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赤發藍瞳的小孩
聽完牧雲一番話麵麵雖然不再出聲反駁了，但臉上還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牧雲看了忍不住輕笑出聲，心想：果然還是孩子啊，看起來最多不過五六歲的樣子，生氣起來的別扭樣子還怪可愛的，自己再和孩子計較也顯得太氣了些。
於是她也不再和孩子爭辯，笑笑道：“好了好了，不和你鬧著玩了，先把你送回家吧，你爹娘該著急死了。大爺，你知道他家在哪嗎？我們先把他送回去再去集市吧！”
老人聞言頷首應道：“那是自然，這子可有名了！他生生得藍瞳和一頭紅發，我們這一帶無人不嘖嘖稱奇，大家都知道他是老張家的長子！我這就先送他回去，你不知道自從他走丟以後他娘親都以淚洗麵好幾了，真沒想到他會跑到姑娘家這裏！”
牧雲聽罷想了想，平日偶爾出門置辦用品的時候似乎確實聽擺攤的大娘起過這麽一個藍瞳紅發的孩兒，大家都暗暗揣測這孩兒是個妖，要不就是被妖怪附身了，是不詳的象征。自從他出生以後和老張家來往的人都少了，也多虧孩子的娘親拚命護住他才使他沒有剛出生就被溺斃，堪堪保住一條命。
也是自己平日鮮少和村民打交道看見這孩兒的時候才沒有一下子想起來。這可憐的孩兒雖然長相異於常人，但是牧雲並沒有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絲兒妖氣，可憐他被冤枉成妖了，長到這麽大應該一直過得不太好吧。
牧雲轉過頭看了看孩兒，隻見他果然麵色難看，嘴緊緊地抿著。牧雲不禁心生憐惜。
其實這麽多年經曆了多少算計背叛，生離死別以後，她的心早已麻痹了，多麽大的動蕩都不能使她的心湖起一絲波瀾，也早已沒有多餘的憐憫可以分給別人，因為這世上也沒有幾個人能有她這樣悲慘的命運了吧。
曾經她以為她已經失去了七情六欲，但是今見到這個素未蒙麵的陌生孩兒卻使她難得地產生了一些別的情感，她不忍心看著這孩兒一個人孤單地在那裏難過，還拚命掩飾得像沒事人一樣。不過一個五六歲的孩兒，外貌並不是他能決定的，他是多麽無辜啊！
於是她輕輕地拍拍了孩兒的背，問道：“我們能遇見也算是我們有緣分了，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幾歲了呀？”
孩兒有些震驚地抬起頭，一雙藍色的大眼睛裏眼淚還沒有退去。長這麽大以來，很少有人看到他異於常人的外表以後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得尖叫甚至拔腿逃跑，更不會有人能溫柔地安慰他，想和他做朋友。這個漂亮姐姐居然不怕他，這是真實的嗎？
他仍是不敢相信，因為這樣的情形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曾經也有人這麽溫柔地和他過話，還讓他一起玩遊戲，當他放下戒心最幸福的時候，這些人就會撕下偽裝的麵具，一邊大聲嗤笑著：“大家快來看，妖怪還妄想過上正常的生活！”一邊朝他吐口水：“快滾！看見你就惡心！剛才差點就碰到我了，如果我哪生病了就是被你害的，因為你是惡心的妖怪！是不詳的象征！”
久而久之，他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房間裏，除了娘親不會有人與他多一句話。必須要出門的時候也一定會全副武裝，盡量避免和別人有任何視線交錯和肢體接觸。他早已習慣於這樣的生活，雖然並沒有任何特殊能力，有時候他甚至也默認了自己是妖，是不詳的象征。每當有人以此侮辱他時，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抗，因為他知道這些都是徒勞而已。隻有這樣，才不會受傷。
今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姐姐也這樣溫柔地和他話了。以往無數血淋淋的教訓告訴他，這不過是溫柔的陷阱罷了，你不是傻子，不要相信，不能再陷進去了，否則一定會狠狠地摔個大跟頭！
但牧雲周身似乎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和別人不一樣的氣息，這樣的氣息讓他感到莫名地親近，帶給他安全感，仿佛他們曾經相識相知。這氣息告訴他，她和別人都不一樣，她是真心的！
這樣想著，他低下頭低聲答道：“我沒有大名，我剛出生的時候爹找來的道士我雖然外表和一般人不一樣，但是我不是妖，沒有妖力，但我爹深信我身上有什麽未知的詛咒，以防連累陳家我不能名正言順地成為長子，所以沒有給我取大名，大家都叫我麵麵，姐姐也叫我麵麵就好了。”
“麵麵，”牧雲輕輕摸著他的頭道：“我叫墨芸，你也可以叫我芸姐姐。我們以後就算是朋友了，你可以來找我玩！”完連牧雲自己都震驚了，和陌生人交朋友不是她的處事風格，現在她隻求能安穩度世，任何不必要的交往都應該杜絕，但是今看著麵麵純淨湛藍的眼睛，這樣的話不覺脫口而出，隻因他讓她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沒關係，隻是個孩而已，她安慰自己道，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而且她也已經與世隔絕太久，有個人陪他解悶也是好的。
“到了！”正在牧雲晃神間，老人的話打破了沉默。“下了船走出碼頭就能看見陳府了！”老人道。
“好的謝謝你，麻煩你先在這裏稍等我一下，我先送他回去然後再去鎮裏。”牧雲吩咐老人道。罷順勢牽起來麵麵一起走下了船。
“麵麵你記得回家的路吧？你來帶路，我把你親手交到你娘親手上再走。”牧雲一邊牽著麵麵一邊和他道。
走出碼頭也沒等到麵麵的回答，牧雲疑惑地回過頭去看他，卻隻見他低頭不語。這時牧雲才反應過來，平日喧嘩的街道此時幾乎寂靜無聲，仿佛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也可以聽見。路上的村民都在看著他們，仿佛看見了什麽了不得的景象，見牧雲看過來才躲開目光，但是仍然和身邊人不停地竊竊私語。
也是，傳中的女英雄居然和妖怪走在一起，看起來還很親密的樣子，如此奇異的景象自然令人震驚不已，隻是他們忌憚牧雲的聲望和法術並不敢大聲議論。
見此情景，牧雲更是莫名地氣不打一處來，她蹲下身看著麵麵的眼睛大聲：“麵麵，姐姐今第一次去鎮上，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