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附錄 沉睡女巫

  激烈戰鬥過了二天之後就是聖誕夜，我和莉昂造訪了一個新的戰場。


  『——現在開始限時特價！豆芽菜一包竟然隻要五圓！』


  傍晚四點發出開戰報告，戰場是之前去過的百貨公司地下樓食品賣場。


  我在野生直覺的低語下來到這裏，剛好趕上限時特賣。


  我把手上的東西托給莉昂，決定飛奔進入眼前的人群中。


  「莉昂，用計劃B2上！」


  「嗯，『界門』疾風銀花的妖精王國——開門。」


  莉昂在胸前畫出小小的魔法陣，輕輕敲開門。


  『界門』吹出和煦的風，輕輕將我的身體包圍起來。


  隻要花開就會吹出疾風，由銀花點綴的妖精之國。異鄉捎來的恩惠留宿在我的身上，我宛如疾風一般迅速奔向戰場。


  拄著拐杖的老爺爺，和好奇心旺盛四處亂跑的小孩都不成為阻礙。毫無窒礙，電光石火。為了獲得一包五圓的豆芽菜，我以豆芽菜陳列架為目標。


  突然間，我的麵前出現一個很長的金發馬尾。


  「金發馬尾！」


  「哈，和你們還真有緣。你又要來輸給我嗎？」


  「隨你說！今天的我有點不同了喔！」


  金發馬尾在聖誕夜也仍然一樣，穿著T恤加運動服這容易活動的打扮。這家夥大概沒男朋友吧，我從遇到她開始就一直有這種印象。


  蔬菜賣場的人潮並沒有那麽多，但金發馬尾卻打算用手擋住我的去路。為什麽？她打算自己買下我那份豆芽菜，以分送的名義保住房東的麵子嗎？


  嘖，哪能讓你得逞！

  至少今天我要自己買！每次都承蒙你照顧了！

  我一邊注入對房東小姐的感謝之意一邊突擊。


  我用巧妙的步伐，躲開那可說是銅牆鐵壁一般的防禦。


  但房東小姐的動態視力可媲美職業運動選手，立刻捕捉到我的動向，抓住我慣用的右手。


  這是什麽攻擊性的防禦！讓人歎為觀止！

  然而——


  「——是殘影。」


  我借著疾風的速度繞到房東小姐背後，帥氣地說道。


  我說出了想要在一生中說一次看看的台詞了！而且還是對命中注定的競爭對手！


  我一邊在心中感受到無限的喜悅，一邊到達豆芽菜專櫃，成功回收了目標。


  「成功了！到手了——！」


  「君色！我也拿到了！」


  從我和房東小姐旁邊悄悄擠過來的莉昂也拿到了。


  「挺有兩下子嘛。」


  那之後，房東小姐也輕鬆地拿了豆芽菜。今天的豆芽菜還有很多，應該不用擔心會賣完。在收銀台結完帳的房東小姐說著「因為是聖誕節。」，把東西分給我們。快餐店紙袋裏放了很多炸雞和薯條等派對上一定會有的食物。我和莉昂坦然收下，並向她道謝。


  謝謝你房東小姐！

  我們離開百貨公司之後，順道去了附近的公園。


  這裏是我和小忍——忍子第一次見麵時的會合場所。


  「呼……真是辛苦又嚴酷的戰鬥，我還以為靈魂都要燒光了。」


  「你太誇張了。」


  「不不不，對節約戰士而言，買東西就是戰爭喔！」


  我坐在長椅上，對旁邊的莉昂說。


  接近隆冬的五點，夜晚也來得早。天空變得微暗，已經可以看見星光閃爍。


  我和莉昂在便服外麵穿著一樣的外套（祭子給的），兩人對著雙手「哈～」地呼氣玩耍。度過這種無聊的時光，讓我覺得很快樂。


  大概，是因為和莉昂在一起的緣故吧。


  「君色，你現在在想什麽？」


  「嗯？喔，我是在想，我們抵達這個幸福之前曆經的苦難路程。」


  「幸、幸福……」


  莉昂的臉頰染上朱紅，看起來好像在冒煙。


  ——這次，我和莉昂正式成為情侶了。


  前天（因為是深夜，所以正確說來是昨天），我把這件事和戰勝報告一起告訴玲樹，然後收到「恭喜，嘖」這個同時有祝福和不悅的回複。據說我們在戰鬥的時候，玲樹自己也和《大家族》的其他魔術師戰鬥，不過隻差一步就被對方逃了。


