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意料之中的頭禿
第63章 意料之中的頭禿
魏麟和韓齊光同愁容滿麵的南平王世子分手後,一路同行回房。
魏麟忽然想起來高台上葉鳳泠往秦嫣嘴裏放東西的舉動,他問韓齊光:“齊光,我見你剛和大夫說話,可知道葉三小姐放秦小姐嘴裏的是什麽?難不成是什麽能讓人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
韓齊光聞言,扶著欄杆大笑半晌——“靈丹妙藥”?
笑過後,他手指遠處的水邊角落處,“大夫說是薄荷葉,我才想起來,薄荷喜歡生長在潮濕水邊,想不到南平王府的莊子上有如此多的花草樹木,那水邊就有薄荷草,更想不到葉三小姐能機智到就地取材,救人施治,用薄荷葉的特殊氣味刺激秦小姐盡快蘇醒。”
魏麟微張嘴,瞪著滿臉笑意的韓齊光,半晌沒說出話,最後憋出一句:“好厲害的小姐。”
自南平王府莊子上回來後不幾日,葉鳳泠就聽說秦國公府小姐同山西大同城的一戶商家定親了。
坊間傳言,定親之前,秦國公親自跑到今上麵前請旨賜婚,他老淚縱橫,直言病體老邁,膝下隻餘這麽一個幼女,卻生了惡疾,需衝喜才可,求今上賜婚於蘇國公府蘇牧野。
但今上被磨了大半天,也沒有點頭答應。
秦國公見此,又抬著禮品跑去蘇國公府,結果被告知蘇老夫人去了檀溪寺禮佛,蘇國公前腳剛離京,代今上巡檢保定府,長樂長公主則在宮中陪伴太後……
偌大的蘇府沒有一個能主持理事的人。
秦國公站在蘇國公府門口風中淩亂……
就這樣,秦嫣最終心不甘情不願地被嫁出了京都。
與這個消息同時傳來葉府的,是南平王府的和蕙郡主,被南平王妃訓誡,送去宮裏太後處的禮佛堂齋戒,念經悔過,不準外出。
承平十六年的春天,就這樣過去了,這些消息像小小石子投入水中,隻泛起了幾許漣漪,不多久就無人再提起。
正在院子裏把南平王府送來的香葉天竺葵從盆裏移栽到地上的葉鳳泠,看到台階旁打著花骨朵的寶珠茉莉,忽然想起來,那日在南平王府莊子門口告別分手時,韓齊光專門拉她到一旁,問她可有讀《六地詭道》。
她意識到韓齊光問話突兀,起身進屋翻出書案上的《六地詭道》,打開看去——
進進出出忙著的月麟和紫蘇聽到屋裏傳出一聲驚呼“啊——銀子!”
兩人跑過去瞧,隻見一臉鬼笑的小姐,抱著一本書,倒在床榻上,臉上梨渦都笑出來了。
葉鳳泠沒想到,她在《六地詭道》的書頁裏找到了失而複得的三張銀票——整整三百兩,就是她當初塞到韓齊光手裏的銀票。
書齋裏她還為自己隨風飄逝的閨秀矜持而小小哀悼了一番,可韓齊光當時就跟沒聽懂一樣,讓她在心裏不住嫌棄他呆。原來他不光聽懂了,為免她尷尬,還選擇夾在《六地詭道》送還回來這樣溫暖的方式。
韓齊光…韓齊光…葉鳳泠心底默念,她翻身坐起來,暗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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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日午後,蟬鳴柳靜,葉鳳泠正在屋中調配香粉,就聽到一陣咚咚腳步聲傳來。
