不依不饒:“你趕緊選一個出來,不然我就讓她們都來找你!”


  蔣奉奉哼了一聲,絲毫不懼。


  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徹底惹惱蔣若若,氣得她立起來,叉著腰,抬起一條腿踩去池塘沿兒:“蔣奉奉,我告訴你,別給我來這套。白靈已經走了,也不會回來的。你再這樣,信不信我去告訴祖父。咱們就看看,祖父會不會有我這麽好說話!”


  蔣奉奉神色一變,跳了起來,怒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蔣若若憋了好多天的火氣,一下發了出來,再不複人前蔣家小姐的端莊嫻雅。


  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是氣勢洶洶,最終還是蔣奉奉先敗下陣來。他淒慘一笑,顫巍巍地伸出手,拂開散落在蔣若若眉間的碎發:“若若,你別逼我。”


  蔣若若咬咬嘴唇,雙眸裏的慍色被冷靜犀利取代:“你還沒放下麽?可是你們不可能啊。就算沒有這些世家貴女,再尋多少姑娘,也尋不到白家頭上啊。與其悲風傷秋,還不如去建功立業呢。萬一未來功成名就,至少能稍微做主一下自己的事,不是麽?”


  蔣奉奉垂下頭,冰冰涼涼笑了許久,才擠出一個“嗯”字。


  語聲淒慘,悠悠傳向空中。他疲憊地躺倒在池塘沿上,身子轉向池塘那側:“告訴母親,我選好了,陳家小姐。”


  蔣若若斂了斂衣袖,一麵朝回走,一麵好奇地回頭:“怎麽是她?”陳家小姐長相平平、姿色平平,鼻子卻長到天上去,端著京都貴女的樣子揚武揚威,實是蔣若若最不喜歡的幾個人之一。


  她停住腳步轉身,很是疑惑:“你是認真的吧?”


  蔣奉奉:“再認真不過。”


  蔣若若:“你跟她說過話?”


  蔣奉奉:“沒有。”


  蔣若若:“那是為何?”


  蔣奉奉:“因為她姓陳,因為她是祖父最希望我選的人,因為她是太子妃的堂妹。這些理由夠麽?”


  他絕望地仰天枕臂,黑淒淒的發絲,幹裂的嘴唇兀自在風中顫抖,眸裏的神色宛如散開的煙花,脆弱而孤漠。


  蔣若若腳步一滯,唇角翕動:“五哥……”


  看著蔣奉奉闔上了眼皮,再不肯出聲,她下意識地看去那幾隻雪白的水鴨子,沉默半晌,而後斂著衣裙,輕墊腳尖,慢慢地走開了。


  再聽不到腳步聲,蔣奉奉睜開眼睛,眼神空茫,天上的移動著的雲很像她雪白的耳垂,肉肉一團,可愛又柔軟……


  忽雲過日出,陽光赤熾,萬物綻放噴薄出傲天生機,唯獨地上的人看不見任何光亮,隻眼瞼流下了一條細若遊絲的銀線,在光芒下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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