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失控
“大公子，不好了，外麵亂起來了。”
見混亂的局麵無法控製，一個衙役急忙跑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跟前稟報道。
陸新陽正在糧倉裏發愁，要不了幾日，這粥就派不下去了。
正是心煩之際，聽到衙役說的話，大步就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問跟在他身後的衙役，“好端端的，怎麽就亂起來了？”
“有人朝人群裏扔饅頭，不是正常的施舍，好像就是有意要引起哄搶。”
衙役的話，讓陸新陽眉心緊蹙，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來搗亂。
到了現場，陸新陽看著亂成一團的流民，神情凝重，大部分衙役都被派到鄰縣運糧去了，眼下維持秩序的不足十人。
若哄搶之後，流民散了還好，倘若有人動了歪心思，隻憑他們根本守不住糧倉。
一直以來，陸狀跟陸新陽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所以他們竭盡全力穩住他們，為的就是不讓他們生亂。
激鬥的時候人是沒有理智的，紅了眼的人，什麽都做的出來。
往府衙調人來，是肯定來不及的，必須要把局麵控製下來。
“去把他們分開。”陸新陽對圍在身邊的衙役沉聲道。
衙役衝進人群，以往見到他們，流民還會有所畏懼，但現在，誰還管他們。
“三爺，饅頭都扔完了。”小廝在馬車下麵對張元說道。
“如何，這瞧的可是過癮，比鬥狗是不是有意思多了。”張元對車裏幾人大笑道。
“過癮，虧你能想得到。”
“快看，那陸新陽來了，熱鬧也瞧了，咱們回去吧。”
陸新陽是知府之子，西城的施粥事宜都是他在操辦，如今，這流民在他們的逗弄下，狂暴起來，陸新陽事後勢必會與他們算賬，跟他正麵起衝突，對他們沒什麽好處。
“怕他作甚，我們給流民送吃的，他該謝我們才是。”張元一臉倨傲，就算陸新陽發現他們，又能拿他怎麽樣。
“好了，知道你牛，在這待怎麽久，我們都餓了，走，桂香園喝酒去。”有人開口道，另外幾人紛紛附和。
見眾人都是這個意思，張元隻好吩咐車夫往桂香園去。
……
沒用半個時辰，六順跟尹安就回了來，賈蓉按照他說的，每人派發了一個大餅。
為了防止他們哄搶，賈蓉特意讓尹安秀了一手空掌劈山石。
為了避免這一掌落在自己身上，眾人乖乖的排好隊，按順序領取大餅。
“大爺，我們過來的時候，遠遠瞧見粥棚那邊好像亂了，不知道怎麽的，打了起來。”六順到賈蓉身側小聲說道。
賈蓉聞言，側頭看了眼六順，“那邊不是有衙役守著，沒人去製止？”
“我急著趕過來，隻遠遠瞧了一眼，倒是沒注意。”六順低頭回著賈蓉。
望了一眼長長的流民隊伍，賈蓉微微蹙眉。
儲嘉注意到了賈蓉神情不對，走了過來問道：“發生了何事？”
賈蓉把粥棚流民生亂的事說給了儲嘉。
“這事可大可小啊。”儲嘉眸子裏浮現憂慮，顯然是想到了糟糕的一麵。
“你去看看，若能阻止的了，就阻止了，若不能，趕緊離開。”儲嘉神情肅然的對賈蓉說道。
“那這邊就交給先生照看了。”賈蓉對儲嘉行了一禮，他本想把尹安留下，一來，鎮住流民，使他們不敢胡來。
二來，若是跟粥棚一樣失控了，可以護衛儲嘉和虞聽雨，但儲嘉讓他把尹安帶上。
最後，賈蓉把六順留了下來，帶著尹安和虞聽雨往粥棚那邊過去。
帶上虞聽雨，賈蓉是有他的思量的，畢竟是女兒家，身處這種流民成堆的地方，還是跟著他安全點。
“你打算怎麽處理？”虞聽雨在馬車上，眸子看著賈蓉。
“先看看情況，要是亂的人數波及的越來越多，那就沒辦法了，我們跑路為上。”
虞聽雨點了點頭，能行就做，做不了，沒必要把自己賠進去。
“放心，不出意外的話，這對我不是問題。”賈蓉端起茶水飲了一口，風輕雲淡的裝著逼。
虞聽雨瞧著賈蓉，神情默了默，老師居然覺得這人謙遜，她是半分沒瞧出來。
“情況比我想的要遭。”
賈蓉掀開車簾，看著不遠處已經開始聚在一起，不懷好意盯著衙役的流民。
數量大概有幾百人，很明顯，最壞的情況出現了，他們瞄上了糧倉。
“大公子，你快離開。”幾個衙役護在陸新陽身前，警惕的看著流民說道。
局麵徹底失控了，流民聚了起來，西城的糧倉保不住了。
陸新陽神色難看，原本流民隻是各自搶奪饅頭，不知道是誰突然在流民之中說道：
“這幾個饅頭能管什麽事，我們這麽多人，隻要合力把糧倉搶了，還愁沒得吃嗎，他們就那麽幾個人，攔不住我們的！”
在他的唆使下，流民被煽動了起來。
陸新陽嚐試安撫他們，但根本不管用。
“大公子，別猶豫了，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衙役看著蠢蠢欲動的人群，急聲道。
陸新陽手指緊握，父親把西城交給他，他竭盡全力，卻還是沒能穩住局麵。
“走！”陸新陽牙關緊咬，極為不甘的說道。
就是拚死，他們也攔不住這群聚集起來的流民。
“還等什麽，再拖下去，說不定就來人了，那個穿著青衣的是知府的兒子，我們把他抓了，到時就算搶了糧倉，那些官兵也不能拿我們怎麽樣。
實在不行，我們這麽多人，就去占山為王，看誰能奈何我們。”流民群裏一個精瘦的漢子，揚聲道。
被他這麽一說，本就心思浮動的流民當即朝著陸新陽他們衝了過去。
“你們這些白眼狼，平日裏可都是大公子給你們施的粥。”衙役看著流民衝上來，一臉憤怒的喊道。
“大公子心善，想來也不忍心我們餓死不是，我們也隻是想活下去。”見眾人有些遲疑，漢子連忙高聲道。
些許的良知，在饑餓的壓迫下，很快被消弭。
陸新陽看著一擁而上的人群，隻覺得說不出的悲哀，為自己，也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