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巧妙暈倒
第155章 巧妙暈倒
葉鳳泠到的時候,太後同葉老夫人、王夫人和陳夫人已經聽陳語涵講完她這一方關於此次“爭執”的說辭。
門口走進來的少女雖然一夜未眠、又跪又餓又急,但被日光一映,照出了比朝霞還豔麗萬分的顏色,陽光灑在葉鳳泠臉上,少女麵上細細的絨毛在陽光裏顯得可愛又溫柔,美的令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陳夫人隻在千秋宴上見過一次葉鳳泠,但那時離得遠,這次她近距離看葉鳳泠,便被她的美色看得一愣,京都盛傳葉府三小姐,乃真洛神下凡,所言不虛。
太後讓葉鳳泠講講到底她到底為何同陳小姐扭打起來。
葉鳳泠心裏反複思量,最終決定實話實說,雖然實情定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可很多時候,越是無法解釋的現象才是事實的真實圖景。
而且她幾乎都能猜到陳語涵會如何“杜撰”這場扭打。
果不其然,她剛剛講完,陳夫人就道:“照葉三小姐所言,便是我家語涵突然撲過去,然後又莫名做成被你打的假象?那請問她的髒腑內傷又如何解釋?”
葉老夫人眼神陰厲,她似乎同樣不信,隻有王夫人目露疑惑,但她沒有開口。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留在佛堂隻想看看宣德爐,眾人皆知,我一向喜歡治香,一旦看到精致典雅香具,就會走不動道兒。況且,我選佛堂和陳小姐爭執,對我能有什麽好處?”
太後點頭,她對葉鳳泠實際情況了然於胸。
陳語涵跪在一旁,眼神閃爍,“葉三小姐仿佛失憶一般,是誰對我說,她心係蘇國公府世子,因我糾纏世子多年,必要讓我不好過。就算我定親又如何,也要把我名聲搞臭。”
這話一下點燃葉鳳泠心裏的火苗,她早已猜到對方對蘇牧野求而不得的扭曲陰暗心理,但往她身上扣屎盆子就算了,扣完還要踩她立對方白蓮花的人設,未免就過分了啊。
偏陳夫人也繼續起哄架秧子,“太後,你可要為我們作主啊,語涵苦了這麽多年,終於得皇後垂憐,定了這門好親事,可偏偏有人看不得我們語涵好過,這樣惡毒陰險之人,必得好好懲治才行。”
太後仿佛並不關心陳夫人和陳語涵的哭訴,她徑直朝葉鳳泠道:“葉三小姐,陳小姐說你心係蘇世子,有這回事麽?”
太後說這話時,視線一直在葉鳳泠臉上梭巡。
葉鳳泠被太後的話問的怔愣,她不好直言,隻得垂首:“我一向同牧妤玩得好,又算牧妤的半個習字師傅,想來同蘇世子有過幾次交集,被人看見,便錯傳了。”
這番回答讓太後眉心一跳,她沉吟半晌沒有說話。
就在眾人皆暗自悶頭揣度時,太子領著二皇子、三皇子和蘇牧野打外麵走了進來。
聽說眾位小姐在慈寧宮為達摩祖師聖誕做準備,但因朝堂一直很忙,太子就沒有著急來慈寧宮請安。今日聽說發生了佛堂扭打一事,下了朝便帶著幾個弟弟來慈寧宮“看熱鬧”。
三人進來時,葉鳳泠同眾人一樣微微扭頭,她看到著一襲紅色朝服的蘇牧野,他平日很少選擇這樣鮮豔的顏色,可紅色之中的蘇世子,意外的挺拔,越發被襯得矜貴不凡,將他燦然勾人的眉眼柔和了三分,又平白添絲溫柔的意思,便是不言不語,已讓人浮思翩翩。
葉鳳泠隻看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三位皇子進屋後分別落座,蘇牧野卻倚在門口的柱子上不動,不遠不近地看著葉鳳泠。