  可是在接受魔術治療而痊愈之後，她再度祝賀我們。


  『想到君色同學平常的戀妹模樣，我就知道你會珍惜莉昂。身為姐姐也可以放心把她交給你了。有必要的話，你也可以叫我姐姐喔？』


  雖然玲樹本來就比我年長，但我也沒有對玲樹加敬稱，於是我禮貌地拒絕了。


  除了玲樹，祭子也坦率地祝福我們，忍子也在不被莉昂聽到的情況下威脅我說「你要是敢辜負莉昂小姐我就殺了你，要多注意腳邊的影子喔」，不過我想她一定在心裏祝福我們，嗯。


  然後，我也對上完烹飪課回來的真白報告了。


  『恭喜你，哥哥！還有莉昂嫂嫂！』


  聽到那句話的時候，莉昂開心的模樣怪異到我想錄下來永久保存。我最喜歡的兩個女孩子親密地擁抱的景象，簡直可說是國寶。


  「對了，君色，你要不要確認一下我的魔力？」


  「對喔，等我一下。」


  我將『終端圖書』朝向莉昂。


  【名：鍵宮莉昂■稱號：未登錄■魔力：l0000/1000 】


  畫麵上顯示的，是莉昂現在的魔力量。


  魔力一萬。這是基本數值，也就是全滿的狀態。


  剛才明明用過一次『界門』，卻是全滿的。


  「……果然，那不是偶然。不過我直到現在還覺得不太真實。」


  「有自信一點嘛，因為我們已經是名符其實的『萬點節約術師』了。」


  打倒基爾哈特和香穗的那一擊，並非僅僅一次的奇跡。


  那次以後，我的『契節約』力量大幅提升，進化到開外掛等級，莉昂使用魔術所消耗的魔力經常是零。也就是說，隻要持續接受『契節約』的恩惠，莉昂就一直毫無耗損地任意使用魔術。


  大概這個成果比預料得還好，聽到這件事的玲樹也有點不爽地說：「那種誇張的魔術我聽都沒聽過！」就算以整個魔術師領域來看，我和莉昂所做的事好像也很不得了。


  最近好像也會和《Society》談談今後的許多事情。


  順帶一提，我和莉昂為了正式訂婚約，也想找個機會和現在正在海外遠征的現任家主——莉昂的父親問候一下。


  以魔術師身分成長，敵方組織的存在也變得明確，和喜歡的女孩論及婚嫁……總覺得一口氣變得好忙，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


  ——要和所有家人，一起辦聖誕派對。


  我是魔術師，同時也是一般庶民，不會忽視日常的活動。


  在那裏我會同時擁有莉昂和真白。


  我這個節約戰士，學會了貪心這件事。


  「君色，差不多該回家了吧？」


  「嗯……我想在這裏悠閑地多待一會兒，隻有我們兩個人。」


  我若無其事地說了之後，莉昂「啊唔」一聲臉紅了。


  為了在雛森莊做蛋糕的真白她們，我和莉昂出來買東西。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順便說一下，剛才的豆芽菜是綾瀨家在聖誕節必出的菜色——豆芽菜火鍋的食材。


