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拾
簡依回到出租屋之後，毫不意外地被樂早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明明已經答應好了簽售完就約出來玩的，結果轉頭簡依就跑回了家裏，樂早好不容易挪出來的休息日就這麽泡湯了，對簡依又舍不得打，隻好過過嘴癮。
“那你什麽時候再有時間啊。”簡依有些愧疚地問道，畢業進了公司後，樂早就一直像個陀螺一樣忙不停歇，她們也很久沒見麵了。
最開始的時候簡依提過叫樂早搬過去跟她一起合租的想法，但無奈樂早公司與出租屋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路途太遠隻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明天。”樂早毫不猶豫地說道。
“明天？”簡依坐在椅子上往後仰側頭，看著掛在牆上的日曆，今天是星期六，明天就是星期日了。
“這次你可不能再爽約了。”樂早在那頭威脅道。
簡依連連點頭：“是是是我保證不會了，明天就明天。”
樂早不放心地說道：“你可要說話算話啊。”
“一定會去的，你放心，就算殘廢了我也一定會爬過去的。”簡依信誓旦旦的說道。
“你可貧嘴吧你，不說了我先睡覺了，一大早起來忙了一天累死了，公司真不是人，每天工作量多的要死，同事還仗著比我資質大什麽事都丟給我做。”
“忍一忍就過去了，當初誰不是這麽過來的，我們大一不也被學生會那堆人壓著嗎，說不定哪一天就輪到你升職欺負別人了。”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簡依嚐試著叫了她幾下，還是沒有回應，猜測應該是睡著了，便先行掛掉了電話。
夜色已深了，半個月前也是同樣的月色，可是現在看卻感覺跟以前大不一樣了。
接連發生了這麽多事，讓她的心裏一下子生出了物是人非的悲愴感。
手機再次響起來，簡依尋思著可能是樂早重新打了過來。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方言殊打來的。
簡依接起電話：“殊姐，有什麽事嗎？”
“你一直看的漫畫雜誌最新一期已經出來了，明天過來拿嗎？”
簡依一直有看漫畫雜誌，最開始是為了了解現在的主流是什麽，推測大家會喜歡什麽類型的漫畫做出調整，現在雖然已經不看了，但也一直保持著最新一期出來就會買的習慣，角落已經堆了不知道有多少本雜誌了，最上麵的連開都沒開封過，隻拿回家就被丟在了那個角落裏。
“我明天跟早早一起去你那邊一趟吧。”
“好，樂早也好久沒來了，別說還真有點想她了，明天我店裏等你們過來。”方言殊停頓了會又問道，“你跟那個安琳……還在一起住嗎？”
簡依剛要開口，安琳突然從窗外闖進來，落地時輕盈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簡依還處在剛才安琳突然進來的震驚中，目瞪口呆地看著安琳徑直走來拿過她手機，很欠揍地笑著。
“怎麽了，你有意見嗎？”
方言殊聽出了聲音的主人，突然轉變語氣冰冷地說道。
“沒，我哪敢，希望你別做些小動作。”不等安琳再說什麽，方言殊率先掛了電話。
安琳把手機扔還給簡依，簡依堪堪接住不高興地說道。
“你怎麽突然進來啊！”
安琳裝傻似地背對著她抓了抓頭發。
“喂，怎麽不說話啊，難道你認為你是吸血鬼我就要怕你，默認你的所作所為嗎？”
簡依把她身子扳過來與她麵對麵道。
安琳避開與她視線的交流，飄忽不定地看著四周。
“下次不會了。”話裏一點誠意都沒有。
簡依一聽火氣一下子衝了上來，偷聽別人打電話就算了，連道歉都沒有一點誠意，當真她是吸血鬼自己就該怕她嗎。
讓簡依生氣的不是她的無理行為，而是她的態度，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簡依打開門把她拉到門外，安琳不解地看著她。簡依狠狠把門一甩，把她跟她的疑惑關在了門外，又覺得不解氣，把窗戶也關上並上了鎖。
安琳站在門口敲了敲門，低聲說道：“抱歉，我一聽到你跟方言殊說話就有點著急，一時忍不住才闖進去的，我真沒想到你會生氣，我以為我們之前你應該不會介意的，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朋友了，剛剛是我有點過分了，我是真心實意地希望你能原諒我。”
簡依還在氣頭上，根本沒想過也不理解為什麽安琳會無緣無故對方言殊那麽警惕，二人明明隻見過一次麵而已。
第二天出門時，簡依一打開門就發現安琳站在門口，似乎靠著門板睡著了。
簡依一開門安琳沒了依靠直直往後倒，簡依往旁邊一閃，安琳直直與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發出了沉悶的落地聲。
簡依越過她走向衛生間，一個眼神都吝嗇的不給她。
安琳在她開門時就醒了，隻是想看看她的態度，沒想到她想都沒想就直直躲開了，任由她摔在地上。
“依，你還在生氣嗎？”
