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認命
漫漫紅紗鬼魅般纏上沐梵的雙眼，他的手還是扣住牧雲手腕的姿勢。
“可我比誰都想讓你去死！”她終於出了一口氣，聲音有了幾絲沙啞，出的話讓人如入冰窖。
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的輕敵居然就這樣落到了這個現在修為遠不如自己的女人手裏，沐梵無奈地聳眉，語氣有了一絲妥協：“你很聰明。我沒什麽怨言可。”
對於沐梵的態度，牧雲嗤之以鼻。之前受的氣，現在終於可以讓她好好發泄了，她的秀手拂過紅紗觸碰到他的眼睛，他的生死，此刻由自己定奪！
沒有絲毫猶豫，她揚手：“去死吧！”
而就在這時，牧雲身體一軟，老都要和她作對似的，她身體裏突然被抽去了力氣癱倒在地上，不甘地瞪著男人的臉。
該死的！這是怎麽回事！
控製住自己的力量消失，沐梵很快就恢複了行動，快速地扯爛原本纏繞住他的紅紗，段段綢絲飄落在牧雲眼前。
接收到來自地上人仇視的目光，沐梵蹲下身殘忍地笑起來，那雙眼裏滿溢的狠厲，他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膽子很大，別害怕，我現在還不會讓你消失！”
“哼。”牧雲冷哼一聲，一用力將頭轉向了別處，不想去看這張醜惡的嘴臉。
沐梵也沒有憐香惜玉，鬆開她下巴的同時手掌同時揮出，將她震得倒在地上。因為失去了力氣，牧雲隻能強撐著自己上半身沒有趴在地上，僅僅維持這個姿勢就已經讓她開始氣喘籲籲。
剛才一怒之下發力過猛，導致現在的她變得更加虛弱。
古色古香的房內早已變得滿目瘡痍，不堪入目。沐梵眼角瞥了一眼地上的牧雲後，在她麵前站定，不知從哪變出一把椅子，傲氣地坐在了上麵。
牧雲沒有理他，眼裏不見驚訝。現在的她隻是因為沒了妖力，所以隻能屈作案板上的一塊魚肉，任人宰割。
男人看了她許久，才緩緩開口：“你是個聰明人，我知道你恨我，想殺我。但是殺了我又能改變什麽？你覺得你可以逃出我們的掌心？嗯？”
他的語氣多了一絲循循善誘，貌似是想讓牧雲放下心裏的芥蒂，認清當下局勢。
牧雲聽進耳裏，但是沒有搭理他，心裏想到了藍琉珠。
從她蘇醒的那刻起，她的身上就多了一條枷鎖，就是藍琉珠。她清楚的知道，往後的生活都會受到這個珠子的控製，可即便如此，她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哪怕再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抉擇。
如果沒有藍琉珠，她就不能擺脫恐怖的煉獄，不能擺脫那裏帶給她最深刻的傷痛。也多虧了這個魔珠，她才可以輕易地收起身上的仙氣，從而避免了被神四處追殺。
這一切好處背後唯一的代價就是被沐梵和鍾離兩個狗賊擺布！
以前，她覺得自己有愧於二人，他們施恩於她，這一些她都服從。何況入妖道總比在煉獄中被折磨要瀟灑自由。那是的牧雲沒有思想和靈魂，對於恩人鍾離的話是百般順從，一不二。
這些都是她欠下的人情債，她無怨無悔。可命運就是這麽殘酷，在她以為餘生都要這麽度過也沒什麽關係的時候，居然得知自己一直受他們蒙騙和利用！這口怨氣，讓她如何咽的下去？
“別在有什麽心思。你現在已經自由了，難道這不比什麽都重要嗎？還是你寧願回到不可忍受的煉獄裏去？隻有到那裏，你才能真正擺脫我們！”
沐梵開口就是字字沾血，句句誅心。
那種像溺水一樣窒息的感覺又一次扼住了牧雲的脖子，讓她難受的喘不過氣。
是啊。這就是現實，他的話是對的，自己比誰都清楚。隻是剛才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已經不想再去思考這麽多罷了。
真是可笑啊……活了千年，這條命卻不能自己主宰。
她的回答，就是閉上眼睛，一行清淚落下。是無奈，是被迫的妥協。
她累了，這一閉眼，道上的行人似乎又被凍結般。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悄無聲息。
像，像極了！她嘴角扯出笑意，恍惚間好像自己又置身於煉獄之中。
這裏有一切苦難，但最讓人生不如死的是，這裏不允許有絕望的哀嚎……
煉獄裏沒有聲音的存在，哪怕千鞭萬錘打在身上，她除了痛苦的皺緊臉，繃緊身子，發不出一身喊叫。因為聲音會讓神門覺得自己殘忍，所以他們就自欺欺人，奪了她的聲音，哪怕再痛苦，也不能發泄。
她的身子終於瑟縮了幾下，心裏當真是怕了，眼前撕碎的不堪入目的紅紗就像她自己，該認命了。
她所住是京都以北的浮光山，那裏風光無限，四季如春。
山上有美得人心醉的櫻花，山穀有絲帶般悠長的清溪，如墨如畫。
那，黃昏初到，牧雲順著這條蜿蜒的溪朝家走去，剛走到門口，裏麵來自陌生人的聲音讓她駐足。
她猶豫了片刻，沒有敲門，而是走到窗戶處，透過那層窗紙望進去，陌生的聲音來自屋內身著黑衣的人，麵容被遮住，談話間牧雲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可既然是關於自己的，為什麽不等到她回來一起商討？
她心中存疑，繞過屋子從做飯的後門走進屋內，悄無聲息地蹲在一個牆邊，偷聽他們講話。這個後門連同裏屋，卻是他們的視覺死角，不易被發覺。
隱藏好自己，黑衣人的話也正好飄進耳朵裏。
“鍾離，你上次的事情做的很好。但是為什麽時至今日你都給不出我們想要的消息？”黑衣人的臉被蒙住，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話裏仍可以聽出不悅：“怎麽？莫非你對我有所隱瞞？樓主對此事十分看重，不然也不會一直派我前來詢問。你這樣的態度，我隻好如實稟報給樓主了。”
鍾離站立在一旁，表情出現一絲驚慌：“此事非同可，萬不可馬虎對待。我一直以來盡心行事，不將消息告知與你隻是不想被牧雲知道，操之過急，可是會因失大的啊！這個後果，不是我能承擔的起的！”
他的態度很恭敬，看的出此人的重要性，不然鍾離是不可能被訓斥還這麽好脾氣的。