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晨番外之等待②
碧落瞬間雞皮疙瘩撒了一地,取出符咒:“哪裏來的女妖,好大的膽子,竟敢跑到這裏撒野。”還沒來得及扔出符咒,女子慢慢回頭,碧落見她翠眉朱唇,杏目含煙,溫婉美麗,她木然的問碧落:“你可曾見到我夫君,他離家而去,至今未歸。”
碧落覺得寒意從腳後跟一直竄到脖頸,眼前的女子穿著的服裝,可那臉龐分明和自己有幾分相像。現在又戚戚然然的對著問人,怎麽看怎麽詭異。
“居然敢變成姑奶奶的樣子,膽肥了你。”碧落抽出佩劍,一劍劈過去,女子化成一縷煙塵,一個妖媚的聲音說:“前世今生,孽緣不斷,明日子時孫家凶宅。”
“你當姑奶奶我是傻的,我才不去。”
話雖不錯,碧落第二天就去陸縣令那裏打聽,所謂的孫家凶宅是哪裏,陸霜白白忙之中抽出空見了碧落說:“就是第二起命案發生的地方,昨個還有人說見了死去的女人在井邊汲水呢。亂了,亂了。”碧落就把昨夜的事情跟陸霜白說了一遍,陸霜白大驚失色,立刻表示今夜要一同前往。碧落瞧了瞧陸霜白,心想帶著一個擋箭牌也不錯。兩人一派即合。
第二個死去的是一個寡婦,誰知丈夫去世三年竟然懷孕了,一時流言四起,結果寡婦沒幾日就被人掏了嬰兒死了,陸霜白順著奸夫的線索查了幾個月一無所獲。現在兩人站在寡婦家院外,院裏的槐樹風一刮,沙沙作響,陸霜白抓住碧落的衣襟說:“你的法力如何?”
“湊合。”
“什麽叫湊合啊?”
“還說我,你怎麽不帶幾個衙役來。”
“我不是相信你麽。帶幫手來多傷你自尊。”
“還真謝謝你幫我考慮。”
“你師傅怎麽沒來?”
“我自己就行。”
碧落說罷一腳踹開院門,走進去。大叫一聲:“我來了,不管是人是鬼,都給我滾出來。”
“我說,寡婦加孕婦,蒙冤橫死,怨氣是不是會很大。”陸霜白顫音的說。說的碧落心頭一冷,她瞪了陸霜白一眼,繼續前進,推開茅草房子的屋門,一股灰塵鋪麵而來,碧落吐掉嘴裏的土,四處掃了一圈。
“不能每個死去的女子都化成了鬼吧。”陸霜白問。
“也不是不可能。”碧落嚇陸霜白:“女人尤其是孕婦陰氣重,頓化厲鬼。”兩人正說著,一股風吹過,擺在正堂桌上的蠟燭,呼啦一下子自己燃了。陸霜白嚇的順勢抱住碧落,被碧落一腳踹開:“還縣令,膽子吧。”其實自己也嚇得腿軟,她握住佩劍,慢慢摸自己隨身帶的符咒,隨時準備迎戰,可過了許久也不見動靜。她借著燭光,去看掛在廳堂上的畫像,供桌上整齊的擺放著的糕點果實已經發黴,畫像上是一個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臉上有八眼的男子,身著青色道袍。碧落盯住畫像上的眼睛去看,竟然發現男子的八隻眼睛居然咕嚕轉了一下,她悄聲叫陸霜白:“你也來看看這畫。”
陸霜白說:“你別盯著看,容易眩暈。上次我們來的時候,看了一會就暈。”碧落剛才分明見那些眼睛動了,不肯善罷甘休,一直看忽然眼睛酸痛,模糊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跪拜在桌前,一臉興奮的禱告:“多謝大師,賜我子嗣,多謝大師。”嘩然間場景一轉,是女子和別人爭論的場麵,她麵紅脖子粗的吼:“不是偷情的野種,是神仙賜給我的孩子。是神仙賜的。”
碧落使勁搖頭,才清醒過來,她再看八眼神人的畫像,發現他的八隻眼睛各個含笑,仿佛在嘲笑她,碧落氣急,抽出佩劍刺到畫像上的一隻眼睛上,頓時血流如注。
“畫像怎麽會流血……”陸霜白後退一步說。
“妖怪。”咒符一撒,貼在畫像上,隻聽畫像發出低吼,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奸笑:“你能奈我何?”伴隨著妖風,越漂越遠。
“怕是這個女子信奉妖道,惹禍上身。這個妖怪分了法身附在畫像上,剛才趕走的也不是本尊。”
“那它怎麽不主動攻擊咱們?”