安琳從地上爬起來跟在她身後，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簡依沒說話，輕哼一聲，“嘭”地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安琳沒再說一句話。
簡依出來時，已經見不到安琳的身影了，她又有些惱怒。
人在她麵前她嫌煩，不在了又生氣。
簡依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現在就跟大學時的狀態是一樣的。
不過她也就鬱悶了一會，一想到待會可以見到樂早，她又忍不住高興期待起來。
翻箱倒櫃地把衣櫃翻了個底朝天，才終於找到了讓自己滿意的衣服，又花了半小時畫了個自己滿意的妝，哼著不著調的歌曲，挎著包包出了門，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被跟蹤了。
兩人約好的地點是方言殊的書店，方言殊難得的也出現在店裏。
一進店裏簡依就看到樂早跟方言殊在有說有笑地聊著天。
“早早你變化好大啊。”
簡依有些震驚地說道，樂早在學校時不管簡依怎麽勸就是不化妝，一直把自己懶當擋箭牌，導致大學四年一個男朋友也沒有交到，可是現在不用別人說就自覺地化起妝來，簡依第一眼差點沒認出她來，就連邋邋遢遢散了四年的頭發也紮成了馬尾，穿的衣服也比較偏向了職業裝。
樂早一看到簡依就迫不及待地衝過去撲進她懷裏，腳下踩著高跟鞋跑起來卻感覺如履平地。
“老姐想死你了，有沒有想我啊。”樂早賴在她懷裏，揩油似的在她的側臉親了幾下，口紅印明晃晃地印在臉上。
簡依打趣道：“你要是當初這麽打扮，你還會單身四年嗎。”
“我也是被逼的，去上班第一天她們都像看土包子似的看著我，弄得我渾身不自在，發工資的第一個月我就買了一堆化妝品，看著美妝視頻有樣學樣的照搬到臉上，怎麽樣，還不錯吧。”
說完眼睛閃亮亮地看著簡依，似乎在等著她誇獎。
簡依點點頭，假裝勉為其難地說道：“看起來還不錯，似乎有那麽點用處。”
樂早毫不客氣地擰了下她手臂：“讓說實話就有那麽困難嗎？”
簡依摸著被擰的地方笑嘻嘻地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我要是說實話你待會又會說見鬼了。”
樂早被說中了小心思，又打了她幾下，不過都不痛不癢。
方言殊看著她倆打鬧著，又忍不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以前自己也有個閨蜜，可以陪她瘋陪她鬧，如果不是因為意外，現在應該已經結婚了吧，有個愛她的老公和可愛的孩子，如果不是那場意外，她也不會永遠停留在了二十歲，而她對她的小心思，也隨著她的離開而永遠封閉在了心裏，再也無人能夠發現。
“你們倆感情真好啊。”方言殊無意識地說出聲來。
兩人停止了打鬧，不約而同地看向方言殊。
“這麽說起來，殊姐，我都還沒見你提過你的朋友呢。”
樂早跑上前問道。
方言殊微微一笑，歪頭問道：“你們很好奇嗎？”
兩人不約而同重重地點點頭，方言殊在她們額頭一人彈了一下。
“你們越是好奇我就越是不說，急死你們。”
簡依揉揉被彈紅的額頭，八卦道。
“殊姐，你明年就三十了吧，就沒打算結婚嗎？”
“結不結婚有什麽不同，不過是一本結婚證的事情，我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為什麽非要自找麻煩。結婚後的那些瑣碎事我可沒耐心處理。”
簡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樂早又問道。
“殊姐，你喜歡哪種類型的男生呢？”
“喜歡的類型嗎？”方言殊眼神有些飄渺，眼底浮現出了一抹身影。
“她會為了一點吃的不惜跟我吵架，她會把甜筒的最後一口留給我吃，前一秒說不吃的是她，後一秒屁顛屁顛跑過去買的也是她。她會為了自己減肥把我一大早拉起來，讓我陪她一起。她會第一時間把學會的小提琴曲子拉給我聽。她會給我看她拍的各種各樣花田的照片。她會在冬天把冰涼的手貼在我肚子上睡覺，會在夏天嫌我熱把我踢下床。”
……
“啊！那是我的！你幹嘛吃我東西！”
“吃嗎？不吃我就自己吃了啊。”
“我不吃！死也不會吃的！”
“就這一次嘛，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吃了。”
“殊，快起來陪我一起去跑步。”
……
“這是我新學會的曲子，怎麽樣還行吧，你可是第一個聽我這首曲子的，是不是感到很榮幸呢？”
“這是我回老家拍的照片，很漂亮吧，可惜沒多久，這裏就被填平拿去建樓了。”
“殊，我發現你的肚子真暖，借我暖個手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
“一直都不敢說，怕你會因此討厭我，但這次如果再不說，我怕就沒機會了。”
“殊，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一定要當個男生再遇見你，那個時候，我一定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