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追到了？

  44.

  等徐真真收拾得差不多了，林疏寒才踱著步子走過來。


  “我送你回去。”


  林疏寒的聲音聽上去沒什麽變化，和往常一樣。


  隻是很反常的一點，他沒問任何事情。


  他沒像以前那樣，喋喋不休地纏著徐真真，問她和徐子言到底說了些什麽；也沒像以前一樣，聽到她身體不舒服，就硬要拉她去醫院。


  林疏寒隻是拿起了鞋架上的車鑰匙，平靜地說要送她回家。


  但凡徐真真這個時候冷靜一點，她都能覺察出林疏寒這平靜態度的反常，隻是她現在心亂如麻，也完全顧不上林疏寒了。


  自從他們倆確定情侶關係之後，林疏寒就開始接送徐真真上下課了。


  其實林疏寒的本意是，他完全可以上徐真真家裏補習，這樣就省得讓徐真真那麽辛苦地在大熱天裏跑來跑去了。


  林疏寒他媽當然是舉雙手讚成，還順便感到非常欣慰，她家臭小子終於懂得照顧人了。


  可這個提議卻被徐真真一口否決了。


  開玩笑呢！就林疏寒那黏糊勁兒，在她家補習，這不是直接給女魔頭送人頭嗎！


  女魔頭不像林媽是個工作狂，女魔頭那可是天天閑賦在家的。每天隻研究著她那些花樣菜式，天天待家裏給她老爹做好吃的飯菜。


  這要是真上徐真真家補習了，她和林疏寒那事鐵定得被女魔頭看出來。要是被她發現了自家女兒把她還在備戰高考的寶貝幹兒子，給拐去談戀愛了，徐真真估摸著她這腿大概率是要沒了。


  徐真真覺得，她可能真不是女魔頭親生的。


  林疏寒對徐真真的抗議倒是不置可否，就隨著徐真真去了。他隻是覺得他家傻媳婦兒是真的很傻很天真。


  就算林疏寒他媽回家撞見徐真真的次數很少，但他媽是什麽人精啊，早就看出來他們倆的不對勁兒了。


  雖然林媽不明著麵兒說，但一直叨叨著林疏寒一定要對人女孩子好之類的，還帶了大把大把的禮物給自家未來兒媳婦兒。


  隻有徐真真這個傻子收禮物收的很開心，愣是沒看出什麽端倪。


  當然了，林媽知道了，林媽的好姊妹——他未來丈母娘，自是不必說了，林媽老早就和她通過氣了。


  隻是林疏寒叮囑過他媽：“真真還害羞，也怕影響我，現在不想讓人知道。”


  於是，林媽心領神會，合著她的老姊妹一起裝著不知道呢。也不知道他家小媳婦兒以後知道了這個事情，會不會惱羞成怒。


  這段日子裏，徐真真還是繼續傻乎乎任勞任怨地跑去林疏寒家裏上課，殊不知這一切盡在各位家長們的掌握之中了。


  而林疏寒也就每天任勞任怨地開車接送徐真真，反正，隻要和他家小媳婦兒呆在一起，林疏寒覺得幹什麽都是美妙的。


  但在現在這個時候，徐真真怎麽敢讓林疏寒送她……她怕她自己又一言不合就陷入奔潰的情緒裏，被林疏寒看出什麽端倪。


  徐真真的腦子現在很漲很痛，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人呆在安靜的環境裏，好好捋順一切事情，去確認那個讓她牽腸掛肚兩年的人，平安無事，再去好好地為以前畫個完美的句號。


  然後，在以幹幹淨淨的身份，去擁抱那個她最喜歡最喜歡的人。


  而這期間，徐真真對待林疏寒的政策就是“拖”著，一切照舊地“拖”著，她一點也不想林疏寒攪和到自己的這堆破事裏來。


  她的林疏寒隻要安安心心地備考，考出一個好成績。


  而徐真真，她也會在這段時間裏把自己這些破事擇幹淨的。


  所以，本就沒打算讓林疏寒送的徐真真，穿好鞋子就奪門而出了，隻留下一句：“今天還是我自己回去吧。”