  「莉昂。」


  我悄悄將我的右手，疊在莉昂放在長椅的左手上麵。


  戴在我們無名指上的戒指，發出鏘的聲音。


  若是成長之後的我和莉昂，即便是除去真白『凶星』的魔術，也能順利使用吧。


  在那之後，我們的故事也會一直繼續下去——咦？


  我疊上去的手被撥開，莉昂就那樣和我一點一點地拉開距離。


  「那個……莉昂小姐？」


  「是、是滴！」


  我的未婚妻驚嚇地抖了一下。


  「你幹麽離那麽遠啊？我會很受傷喔！」


  「因、因為那樣、那個……我會害羞。」


  「你啊，不久之前不是還自己主動握住我的手嗎？」


  「那、那是因為之前君色你的態度很冷淡的關係！所以、那個、該說是突然太熱情了不知所措呢，還是太開心了，讓我笑得停不下來？」


  莉昂用傻笑的表情說。


  她可愛到連我都跟著傻笑起來。


  可是這樣，就是那個啊。我也是健康的男生，也會有那樣的願望。畢竟我剛剛才說，我覺得我很貪心嘛。老實說我也想和她親密地談情說愛。


  因此，我現在試著縮短距離，去追逃到長椅邊緣的莉昂。


  然後，再度緊緊握住莉昂的右手。


  「君、君色先生！？」


  「因為你太害羞了，所以也讓我一起害羞吧。」


  莉昂表現出又驚慌又開心的奇妙態度。


  啊啊，這家夥真的好可愛喔。臉別紅成那樣啦，你是蘋果嗎？要是可以的話，我真想當場在地上打滾，好想一邊扭著身體一邊拍打地麵，對天空吶喊「莉昂是全世界最可愛的！」，連我自己都認為我根本生病了，這就是所謂的戀愛病嗎？