不光蘇牧野的目光落在葉鳳泠身上,其他人也在看她。
太子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葉鳳泠身上,裹在淡粉秋衫白裙裏的少女,似櫻桃肉,晶瑩剔透,白的甜滋滋、水潤潤,是那種叫人恨不得日啖三百顆、然後嚼出一口鮮嫩汁水來的美。
葉鳳泠最不喜歡這種打量她的目光,仿佛眼睛裏長出一雙粘膩手掌,在她肌膚上流連反複,讓人心裏徒生嫌惡。
“太子今日怎麽有空過來,這幾日不是有番波斯國上供一事要忙麽?”太後奇怪問。
太子笑嗬嗬,三言兩語岔過去旁支末節,直接問到底發生了何事,值得兩位小姐大打出手。
話題又一次回到剛剛被打斷的“節點”。
葉鳳泠額頭生汗,她發現這事進入了一個“死胡同”,那便是陳語涵言辭鑿鑿她扭打對方致對方髒腑成傷,又撞倒宣德爐,在佛堂褻瀆佛祖,而自己反唇相譏說陳語涵突發瘋魔,栽贓嫁禍她。
雙方各執一詞,氣氛劍拔弩張。
葉鳳泠很清醒,拖的時間越長,對她越不利,因為陳語涵確實身上帶傷,又整整昏迷一夜,而她可是身體康健的還能在佛堂裏跪一夜。
兩相對比,隻怕大多數人都會認為是她在扯謊。
心中惶恐,臉上雪白一片,唇也被葉鳳泠咬得血紅,她心中氣憤又不甘,還帶著絕望,掙紮道:“當時佛堂四周便真的沒有其他人麽?”
太後道:“沒有。”
不光如此,今早還在佛堂窗外發現一個被木槌戳死的宮侍,宮侍麵生無人識,已經差人去淨事房問了。
陳語涵快速道:“葉三小姐還有什麽可說的?”
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極淡又剛好讓屋裏每個人都聽到:“證據呢?”
蘇牧野淡淡說道。
葉鳳泠眸子一縮。
陳語涵怔了一下。
眾人困惑。
屋中諸人都看向蘇牧野,聽蘇牧野重複了一遍:“陳小姐口口聲聲是葉三小姐推的你,又把你打成內傷,證據呢?”
無人為葉鳳泠證明清白,同樣也無人為陳語涵作證。
太後等人一陣輕咳,蘇牧野說的好像之前她們都不問清楚一般。太子好奇的目光在蘇牧野和葉鳳泠身上來回轉換。
陳語涵語氣古怪:“我身上的傷、嘴角的血就是證據,還有大家進來時都看到是葉鳳泠壓在我身上的。蘇世子如此說話,莫不是要偏袒葉三小姐,還是說你們兩個之間,真的存在不可告人的關係?”
蘇牧野嘴角輕揚。
他笑意如春,卻透著一股子諷刺。
這會兒他自己沒開口,屋內沉默許久的王夫人突然開口了:“陳小姐如此說,實在有些過分,我家泠丫頭一向自尊自愛,才回京多久啊,而且我府同蘇府是姻親,兩人算起來是正經表兄妹,陳小姐不要自己一直求而不得,就將別人家的親情,說得如此不經推敲。”
王夫人的話不可謂不誅心。
陳語涵臉色血紅,她盯著王夫人,片刻後,在衡量過同葉府當家夫人翻臉的代價後,扭過臉。
“我有禦醫的扶脈記錄,可以證明我的傷是昨日被人重力所致。”陳語涵慢慢道。
“禦醫的扶脈記錄也說明不了什麽,”蘇牧野一刻不頓,緊跟著開口,“誰能知道,陳小姐在同葉三小姐爭執前,有沒有同別人起爭執呢?”
說完,蘇牧野還理了理衣袍下襟,向陳語涵和陳夫人點頭微笑,客氣而疏離:“我也是就事論事,多有得罪,勿怪。”
“那依世子,要如何來判這樁爭執呢?”陳夫人氣急反笑。
不等蘇牧野回答,臉色難看至極的陳語涵冷冷道:“如果我身上的傷不是被葉三小姐所傷,那為何我昏迷時,葉三小姐要徹夜長跪佛堂為我祈福呢?這不是心虛是什麽?”
