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沒追到

  48.

  徐真真離開林疏寒家的時候,她聽到樓上有什麽東西被狠狠地砸到了門上,隨後又有悶悶地幾聲籃球落地的聲音,徐真真紅了眼眶,隻加快步伐往外走了。


  徐真真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鎖到了房間裏,今晚女魔頭和昏君都去看電影了,真好,她可以一個人安靜在家裏好好理理了。


  說是理思緒,其實徐真真還是在發呆。


  她和林疏寒說她會去找他的,找他說什麽呢。


  徐真真暫時還沒想到。


  她和陸廖的事兒,徐真真真的一點也不想林疏寒攪和進來。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自己聽著就覺得愁人,如果還把林疏寒牽扯進來,她又不是傻了,林疏寒一牽扯進來那就更亂了。


  可是不和林疏寒坦白的話,徐真真瞅著林疏寒那架勢,徐真真自覺招架不住。


  徐真真頭疼地拍拍腦袋。


  “咚咚咚——”


  靠,就這兩下,她不會把自己敲傻了,幻聽了吧。


  等門口再傳來“咚咚咚”聲響的時候,徐真真才反應過來,的確是有人在敲門。果然事情太多,她的腦子就轉不太動了。


  徐真真從床上爬下來跑去開門。


  徐真真打開門看到徐子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憋不住眼淚了。


  老是這樣的,看到親近無比的人,她就一點也不堅強了。


  “靠,你怎麽才來啊?”


  徐子言無奈笑笑,拎著剛從劉嬸兒那兒買的燒烤道:“劉嬸兒家的,吃嗎?”


  “吃!”


  徐真真和徐子言一起爬到附近的那棟廢棄的小樓上,那是他們和陸廖三個人的秘密基地。


  “真沒想到這裏還沒被拆。”


  “嗯……”


  徐子言有些感歎。也是,距離徐子言最後一次來這棟小樓,已經將近四年了。


  四年,已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了。


  小樓附近的廢舊房屋都拆了,也不知道怎麽的就獨獨留下了這一片的。


  徐真真猜測可能是因為小樓這邊離一旁的老街比較近,拆了會影響到老街美觀的緣故吧。


  不管怎樣,值得慶幸的是,承載了那麽多他們記憶的小樓留下來了。


  幸好留下來了。


  徐子言這幾趟回國從來沒來過小樓,前陣子是因為沒空,後麵是因為不想。


  他和徐真真一樣,從兩年前開始,他就閉口不談任何有關於陸廖的事情,這種滿是存留有關陸廖回憶的地方,徐子言自然也是不會主動去的。


  徐真真跟著徐子言沿著一旁的磚塊就坐下了,這兩個人也不嫌磚塊有多髒。


  徐真真從袋子裏抽出兩根羊肉串,一根遞給徐子言,一根留給自己。


  迎著頂樓的微風,兩個人大口大口地嚼著剛買的肉串,也不說話,時光好像倒流回了最開始的時候。


  最開始隻有徐子言和徐真真兩個人的時候。


  ……


  “你和林疏寒在一起了?”


  等他們兩個都吃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徐子言才開口,並且一開口就是單刀直入。


  “嗯。”


  徐真真也不打算隱瞞了,也許她一開始的隱瞞就是錯的。


  其實這有什麽好隱瞞的呢,她徐真真就是喜歡上林疏寒了。


  “哦……那就好好喜歡吧。”


  徐子言說著往嘴裏又塞了口肉串,徐真真終於從他身上看到了一點以前的徐子言的樣子。他平常那副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還架起一副眼鏡的樣子,有時候徐真真總覺得這個人真的不太像徐子言。


  “嗯……嗯?”


  怎麽回事?徐真真本來都已經做好被徐子言數落的準備了,結果徐子言一句都沒有責怪嘲諷,反而叫她……好好喜歡?

  “‘嗯’什麽?傻子。”徐子言拍了拍徐真真的腦袋,有些好笑地說,“等我罵你啊?”


  “……是?”


  回應徐真真的是徐子言對她腦袋的一通亂揉:“真是個傻子。”


  他們的話題又詭異地停住了。


  徐真真憋了好久,還是忍不住了:“那個……呃……”


  徐真真現在還是比較關注陸廖的事。


  “陸廖?”


  “……嗯。”


  “他很好,忘了吧。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什麽意思?”徐真真訥訥地開口,“他既然過得很好,那他……為什麽不回來?”