  說完徐真真也不敢看林疏寒的反應，便急匆匆地跑了。


  也幸好她沒回頭看，林疏寒的臉色陰沉得嚇人。


  過了好久，林疏寒才動了動僵直的身體，而他手裏的車鑰匙被他攥得更緊了。


  ***************

  徐真真慢吞吞地走在路上，她已經有好久沒坐這班公交車了。


  今天重新走這條沒什麽人的路，徐真真居然覺得還怪想念的。


  ……不過她現在還有心情開這種小差，徐真真也是挺服自己的。


  徐真真輕輕地歎了口氣。


  徐真真現在心裏其實亂七八糟的，盡管在剛剛她心裏有了個大致的計較，但回想過來，她現在的心情還是挺亂七八糟的。


  突然被翻出來的往事就像是一個糾結萬分的毛線球，徐真真知道她該去拆，該去捋順，可臨到頭了，她就又不想去拆，去捋順了。


  徐真真帶著極其複雜的心情走在這條靜謐的小路上，她居然感受到了一種詭異的寧靜。


  而在這份寧靜裏，她居然想得最多的不是突如其來的一堆破事，而是那個讓她一想到就心動的林疏寒。


  林疏寒是個魔仙堡的小魔仙吧，徐真真有些脫線地想，不然他怎麽可以這麽有魔力地把她的難過給化解呢。


  想到之前她一提起陸廖，經常會陷入自我情緒裏。然而到現在提起陸廖，徐真真除了難過居然詭異地有了一些釋然。


  為什麽會有釋然呢，大概是因為她願意為了林疏寒真的放下了吧，也許也是因為終於得到了陸廖他平安的消息吧。


  嗯……真是個好兆頭。


  不過，徐真真順便就順著小魔仙想象了一下，林疏寒拿著根魔仙棒，口裏振振有詞地念著“巴啦啦能量，沙羅沙羅小魔仙全身變”的樣子，她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害，她這種鐵打的脫線思維，什麽時候能收一收啊……一點也不分場合，她明明正難過著呢……


  不過……


  陸廖啊……


  陸廖啊……


  這個壞家夥……


  徐真真抬頭望向那貼著樹縫掉落下的陽光，有點刺刺的，刺得她的眼睛微疼。


  林疏寒緩緩駛著車靠近徐真真的時候，就看到他的傻姑娘就呆呆地站在路邊的一棵樹下，抬著頭仰望天空。


  她的手微微張開著，像是在擋著她的眼睛。


  徐真真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裏，望著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徐真真是被身後車子的“滴滴”的喇叭聲給喚回的。


  她轉頭，是林疏寒的車子。


  徐真真並沒覺得意外，她從來不認為林疏寒是那種她說了不用送，他就不會送的人。


  林疏寒下車，關上車門，就和徐真真對視了一眼。


  他說：“上車。”


  徐真真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就繞到了車子的副駕駛座的位置，坐了進去。


  他們兩個人一路都沒有說話，這種情況其實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他們在一起之後，林疏寒來接送她，兩個人都會講很多的話。就算不怎麽講話，林疏寒也會開點歌來聽。


  但從來沒有一次是像現在這樣，很沉默——沒有人講話，也沒有輕柔的歌。


  林疏寒生氣了，徐真真能明顯地感覺到。


  可徐真真不知道她該怎麽去向他解釋，她現在也不想去向他解釋。


  還是等到林疏寒高考完吧，還是等他考完吧……


  林疏寒高考完了，她應該就能了結她和陸廖的事情了吧……


  壓抑的氣氛下，徐真真不自覺地捏緊了係在身上的安全帶。


  她慢慢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在意現在的壓抑氣氛，也強迫自己不再去看林疏寒那冷淡的臉色。


  因為，她隻要看林疏寒那冷漠的臉色一眼，她就會忍不住很難過很難過的。


  都會過去的，徐真真不斷安慰自己，就像以前和林疏寒鬧得小不愉快一樣，睡一覺就都沒事了。


  一路是難捱的靜默。


  林疏寒把車緩緩地停到徐真真家的樓下了。


  林疏寒沒開口說話，徐真真也沒敢開口說話。


  隻是車子停的時間太長了，徐真真想著林疏寒估摸著也是不會開口說話了，她才敢小心翼翼地動作，把車門打開了。


  徐真真正打算假裝沒事發生地說句“再見”，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林疏寒就側過身來，橫過副駕駛把她剛打開的車門給關上了。


  又緊接著，徐真真聽到一聲清脆的“哢噠”聲——好家夥，林疏寒還把車門給鎖了。


  “……”