門帷被掀開,穿著葛紗夏袍的紫蘇噔噔跑進來。
“小姐,小姐,新鮮出爐的小道兒消息,要不要聽?”滿頭大汗的紫蘇上氣不接下氣。
嗯?葉鳳泠自香案上抬起頭,滿眼問號。
“什麽事值得你這樣氣喘籲籲地講,就不能等氣喘勻了麽?”月麟忙給紫蘇倒涼茶。
“小姐,月麟,這個消息你們聽了,保準兒心裏高興。我剛聽陣線房的小丫頭說,桃花塢裏的丫鬟們個個兒愁眉不展,那邊的主子已經連發了好幾天的脾氣,都開始打罵體罰小丫鬟了。”
這可是真難得,葉鳳媛一向愛惜名聲,就算心中再不滿,也從不直接發作,總是暗地裏整治人。葉鳳泠就聽紫蘇說過,葉鳳媛最拿手的懲治方法就是用針紮丫鬟頭皮,傷痕不易被察覺,又會讓丫鬟疼痛難愈,真真是殘忍。
終於把氣喘勻了,紫蘇娓娓道來:“據說,是桃花塢主子頭上的傷遲遲不好,用了好多種法子也無濟於事。三老爺還派人偷偷去請外麵的名醫,可名醫也說那留了疤的地方是不會再長頭發的,隻能用其他處的頭發遮掩。好好一個未曾定親的閨秀就這樣禿了一小塊,知道後四小姐就開始哭鬧不休了。”
“四小姐不是要和三殿下定親了麽,這樣還能嫁入皇家麽?”月麟問道。
“誰說不是啊,三夫人想去請宮裏的禦醫來看,被老夫人攔下了,不讓外傳這個消息,隻讓四小姐用旁邊的頭發蓋上。小姐,小姐,你聽我說了麽?”紫蘇看葉鳳泠一臉呆滯的表情,氣呼呼地問。
葉鳳媛的頭皮不長頭發,葉鳳泠心裏門清兒,那日她把田海棠的汁液滴到葉鳳媛的傷處,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田海棠本身帶有毒性,塗抹頭皮會讓人脫發,滴到受傷的頭皮上,自然不能再長頭發。
當時葉鳳媛明明不清楚是誰砸的她,卻順勢要把鍋甩到葉鳳泠頭上。若不是葉鳳泠隨機應變、見招拆招,她現在很可能已經跟著葉鳳錦一起去郊外莊子上了。
葉鳳泠在心底為她自己顧念姐妹之情而不值。
好在讓葉鳳媛吃了“不長頭發”的虧。除此之外,當時抹的野雛菊就是讓葉鳳媛臉部紅腫的原因。
“啊——聽到了,那四妹妹的臉呢?不是說當時從南平王府莊子上回來後又紅又腫麽?”因葉鳳泠和紫蘇是第二日才回的葉府,葉鳳錦和葉鳳媛被連夜接回來時,是月麟守在宜秀居的,自然她知道的消息更多些。
“四小姐的臉已經好了。那一夜,府裏就沒有幾個人睡著,毓珀堂的燈火一直亮到拂曉。二小姐和四小姐一回來就被帶到毓珀堂,府裏連同老太爺在內的主子們都去了,說是二小姐指著四小姐鼻子大罵,罵四小姐不顧葉府顏麵,四小姐就一直哭,哭到厥了過去。老太爺和老夫人氣壞了,罰二小姐去郊外的莊子裏禁足,二夫人鬧起來,被二老爺扇耳光,她也自請跟著二小姐一塊去莊子上了。”
“沒人說四妹妹?”葉鳳泠問。
月麟搖了搖頭:“沒有,老夫人隻是讓四小姐好好養病,尤其臉上的紅腫,要盡快消下去才行。”
葉鳳泠心底嘲諷,這就是號稱尚德崇禮的望族風氣麽,同樣犯錯的小姐,砸人行凶的被送去郊外莊子,栽贓誣陷的在府裏養病,功利主義下的區別對待清清楚楚,葉鳳錦和葉鳳媛的地位也高下立現。
這一切無非都是源於葉鳳媛攀上三皇子這門皇室的親事罷了。
說起親事,葉鳳泠深深又惆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