  我拚命壓抑衝動。


  「君色……那個，既然如此，那個……」


  「嗯？」


  「我想要……聖誕禮物，之類的。」


  她靦腆地嘿嘿一笑，說出願望。


  盡管我差點被擊暈過去，我還是站穩腳步，佯裝平靜地回答：


  「隻、隻要不貴就行。」


  「那、那麽——」


  莉昂用熱切的眼神看著我。


  「——吻我。」


  她說。


  「我希望你……吻我。」


  她如此希望。


  ……我被她要求了。


  「那個……這個、呃、唔唔唔唔唔、咦？吻吻、吻你？接吻？嘴對嘴！？」


  「嗯。」


  「不是『嗯』吧！那麽突然！？」


  「不突然吧？因為你也這麽希望。」


  「是這樣沒錯！話、話話話話說回來啊……」


  佯裝平靜？不可能！我已經不行了！我放棄！

  話說回來，我要怎麽辦！我的心理準備啊！啊哇哇哇哇哇！


  「……你、你想想！我們成為情侶才過了兩天而已，那還太早了，應該要再多循序漸進一點！」


  「……沒骨氣。」


  「嗚啊！」


  無法否認的指責深深傷了我的心。


  嘿，請手下留情，我可是戀愛的新手耶。不對，莉昂應該也是。說起來，如果要我老實說出真心話——


  「君色，那個……你不想這麽做嗎？」


  「…………我想。」


  答案已經決定了。


  我氣勢十足地從長椅上站起來，莉昂也一樣站起來。


  我當場三百六十度轉一圈，用眼睛確認四麵八方。


  很好，沒有看熱鬧的也沒有電燈泡，忍子也沒有潛入影子裏。


  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我把手放在莉昂的肩膀上，輕輕抱住那苗條的身體。


  她的眼眸因期待而濕潤，紅唇因寒冷而顫抖。兩者皆迷住我的心。


  ……但是，真的可以親下去嗎？


  該說是在這裏做這種事進展太快呢，還是我擔心以後的事？

  啊，對了，最適合這種時候的敷衍方法，我記得我曾經在原零裏學到過。


  「我話先說在前麵，要是你親額頭或臉頰的話我會生氣的喔？」


  「竟然先下手為強！？」


  「哼，君色的想法我都摸清了。」


  可惡，我這一臉得意的女友好可愛。


  可是我總有一種被玩弄的感覺耶。


  身為一個男人，會想在這裏報複一下。


  這麽想的我，先靠近的不是莉昂的嘴唇，而是她的耳邊。


  「莉昂，我喜歡你。」


  甜蜜地耳語。


  這般連我自己的背上都發癢的行為，看樣子似乎立即見效了。


  莉昂的臉仿佛發出轟的聲音一樣，一下子變得通紅，然後被擊沉。


  我以為她沉下去的時候，她又浮了上來，嘿嘿嘿地笑著。


  因為那是打從心底感到幸福的笑容，所以我也一樣對著她笑。


  我們的嘴唇交疊了。


  就那樣過了好幾秒、好幾分鍾、好幾個小時。


  喜歡對方的幸福感，仿佛持續到永遠。


  我和莉昂手牽手回到雛森莊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沉。


  我從屋子前麵眺望二樓的房間，裝飾了聖誕樹的門的另一邊，真白她們一定正在進行派對的準備。不知道手工蛋糕做得怎麽樣？我已經開始期待了。


  可是——


  就在我走上鐵梯，想上去二樓的時候——


  房間的門突然彈飛，有人影從屋裏飛出來，人影以很大的衝力越過樓梯扶手，飛向空中之後，掉落在地上，發出巨大的撞擊聲，接著一動也不動。


  我確認到那個人影。


  是鍵宮玲樹。


  「大、姐？…………大姐！」


  莉昂跑過去，抱起玲樹的身體。


  猛烈的惡寒襲向我，我拋下手中的東西，衝上樓梯。


  我從門板脫落的玄關，看到自家裏的慘狀——我愣住了。


  「你回來了，君色哥。」


  祭子倒在地上。


  棗倒在地上。


  然後，真白倒在裏麵的榻榻米房間裏。


  不過，真白旁邊站著一個人。


  【插圖】


  是來卷芙蕾亞。


  「這是……怎麽回事？」


  這個……


  這個慘狀……


  雖然我無法理解，但我有預感。


  可是不可能。因為，這家夥，芙蕾亞是真白的朋友。


  「你不是說是我的夥伴——」


  「是的，芙蕾亞是君色哥的夥伴喔。」


  「……！而且，你也說目的是阻止魔王複活！」


  「沒錯喔。因為，魔王已經複活了。」


  她重新將那注冊商標的羽毛帽子深深戴好，輕輕撥開銀色的頭發。


  「明明魔王都複活了，就不能讓真白去當魔王複活儀式的供品吧？若以君色哥的說法，那樣就太浪費『凶星』了。正因為如此，芙蕾亞才要君色哥阻止芙蕾亞的家人呀。」


  仿佛有什麽在對我低聲細語一樣，使我拿出『終端圖書』。


  【名：來卷芙蕾亞■稱號：『凶星魔王』■魔力：無法測定】


  ——顯示在上麵的，是應該沒有登錄的芙蕾亞的名字。


  然後是，忘了是什麽時候，那家夥說「如果要我說個稱呼的話，就隻有這個吧」時說過的稱號。


  ——魔女（Strega ）。


  「一點都不奇怪，因為那個『終端圖書』，原本就是芙蕾亞做的。」


  芙蕾亞很幹脆地說出衝擊性的事實。


  沒錯，她是芙蕾亞。


  是真白的好友，也是我的朋友，並坦白對我說她和魔王一樣是異界居民的芙蕾亞。


  那個芙蕾亞，稱呼《大家族》為家人。


  而且還打倒了玲樹、祭子和棗。


  把寄宿著魔王複活關鍵『凶星』的真白，放在腳邊。


  「好了，君色哥，我們再開始『弟子』的工作吧。」


  為什麽？

  「修行的第二階段結束了，接下來是最終階段。


  真白、莉昂學姐、君色哥。


  『凶星』——『界門』——『契節約』。


  芙蕾亞想要的東西部到齊了。」


  為什麽這個家夥……


  為什麽芙蕾亞——用師父的聲音，說出和師父一樣的話？

  我不明白。


  這一切我都不明白。


  我杵在原地，連跑去救真白都沒有辦法。


  我隻能被芙蕾亞的碧眼愛憐地凝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