陳語涵轉向太後:“太後,葉三小姐先在我床榻前跪候,又自願去佛堂長跪,這個您總可以為我作證吧。”
太後沉吟:“陳小姐說得有理……”
不料他那外孫沒有開口,從來對萬事皆不掛心的二皇子突然語出驚人,“葉三小姐有塵世佛心,曾得智顯長老摸頂贈言,這樣的人,便是無關之人突然生病,也會去祈福的。”
太後艱難的開口道:“懷信說的也有道理。”
太子的目光又變成在二皇子和葉鳳泠身上來回轉換。
陳語涵冷笑:“如此說,我被人揍了,反而是無理又無證的了。天地萬物無時無刻不在變幻,人心豈非常變常新。”
太後道:“唔,有道理……”
蘇牧野:“正是因為人心易變,才要用證據說話,人言皆出由變幻不定的內心。”
太後:“……”
太子:“……”
三皇子:“……”
陳氏:“……”
如果此刻,太後還看不明白蘇牧野對葉鳳泠的心事,她就真的是“睜眼瞎”了。她胸口發滯,盯著蘇牧野那若無其事的俊逸麵孔看,先前蘇牧野對葉鳳泠的關注和動作,她可以理解為一時興起,至於有多少真心,她不能肯定。
但現在,太後可以肯定了——以她這個外孫的憊懶和對男女之情的無所謂,他輕易不會招惹上除風流豔事之外的年輕女孩子的其他事的。
蘇牧野怕麻煩,怕牽扯不清,更怕一旦糾纏過多,會被小姐賴上,他一直從容地在曖昧多情之間遊走,但他此刻卻對葉鳳泠的事這麽上心!
太後的臉色一時變幻莫測。
蘇牧野同陳語涵依然你一言我一語地交鋒,他的神情始終平靜,隻偶爾會瞥一眼那個垂著頭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冷心少女。
陳語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用充滿怨恨的眼神盯蘇牧野,“蘇世子,我對你多年的感情為何比不上這樣一個偏遠之地來的隻會招蜂引蝶的女子?”
葉鳳泠艱難地咽咽口水……這是終於要把話題從她身上轉移走了麽,陳語涵那道心防已碎,離崩潰不遠了……
她知道她一開始就落於下風,如果能轉移話題最好。
可陷於心魔的陳語涵崩潰了,陳夫人沒有崩潰,她直接站起來,高聲道:“蘇世子,你再偏幫葉三小姐,也沒有用,葉三小姐敢以她自己的性命以及未來夫君的性命還有葉府全府人的前程對著佛祖起誓,說她碰都沒碰語涵麽?”
陳夫人太犀利了,葉府人的前程,葉鳳泠無所謂,但是她的命和未來夫君的命,還是非常寶貴的,而且什麽叫碰都沒碰陳語涵,這般偷梁換柱,好不要臉!
葉鳳泠氣得臉色緋紅一片。
太後等人複雜的眼神、陳夫人威脅的眼神、蘇牧野凝視她的目光,全都落在葉鳳泠身上,她硬著頭皮,頂著壓力,唇瓣顫顫,費勁地開口:“我……”
少女妙盈盈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定格在蘇牧野眼底汪洋之中。
蘇牧野不動聲色,用扇子在柱子上輕輕點了一下。
葉鳳泠頓住,靈光一閃,她麵色蒼白如雪,才吐出一個字,便嚶嚀一聲,向地板上栽去,暈了過去。
而離她不遠不近的蘇牧野,一刻不停,傾身俯下,準確地將倒向地上的少女抱到了懷裏,語氣關切焦急:“泠表妹!泠表妹!你怎麽了?外祖母,泠表妹似累暈了。
太後並太子等人,齊齊窒息:“……”
如此巧妙的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