  徐真真沒敢再動，也不敢開口。


  徐真真心裏有鬼，她醞釀了好久，才開口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麽了嗎……”


  林疏寒也不看她，隻把手搭在方向盤上，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一點一點的，他的眼神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徐真真腦子一抽一抽的疼，她實在應付不了這麽沉默的林疏寒了，她硬著頭皮繼續說：“我今天是真的有點不舒服……”


  林疏寒終於轉頭看向徐真真了。


  他也沒回複徐真真什麽，就隻是那麽安靜地看著她，像要把她看透。


  雖然隻是短短的幾秒，但徐真真覺得那段時間裏，她都快要窒息了。因為林疏寒的眼神太過複雜了，他深邃的眼睛像要把徐真真整個人都給吸進去。


  林疏寒看著徐真真匆匆撇過視線的時候，他忍不住地很難受，他收回自己望向她的視線，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很平靜地問道：“你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徐真真沉默了。


  林疏寒等了好久，但徐真真還是沉默的。


  得不到徐真真坦誠回答的林疏寒，有些焦躁地扯了扯衣服的領口，他伸出手想在口袋裏找好久沒碰的煙，卻也落了空——對了，之前他為了徐真真把煙也給戒了。


  林疏寒頓了幾秒，把手頹然地垂下了。


  終於，徐真真開口了。


  她的聲音有些艱澀：“我……沒有什麽可以說的。”


  “……”


  林疏寒好像聽到胸.口的某樣東西碎裂的聲音，這“哢嚓哢嚓”的，可真響啊。


  林疏寒沉默了好久好久，他才僵硬地伸手，解開了車門的鎖，他甚至聽到自己機械般地開口：“好好休息……”


  徐真真像是終於得到可以離開的指令一般，逃也似的開門離開了。


  林疏寒一個人在車裏坐了好久好久，久到外麵的天都由白變黑了。


  直到他一直盯著看的路燈，突然迸射出燦燦的光，林疏寒才慢慢地回過神來。


  他狠狠地拿手砸了一下方向盤，車子發出一聲尖銳的喇叭聲，他閉了閉通紅的雙眼，再睜眼的時候，他就極其正常地發動車子，開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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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真真回家的時候，女魔頭也在，她媽還挺好奇今天她怎麽這麽早就回來的，徐真真隨便找了個理由就搪塞過去了。


  回房間，鎖上門。


  徐真真再打電話給徐子言的時候，徐子言的手機就接不通了。


  手機裏不厭其煩地傳來的“嘟嘟——”提示音，讓徐真真心裏有些煩亂。


  她一個人躺在床上想了好久，然後決定先出去洗了個澡，冷靜一下。


  隻是她洗完澡回來的時候，她還是打不通徐子言的電話。


  而微信裏也沒有林疏寒和她慣常的互道“晚安”，徐真真糾結了一下，還是把輸入框裏的“晚安”給刪除了。


  林疏寒下午肯定是生氣了，要是她現在去觸林疏寒的這個黴頭的話，她今天晚上也別想安生了。還是明天去順順她家這個幼稚鬼的毛吧。


  徐真真把手機扔到桌邊，把頭埋進了柔軟的枕頭裏，白天裏被攪得那顆亂七八糟的心現在總算是有點平靜下來了。


  還能怎麽著唄，左右陸廖他平安那就好了，那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嗎？

  以後如何……以後再說吧。


  現在，她知道陸廖平安那便好。


  徐真真關了燈，就這麽睡下了。她這一晚上即便沒有林疏寒的打擾，她也沒有睡得多安穩，光怪陸離的夢境一路給她折騰得夠嗆。


  徐真真其實已經很久沒夢到以前了，自從答應阿肯答應徐子言答應她自己以後，她強迫自己忘記的記憶在這一天裏全部都回來了。


  徐真真自以為忘記了很多，但夢境真實地給她一遍又一遍地複習那些年所有的細節，所有的悲痛與感傷。


  她在這一晚裏醒來又睡去，她做了好多好多的夢，開心的難過的，無一例外的，夢裏有陸廖；但也令人意外的，每個夢裏也有林疏寒。


  她的林疏寒在夢裏是皺著眉頭的，是撇著嘴的，是……很難過的。


  徐真真看著她的林疏寒難過的眼，她也覺得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