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偌雯和陸焉

  可連林憶自己都不知道她要考慮什麼，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擺脫方盛澤的好機會。


  從辦公室離開后，林憶沒有回宿舍，而是打車去了嘉禾療養院。


  偌雯不在房間，聽護工說陸焉帶她在後花園曬太陽，林憶趕到花園時，看見偌雯正閉目靠在輪椅上休息，陸焉蹲在她面前給她掖著毯子，動作溫柔而周全。


  草地尚帶著濕氣，陸焉褲子膝蓋處被印上潮濕的印記，這樣高大的男人，終是心甘情願地為愛折腰。


  林憶是陸焉和偌雯不幸的源頭，可歷經艱辛他們仍能彼此相擁又是兩人的大幸。


  陸焉看見林憶，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今天不上課么？」


  「沒什麼事就過來了。偌雯近來還好么？」


  「最近情緒不再大起大落，也不會亂髮脾氣了，醫生說她正在一點點好轉。」


  聽陸焉這樣說，林憶似是又看到了希望，如果偌雯能好起來，如果她能好起來……


  她想了想，說道：「我送你們去美國治療吧，那裡的技術更好一些，偌雯應該會好得更快一些，等她好了你們就可以結婚了……」


  「不用了，她已經熟悉了這裡的環境，轉院反而會刺激她。」


  林憶聽他說完，沉默下來，她在陸焉面前總是有些緊張局促，當初的事，即使陸焉和偌雯都不曾怪過她，可愧疚與自責卻一直煎熬著她，若說無間地獄，也不過如此。


  「陸焉，我可能又要離開一陣子了。」


  「我猜到了，你這個人，心事全都寫在臉上。」


  偌雯性格大大咧咧，卻找了個心細如髮的男朋友，總是能一眼窺破別人的心事，林憶的事，甚至是方盛澤也沒能瞞過他。


  林憶跟他說，方盛澤來了，她會和導師離開去瑞典一陣好避開他，或許一年後才能回來。


  一年之後，方盛澤總該走了。


  陸焉沒有過多的話，只告訴林憶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偌雯，一切有他。


  若說最恨的，應該就是偌雯和陸焉了，他們所遭受的都是些本不該他們承擔的無妄之災。可偏偏，在知道方盛澤和趙許然之間的關係后，陸焉從未說過方盛澤一句不是，他甚至勸過林憶，莫要辜負了自己。


  可林憶知道，於自己，早就沒有辜負二字可以奢侈，一切不過是她的冤孽和罪業。


  偌雯一直睡著，直到林憶離開時她也未曾醒來，自從病後，這樣大段安睡的時間已是難得，林憶和陸焉誰都不忍心吵醒她，就任由這最後一面如此錯過。


  回去的路上，林憶在想，偌雯有陸焉照顧，而方盛澤早已是路人……


  如此，自己再無可留下與人糾纏的理由。


  生如逆旅，林憶知道，自己註定要在這洪流中輾轉顛簸。


  從下午開始，方盛澤給林憶打電話就只聽得見關機通知，又給嚴蕊打電話，聽她支吾了半天方才模糊地說了一句林憶還沒回來。


  方盛澤理解，畢竟要嚴蕊立刻倒戈還是太難，既然話說到此，他就等她回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