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電話中的鬼音
五黎一聽,眼疾手快地將手機搶過去,毫不猶豫地按下接聽鍵。
電話一接通,我們三人皆是緊張得大氣不敢出,仔細聽著那端的動靜。
卻無人說話,只能聽到「滋啦滋啦」的雜音,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干擾信號。
我一顆心砰砰直跳,感覺已快跳出嗓子眼,安易早嚇得捂住耳朵。
五黎一直緊緊盯著屏幕,若有所思地蹙著眉心。
雜音持續了兩分鐘,我卻覺得彷彿過去了兩個小時那麼久,難捱得很。
安易不斷示意五黎掛斷電話,她慘白的小臉看上去隨時會嚇得暈厥,我扶住她瘦弱的肩膀,也是給自己壯膽。
雜音響了三分鐘后,終於起了些變化。
那無規律的信號干擾聲中,若有似無地傳來幾聲人語,卻支離破碎,不成句子,那聲音低沉嘶啞,斷斷續續。
仔細聽去,我終於若隱若無地聽懂了一些,似乎有人在說「救我……救我……」
安易也聽懂了,「哇」地一聲哭起來,卻又不敢發出很大聲音,只能捂住嘴巴小聲嗚咽,抽泣道:「是詩瑤,一定是她,你們聽那聲音,像被掐住了喉嚨……」
這句話立刻提醒了我,鄭詩瑤是被吊死的,這聲音,像極了扼住喉嚨擠出來的。
我立刻捂住嘴巴,免得自己驚呼出聲,安易早已接近崩潰邊緣,緊緊躲到我身後,這姑娘一害怕就喜歡躲我身後,可我一樣害怕啊。
「嘟」地一聲,五黎掛斷手機,詭異的怪聲戛然而止。
霎時,宿舍內陷入一片安靜,靜得只能聽到時鐘滴答滴答作響。
安易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緊緊摟住我不肯鬆手。
我不敢告訴安易,其實昨夜我就看到鄭詩瑤了,不然這姑娘還不嚇得立刻暈過去。
眼下我們三人似乎只有五黎最鎮定,果然捉鬼師的心理素質與我們常人就是不同。
「五黎,怎麼辦?」我求助般看向她。
她卻沒說話,反倒安易抽泣道:「要找個道士來看看。」
五黎沉默不語,面色凝重,似乎在思索什麼,我也不便問她太多,想來她捉鬼師的身份並不想透露給更多人知道,在安易面前我自然不會說什麼。
那天晚上,安易抱著被子,和我擠在一張床上,她膽子特別小,和她比起來,我已經算勇敢了。
我不禁拍著她的肩,安慰道:「放心,詩瑤生前和你關係那麼好,就算變成鬼回來了,也是來看你的,要傷害,她也是來傷害我。」
安易怔了一怔,旋即蹙起眉心:「你別這麼說,詩瑤畢竟是我們室友,她誰都不會傷害。」
次日醒來,我發現安易已經不見了,五黎正慢條斯理地理著長發,一張蒼白的臉對著鏡子面無表情,淡定自若,看來昨夜那通鬼來電,只有我和安易心驚肉跳,對她毫無影響。
「安易去哪了?」
五黎搖搖頭:「可能去求符了吧,由她去吧,看她昨天嚇的。」
我狐疑地看著她,「你不會打算對這件事坐視不理吧,看你從昨晚到現在什麼都沒說。」
五黎理著長發,對著鏡子里的我笑了笑:「遇到一件事,我喜歡先觀察,再行動,等等再說吧。」
當天下午,安易神秘兮兮地帶著一疊黃符回到宿舍,一進門就將黃符沿著牆角貼了一圈,特別虔誠。
「我今天去了趟道觀,求了幾張符,據說驅邪很靈的。」
「管用嗎?」想到上次我遇到的那江湖騙子清河道人,我對這些黃符的效果一直持懷疑態度。
雖然那道人後來因我而死,可每每想起他之前四處行騙,不知坑了多少錢,我就沒法對他產生許多同情。
我狐疑地看著五黎,結果她在那自顧自戴著耳機,根本沒聽見我說話。
那天下午開始,安易一直坐立不安,一張小臉嚴肅異常,不時盯著手機,似乎害怕又突然接到奇怪的來電。
不知是不是黃符真起了作用,從下午到晚上,一切都很平靜,並未發生任何不尋常。
我不禁安慰安易:「今晚我們還是一起睡,不用怕,你先去洗澡吧,要熄燈了。」
她點點頭,雖然憂心忡忡,卻還是起身去了衛生間。
結果她沒洗多久就熄燈斷電了,好在我們宿舍的熱水器是提前將水燒好的,熄燈后也能繼續使用。
我還是擔心安易怕黑,隔著門對她喊道:「安易,你沒事吧?」
她在裡面回我,依舊是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怯生生語氣:「沒事,就是有點黑,我打著手電筒,快洗完了。」
結果,安易這一句快洗完了,足足洗了一個小時,還沒出來。
彼時我早已躺在床上快要進入夢鄉,耳中傳來衛生間規律的「嘩嘩」聲,如黑暗中的催眠之音。
五黎這廝,早就大咧咧睡著了,我也越發疲倦……
睡夢中,只覺得一雙冰涼的手,輕輕觸著我的臉。
我翻了個身,並未產生任何警覺,卻在那一刻,聽到有人對著我的耳朵拖著沙啞的長音。
「呃……」
那聲音就像《咒怨》里的女鬼發出的嘶啞之聲,連綿不斷,像被人死死掐住了喉嚨,令人遍體生寒毛骨悚然。
我猛然驚醒,那聲音也戛然而止,睜眼一看,黑暗中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
不對,一陣不祥之感洶湧而至。
衛生間的流水聲怎麼還響著,我不禁朝安易的床鋪望去。
果然,她一直沒出來!
我看了看錶,已經凌晨三點了,這個點了,安易怎麼還在衛生間?一個澡怎麼可能洗四個小時!
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我下意識地去看安易貼在牆角的那些黃符。
這一看不要緊,我這才發現,黃符都被人撕了,撕成一條一條,落在地上,也不知是誰幹的。
我急忙起身,也顧不上去叫依舊睡著的蔡五黎,徑自朝衛生間走去。
一推門,果然不出所料,門從裡面反鎖著。
「安易!」我輕聲喚著。
除了一成不變的流水聲,沒有任何回答。
我心下一沉,就知道出事了。
顧不上許多,我從包里翻出一張銀行卡,插進衛生間的門縫裡上下滑動一會。
「啪嗒」一聲,門鎖被我撬開了。
我猛地將門推開,頓時眼前襲來一片氤氳白霧,衛生間沒開通風,滿是潮濕,地上全是水,再晚些就要衝進屋裡。
安易赤身裸體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頭頂的噴頭依舊灑著水,已經從熱水變成了涼水。
而她旁邊,一件被浸濕的血紅裙子,靜靜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