碧落想了想,頭一昂:“我怎麽知道,許是怕了我。”
其實內心還是頗為失望的,昨天夜裏看見的和自己一樣的女子,怎麽都不覺得是幻想,倒像是實實在在的自己,尤其那句:“你可曾見過我相公。”說時,自己心口隱隱作痛,本想今天問個究竟,竟然就這麽草草結束了。回到客棧,尚晨還是不見蹤影,眼看天也要亮了,隨便爬在桌子上便睡了。
恍惚間進了一家民居,女子給一個爬在桌上的青年男子披上外衣,柔聲:“……你也會離開我嗎?”
女子低頭淺笑,眉目分明是自己。
這次,碧落打算好好看看自己的“相公”長什麽模樣,可越想看清越是模糊,男子的臉在燭光裏始終是虛虛晃晃的。
“喂——別睡在這裏。”
碧落睜開眼睛正對上一對極淡的眼眸。她開心的一把摟住對方:“師傅,你整天都死哪去了。”尚晨見碧落這麽惦記自己正要開心,卻聽到後半句:“你死到哪裏去了。”一股無名火,敲碧落的腦袋:“以後要對你嚴加管教。”碧落吐了下舌頭:“師傅,你整天沒見你,你去哪裏了?”
“去調查。”尚晨坐下來,碧落趕緊給他斟茶,畢恭畢敬的敬上,尚晨滿意的點頭,接著說:“我覺得死去的女子身上有妖氣,於是去其他死去的女子的家裏查看。終於在一家附近發現了被吃剩下的嬰兒殘骸。”
“然後呢?”
“說是嬰兒,其實算不得人了。”
“真的是被害死的女子生的?”
“身上血的味道又一半就是死去的女人的。”
“你是說,婦人們懷的孩子是妖怪?全部都是?七個?”
“嗯”
“真惡心——”碧落厭惡的說。
“惡心什麽?”
“人類居然生了妖怪的孩子。生出的孩子叫什麽?人妖麽?”
尚晨黯然,“算了……用孩子的血來找父親並不難。”
尚晨找到陸霜白把大致的情況說了一下,陸霜白想了一會問:“事情概括起來就是,這些婦女求嗣拜了妖怪,而妖怪就叫她們懷上了自己的孩子……那她們是誰殺的?這才是關鍵。”
“咱們把孩子的父親叫來問問就好了。”
“怎麽問?”
尚晨從布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的物體來,殘破不全,一層硬毛,倒是頭的部位八隻眼睛鋥亮,看的陸霜白一陣幹嘔:“這是什麽東西?”
“那些婦女的孩子。”
“這玩意……如果不被殺了,難道真的要來到世界上?”碧落問。
陸霜白心裏有一個不道德的想法,他想,幸虧那些女人和腹中的孩子都死了,否則真的生出來,還不如現在。
“這玩意。”尚晨冷笑重複了一遍碧落的話:“真的要來到世界上……”碧落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閉口不言。
“喂,你不是要在這裏召喚妖怪吧。”陸霜白看了看縣衙後堂,自己幹淨的辦公環境。
“這裏正氣重,還能壓製他的妖氣。”
“如果他不來呢?”
“那就得試試看了。”
尚晨用劍沾著酒畫下一個圈,把胎兒扔到圈裏,嘴裏念念有詞的念完咒語,將咒符貼在胎兒身上,又拿劍穿透符咒和胎兒。此時,一陣焦臭味熏的碧落掩鼻子。
陸霜白忐忑不安的等待結果,不多時,忽然狂風大作,風中夾雜著嗚嗚的哭聲。
“能呼風喚雨了,是個大妖怪。”碧落說。
剛說完,突然從院子裏的各個角落鑽出不絕的碗大個的蜘蛛,觸角和地麵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聽的人發麻,陸霜白隻瞧了一眼這些蜘蛛,一捂眼,暈了過去。碧落雖然沒暈,但胃部翻滾,一陣難以抑製的惡心。縣衙裏的其他人大叫著往外跑,跑的慢的被蜘蛛爬滿身,瞬間被吃的幹幹淨淨。尚晨折扇一揮,掃除一片幹淨的空地,將碧落安置好。
“是你殺的……是你殺的?”不知哪個蜘蛛發出的聲音。猛然聽像是無數的蜘蛛一起低聲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