  徐子言笑了笑,晚上的風撲在他的臉上,熱熱的。


  “誰知道呢?”


  徐子言開了兩罐啤酒。他其實買了很多酒,各式各樣的,他總覺得今晚他一定是得醉的,醉了,他就不用再繼續想了。


  那就最後醉一場吧。


  明天……明天就忘了這些吧。


  忘了這麽多年的埋藏在心底的感情。


  忘了之後,他就可以做個合格的從小陪她一起長大的鄰居大哥哥了吧。


  徐子言笑了笑。


  那也挺好的。


  徐真真接過徐子言遞給她的那罐啤酒,但她馬上又抓住了徐子言的手,徐子言手上綁著的白色繃帶,在黑夜裏有些晃眼,她一眼便看到了。


  徐真真剛剛一直揣著自己的心事,完全沒注意到徐子言的手,她把徐子言的西裝袖子往上撩了撩,果然整個手臂都纏著繃帶。


  “怎麽回事?”


  徐子言抽回他的手臂,放下袖子,淡淡開口:“也沒什麽,就是和陸廖打了一架。”


  “……”


  “揍了他幾拳,他沒還手,沒什麽意思。我這是被我爸打的。”


  “……疼嗎?”


  “也還好。”徐子言無所謂地笑了笑。


  徐真真想了好久,才慢慢開口:“打得好……我也挺想揍他。”


  “嗯。”


  “那他會回來嗎?”


  “可能會吧。”


  “他沒什麽話帶給我的嗎?”


  “……他說他會親自和你說的。”


  “好,那我等他……親自跟我說。”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好久,徐子言才慢慢開口。


  “你下午和林疏寒吵架了?”


  徐真真並不意外徐子言會問她這個問題,下午手機裏那頓劈裏啪啦的聲音,徐子言又不是聾,聽不到。


  徐真真無奈一笑:“不知道他哪兒知道的陸廖的事情,跟我鬧別扭了。”


  “你沒和他說過?”


  “沒有。”


  徐子言歎了一聲,揉了揉徐真真的頭發道:“和他說說吧。”


  徐真真沉默了很久,才說:“我總覺得讓他參與進來,對他不公平。”


  “你不告訴他,才是對他不公平。”


  “是嗎?”徐真真望向天空的繁星,愣愣地不知道想什麽,“我其實很怕他介意……”


  “他不是都知道了嗎?”


  徐真真頓了頓,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


  她得說的,她到底在兜什麽怪圈,她到底在怕什麽。


  結果還會更糟嗎?

  不會了,她不解釋才會更糟。


  她得去找一趟林疏寒,去和他解釋清楚。


  徐真真拍了拍徐子言的肩,把手裏的酒懟到徐子言麵前:“謝謝子言歐巴!喝完這杯我徐真真就又是一條好漢!幹杯!”


  徐子言笑著和徐真真碰了碰杯。


  “幹杯,徐真真。”


  “加油,徐子言。”


  那天晚上,徐真真和徐子言喝了個痛快,放下心事的徐真真廢話連篇,他們從星星侃到月亮,他們從小時候聊到現在,再沒什麽避諱的東西,隻圖聊個盡興。


  後來兩個人都醉了,徐真真記不清了,她就記得自己大哭大號,她把沉積了那麽久的難過與悲傷全部都宣泄了出去。


  徐子言就在一旁安靜地陪著她,所幸附近無人居住,不然她可能會被人抓起來吧。


  她記得她的最後一句。


  “哈!好爽啊!”


  是爽,再沒有像今天這麽爽地宣泄過了。她終於……把那麽多事情都釋懷了。


  然後說完這句……


  徐真真就喝得徹底斷片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徐真真好好地躺在自家床上,她家也沒有徐子言的蹤跡。有那麽一瞬間徐真真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壓抑得太久了,昨晚隻是她幻化出來的宣泄的一場夢而已。


  可是宿醉的暈眩感,又不斷提醒她這是真的。


  徐子言的電話是在下午打通的,徐真真也不知道徐子言到底是怎麽想的,昨晚喝得通醉,他居然還連夜趕回了美國。


  徐真真確認了徐子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後,他們就掛了電話。


  昨天是給林疏寒補課的最後一天,所以徐真真現在還不用去麵對很可能處在暴怒中的林疏寒。


  徐真真打算一個星期後再去找林疏寒好好聊聊,嗯,一個星期林疏寒總該冷靜完畢了。


  下定決心後,徐真真覺得通體舒暢,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這個暑假她都沒怎麽在家裏待過,徐真真基本都賴在林疏寒家了,這幾天待在家裏,除了身邊沒有林疏寒之外,徐真真居然還覺得有一絲詭異的愜意。


  就這麽懶洋洋地過了幾天,徐真真背上小行囊,興衝衝地就跑到林疏寒家裏的時候,撲了個空。


  靠,她怎麽就忘了,五中前幾天就開學了呢!


  又灰溜溜地溜回家的徐真真琢磨著,那什麽,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等林疏寒放假有空了,她再去。


  可徐真真沒能想到的是,林疏寒根本沒給她這個機會。


  徐真真後來不是沒去找過林疏寒,反而她基本湊著林疏寒放假的點去找林疏寒,可每次到了林疏寒家裏,要麽是沒人,要麽就是隻有林爸林媽在家。


  她現在都記得林媽抱歉地對她說:“真真啊……今天寒寒沒回來……這小子也真是的,天天不著家,說是在家裏看不進書,我看他就又是在外麵瞎混了!”


  徐真真次次去,次次都是這樣。


  其實徐真真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那就是林疏寒不願意見他了,可徐真真卻極其快速地否定了,她可不想在還沒見到林疏寒的時候,就這麽自己嚇自己。


  所以,某一天,在徐真真再次撲空的時候,她跑去了五中。


  五中的製度很嚴,宿舍一般是不給外人進的。


  於是徐真真買了一大堆提神醒腦的保健品,佯裝是去慰問慰問家裏那不肯回家、在校辛苦學習的弟弟,還給寢室阿姨買了一籃子的水果,感謝這麽多年她對自家弟弟的照顧。


  寢室阿姨終於被他們的“姐弟情深”給打動了——雖然阿姨顯然不知道徐真真說的那個弟弟就是那個給她搗了四年亂的林疏寒。


  徐真真順理成章地溜了進去。


  可徐真真在林疏寒宿舍也撲了個空,林疏寒好心的室友告訴她,下午是學校曆年一次的籃球賽,林疏寒應該是去打籃球了。


  於是,徐真真拎起一堆的保健品就往學校籃球場衝了。


  等到了球場,徐真真看著滿觀眾席的美少女們,這才猛地反應過來,她幹嘛要拎著這些保健品到處跑啊?

  拎著一大堆袋子在這一堆美少女裏麵,她站著活像是個賣保健品的。


  徐真真隻糾結了一兩秒,就哼哼唧唧地提著一堆袋子,臭不要臉地擠到看台剩餘不多的觀眾席裏去了。


  橫豎她是來截人的,要好看幹嘛。


  徐真真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心裏不得不感慨一句,五中果然是一個美女輩出的學校,坐在她旁邊的這一群女孩子長得個頂個的漂亮,反倒她個老學姐似乎給五中的平均顏值拖後腿了。


  徐真真瞅著一旁的女生各個拿著紙巾和礦泉水,突然就一個機靈,徐真真想起來之前她看林疏寒和尹樺打球的時候,好像林疏寒朝她要過紙巾和水來著……


  這次既然是道歉來的……而且還剛巧湊上林疏寒打籃球了,她怎麽能少了水和紙巾呢?


  想通這一節後,徐真真立馬丟了她的保健品,就往學校小超市裏去了。


  徐真真沒看到的是,她離開的那一瞬間,林疏寒皺了皺眉,連著打球的手都頓了頓,一個分心就被對麵搶去了球。


  “疏寒,沒事吧?”旁邊的隊友有些擔心,畢竟打籃球一直都不怎麽會出差錯的林疏寒這一場已經失手兩三次了。


  林疏寒搖了搖頭,示意沒什麽事情。


  其實他自從開場之後,就有點心不在焉的,原因是接了通電話,是他室友打來的,說是有一個姑娘找他。


  林疏寒當時就心頭一動,他其實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徐真真,但他的心就是亂了。


  於是,林疏寒就時不時地看向進籃球場的門,他希望來找他的是徐真真,但又不知道真的是徐真真的話,他該怎麽辦。


  所以看到徐真真進門坐到看台上的時候,林疏寒心跳都漏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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